郁心兰老实不客气地坐到赫云彤身边的八仙椅上,甘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红箭殷勤得奉上热茶。郁心兰轻啜一口,笑盈盈地与赫云彤攀谈,话题拣了大姑爷外任之地永州的气候开篇。
赫云彤对于这一段不用侍奉公婆的日子颇为满意,自然乐的向大弟妹介绍。谈到永州的特产各色香木,郁心兰话也多了,她前世有个闺蜜家境富裕,喜欢玩香,教她如何识别沉香奇楠等名贵香料。
赫云彤也爱熏香,与她越投契,呵呵地笑道:“原本还想显摆一下的,哪知大弟妹你竟这般懂行,得了,送你几样香木,你拿着玩。”说罢示意自己的大丫头递上来个小匣子,塞到郁心兰手中。
郁心兰只觉沉甸甸的,打开一瞧,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小匣子里放着莺歌绿奇楠、筏沉、黄熟沉、栈香等若干块巴掌大小的香木,散发出温暖幽远的清香。
沉香木因生长周期长成形不易而数量极少,这几种香木又是沉香中的上品,每块的价格都在千两纹银上,尤其是奇楠,价格比等重的黄金还贵。而这匣子中,奇楠香就由四块。
不单郁心兰怔住了,就连凑过来的三奶奶都极为明显的倒抽了口气,羡慕地道:“大姑奶奶对我们大嫂可真好。”她能不嫉妒吗?沉香木可不是你有钱就一定能买得到的,所以毫不掩饰话里的酸味。赫云彤只是淡淡一笑,问郁心兰:“喜欢吗?”
郁心兰脑中念头急转,从一开始,她就发现大姑奶奶似乎也在极力拉近与她的关系,出于阔绰,虽说永州产香木,可要收集到这么多名贵香木,也是要花一番功夫的,或许,不论她懂不懂香,赫云彤都会将这匣香木赠给她。
想通了这一节,郁心兰便没觉得受之有愧了,笑盈盈地道:“多谢大姑奶奶,可弟妹我是个穷人,没什么回赠的,便借花献佛,亲手雕串珠子回赠。”说完便扣上了匣子,交给锦儿收着,完全没想到要赠一块给三奶奶。
赫云彤挑眉一笑,“原来大弟妹还会雕刻,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好象也忘记了要捎上三奶奶。
三奶奶心中酸浪翻滚,可总不能开口去要,若这酸眼皮子浅,估计婆婆就头一个不放过她。郁心兰热情邀请:“我们去打马吊吧。”赫云彤热闹响应,三奶奶也笑着作陪,还是三缺一,赫云彤便拉上了牌瘾极重的甘夫人,四个人到小花厅打马吊。
打牌的时候自然是要聊天的,三奶奶极有大家风范地轻笑,边摸牌边问:“大嫂打算将那些香木都雕成珠子么?九筒。”下手的赫云彤没接话,甘夫人瞥了长女一眼,因长女一进门便送了她一尊一尺高的栈香观音,她自是明白三媳妇说的是什么意思,却不能理解为何长女要送给老大家的这么贵重的东西,随即瞪了郁心兰一眼:“好东西别浪费了。”
郁心兰恭恭敬敬的应道:“媳妇不会的。”说罢丢了一张废牌。三奶奶仍是捏着沉香不放,“那么些沉香,可以雕些小玩意送给两位婆婆啊。”
郁心兰心道:要送也是我来开口,用得着你来做人情?面上却盈盈一笑,小嘴里吐出四个字:“胡,十三幺。”
三奶奶脸都绿了,一下午,郁心兰只胡她的铳,而且通通是超级大番子。
用过晚饭,大姑奶奶一家回平王府,郁心兰扶着赫云连城慢慢回到静思园。赫云连城兴致勃勃,说谈及今日下午的聚会,似乎与明骏很投契。
郁心兰只是笑了笑,明骏是皇室宗亲,可命运亦是捏在皇帝手中的奴才,一样需要身为陛下近卫的相公的支持,投契是一定的,利益联盟也是必须的。
回到卧房,洗漱更衣后,丫鬟们拢暗了烛火,悄悄退出内室,除留下芜儿在耳房守夜外,其余人都回后跨院休息。
赫云连城单手撑头侧卧在床上,把玩着掌中一枚晶莹剔透的小玉佩。郁心兰款意义上床,瞧了一眼,好奇地问,“是大姑奶奶送你的么?”怎么形状这么古怪?
赫云连城将玉佩递到她眼前,竟是一把伏着蝙蝠的长命锁,郁心兰一怔,赫云连城解释道:“是大姐送给我们孩儿的长命锁。”
低柔如大提琴般的声线轻轻拨动心弦,灼热的唇已吻住她的,郁心兰的心不禁轻轻一颤,她知道今夜定会有所不同。
赫云连城轻问:“我们快点生个孩子好不好?”
郁心兰又是羞涩又是难忍地轻“嗯”了一声。
芜儿睡在耳房上夜,隔着外间,可在寂静的夜里,内间里动情的低喊,旖旎的声浪,仍是清晰地传了出来。她的心中不知不觉一松,大奶奶应是很快会有大爷的孩子吧?
因着身世的关系,她比同龄的女孩子更懂人事,大概在所有陪嫁的丫头中,只有她只道大奶奶并没有与大爷同房,这使得她一度以为大爷对大奶奶不满,因而担心大奶奶的地位,确切地说,是担心大奶奶会不会被休。
出嫁的女儿被休回娘家,陪嫁丫头们的出境比姑奶奶更不妙,而她,决不能再回到主夫人的手中。为着自己的小小私心,她都快忍不住,要往大爷的茶里下药了幸好……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赫云连城怀里醒来,可今日到底不同,听到芜儿、锦儿端着洗漱用品进来安置的声音,郁心兰忙喝止道:“退下吧,我自己来。”锦儿微怔,芜儿却是明白的,忙拉着她退出内室。
赫云连城不知何时醒来,关切地问道:“还疼么?怎么不多睡会?”唇角含着微笑,眉眼柔动地看着眼前面色绯红、媚眼如丝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