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还得问问北王的意思才好。”忠顺突然插了一句，一脸慈和，目光微闪。
“忠顺老王，这可是件好事。”鄢太后道：“若是水朝得和西域联姻，西北边陲便可安稳，百姓安居，商贸通畅，又可慑服吐蕃，罗刹，北王睿智，怎会不懂以天下为重的道理。”
“正是这话了。”鄢青尧连连点头。
话音未落，传来了通禀之声：“北静王爷到，玉清郡主到，啊……哦完颜公主到……”停了一下，马上又大喊：“南安王爷到，长公主到……”
喊得都有点不解气儿，这一下来的人还真不少，全齐了。
殿内的人也是一怔，这几个人竟然一起来了。
水溶牵着黛玉大步进来，直到那只小手不安的动了动，他才放手。后面接连到的完颜盈、宁心、水汮脸上的神情也各不相同。
呼延朗眉间一扬，好奇的看向进来的黛玉，好一个清丽脱俗无双的剔透女子，淡淡的眉似有郁色，更添了几分动人。
“呦，都来了。”鄢太后笑眯眯的，完全是抱着看戏的态度：“都站着做什么，快都坐吧。”
众人落座，黛玉刚要走开，又被水溶扯住，就按在自己身边，不许她离开。
这个举动，让完颜盈目光里灼了一下，旋即走到呼延朗身边坐下。
“北王，想来事情你也都知道了。”鄢太后笑着开口，看了黛玉一眼：“不知北王意下如何。”
“本王不明白太后何意。”水溶抬眸，冷如霜剑，扫视众人。
“嗐，北王，你不会因为林郡主在前，有顾虑吧。”鄢青尧笑道：“这是于国于家有益的好事，也是一段佳话，完颜公主对你可是一片痴心。”
“就是，北王，此举可保我西疆宁定，你多年带兵在外，定然深知百姓疾苦和安定的可贵。”鄢太后话说的冠冕堂皇。
“本王当然知道。”水溶唇角微扬。
黛玉听着始终一脸平静，手轻轻一颤，已经牵动了水溶，有力的大手立刻覆了上来，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避忌。
“既然如此，就这么决定了？”鄢太后看在眼中，说不出来有多么的得意，仿佛已经看到北静王府后院起火的景象，遂笑道：“哦，当然林郡主是先太后指婚，此事亦断不可改，圣祖朝亦曾有同时聘定两位王妃的旧例，我看就效仿娥皇女英之故事……”
“不必。”水溶开口，声音稳稳：“北静王府，只会有一位王妃。”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鄢青尧和鄢太后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水汮的面色沉了沉，一言不发，可是看那样子，一旦水溶说出要让黛玉为妾的话，他肯定会上去拼命。
宁心已经听月影说起昨夜的事，略安静些，亦是不肯开口。
“这么说来，只能一为妻，一为妾了？”鄢太后做作的惊讶和犹豫道：“这岂不是要委屈了林郡主。”
言外之意，只能让黛玉为妾。
“不委屈。”水溶淡淡的道。
这句话，可以做多种理解，可奇怪的是，黛玉的心却出奇的平静，因为他不肯松放的手，有着无可取代的安抚力。
水汮眸中一颤，就要起身，宁心猛然按住他，暗自对他摇摇头。
“那……”鄢太后连忙道，又有些犹豫。
“本王只会有林郡主一个王妃。”
水溶静静的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然后缓缓的转眸看向黛玉：“只有妻没有妾，本王要娶的只有黛儿。”
目光交错的片时，黛玉看到水溶目光里的坚定和隐忍的伤痕，心一下子被撕裂开来，锥心刻骨的悔和痛。
那几句话，一定让他伤心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开口，都被水溶这句话惊住，有些发愣。
宁心愣了一下，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挑衅的看了完颜盈一眼，看到那张猝然苍白无比的脸，心里竟然很是畅快。
水汮也笑了笑，只是那琥珀色的瞳仁却暗了暗，松了口气，却有些怅然，这种感觉，很怪，也很疼。
“北王，哀家知你重情重义，可是还是要以大局为重。”鄢太后缓过劲儿来。
水溶冷冷的瞥向她：“若要和西域联姻，太后自然可以设法，但不要拿本王做筹码，本王的婚事不需要任何人费心，黛儿是皇祖母聘定的人选，也是本王认定的王妃，断无更改之理。”
认定两个字，刹那间让黛玉的眼眶酸涩，几乎泪下，是感动，也是为无端的怀疑而自责。
“北王，何必如此。想来是怕对郡主无法交代是吗？”鄢青尧不阴不阳的开口道：“老夫以为，林郡主既出自清贵人家，定然是贤德大度的女子。”
这句话是要将黛玉逼至死角，她若要贤名，就当应承，若要应承，便是陷水溶于两难，若是不应，便是犯了大忌……妒。
“鄢司马错了。”黛玉忽然开口，看了看水溶，微笑如绽开翅膀的蝶，美丽的让人炫目：“我没那么大度，他有我，我则有他，他若有了我之外的人，便是情断恩绝，再无转圜。”
一语出，天惊破。
言外之意，她根本不屑与人同侍一夫，如果今天水溶应承了婚事，那么她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悔婚，亦绝不肯再嫁给水溶。
一个女子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可谓惊世骇俗，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黛玉而去，很有些复杂，有震惊，有惊叹，有欣赏，也有暴怒，可是黛玉并不在意。
人要怎么看，她才懒得理会，她本就是她，出于世人之意外，不在芸芸众生其中，她也不求别人能理解。
水汮忽而笑了起来，看着黛玉微微点头，是了，这才是她，他一直笃信，最初吸引他的就是她的这种不落窠臼的傲骨。便是七尺男儿也要自叹弗如的骄傲，让他瞬间折了心，失了魂。
“黛儿是在警告我？是，本王省得了。”水溶听了这话，郑重的看着她点头，倒是不觉得意外，更不觉得难堪……如果黛玉这时候表现大度，他反而会无法忍受，不过，接着他就注意到了水汮看着黛玉时那发自内心的微笑，那样的温度，这让他有些不舒服，但亦未曾放在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