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没事吧?”晓墨关切地问。
“嗯……”奥黛丽不由地抽搐起嘴角,暗道,没事才怪!
画如此浓妆居然没吓倒宫中人,想来这个时代人们的审美观颇有些另类的。
奥黛丽摸了摸额上的伤口,心中暗想,她奥黛丽,不,从今以后就是盈脉语了,在经由今日之事后,生活定是不会太平了。那个伤透了盈脉语的心的无情男人,他应该不会就此放过她的!
盈脉语微眯起眼眸,铜镜中映出一个眯眼微笑的可怕的陶偶人脸。
清洗掉脸上的白粉之后,铜镜中现出一张清丽的面庞,肌肤虽已没有十多岁少女那般水嫩有弹性,但到底是天生丽质,二十八岁的盈脉语的脸上并没有岁月刻画过的痕迹。
“这下舒服多了!”盈脉语拍了拍脸颊,冲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然,在看到额上绑着的白布条以及左颊上犹存在的红肿指印时,她的笑容当即阴黑了起来。
尚流隆烨吗?哼,居然敢动手打女人,这种男人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晓墨没注意到盈脉语此时的表情,见她在照镜子时,便从一旁的置物柜中取出胭脂水粉香盒递给她。
“娘娘,您要上妆吗?今日是三月二十九,午时初,皇上会前来明岫殿用午膳,现下时辰也不早了,您看?”晓墨小心地盯着盈脉语的侧脸观察着。
盈脉语微怔,凭借脑中的记忆,她晓得小皇帝尚流云澈今年十六岁了,除了她这个大龄皇后妻子以外,还收了三位宫妃。小皇帝的身体素来虚弱,因此,他的后宫妃子对他来说纯属是台面上的摆设,根本就是有名无实。而且皇家有规定,无论皇帝如何宠爱哪一位宫妃,在每个月的九日、十九日以及二十九日这三日必须要与皇后一同享用午膳,是为原配夫妻和睦的表现。
“娘娘?”晓墨见盈脉语不说话,便又试探性地唤道。
“哦,上妆,上妆!”盈脉语抓起描眉的黛石作势朝向自己的眉毛画去,“晓墨,本宫且问你,你觉得本宫以前的妆容如何?”
盈脉语大概也料得到晓墨会如何回答。记忆中,盈脉语自打过了二十岁后便开始如此化浓妆了,因为她觉得自己老了,便开始用胭脂水粉来遮掩自己原本的容颜。无奈她的化妆技巧极致糟糕,又无心腹好友指正她,因此,她一直以着那副不堪的浓妆脸示人。
果不其然,晓墨支支吾吾,含糊其辞,言不由衷地说道:“娘娘的妆容自是雍容出众,艳压群芳的,让见者都自愧不如地垂下头去!”
“说得好!”盈脉语忽而拍了拍晓墨的胳膊,笑道,“那句‘让见者都自愧不如地垂下头去’说得很经典啊!”想来是不忍心去看,才垂下头去的吧?
“娘娘息怒,奴婢多嘴了!”晓墨从未见过盈脉语像今日这般反常的,整个人的气质与之前的大相径庭,饶是她在盈脉语身边呆了十二年也不由地感到害怕,双腿一弯,“扑咚”一声跪倒在地。
“呵呵,本宫并未动怒,何来息怒之说?起来起来,本宫有个事儿要拜托你!”盈脉语笑眯眯地望着一脸慌乱又不解的晓墨,漆黑的眸子闪着别样的神采。
“娘娘您是要……”
“替本宫化妆,就按照本宫以前的妆容化!”
盈脉语抿唇一笑,晓墨的心脏猛一抖颤,暗道,娘娘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以往她从不让自己替她侍弄穿戴以及头发的,莫非是被撞了脑袋之后,转性了?
午时一刻,时辰刚刚好,小皇帝带着两队侍从、宫女来到了明岫殿。
此时,盈脉语已然沐过浴,更过衣,款步走出内殿迎出院子,金紫色绸衣与月白色锦裙摇曳摩擦出悉索声响,淡雅的香气飘散于空气中。
“臣妾给皇上请安!”盈脉语依照以前的记忆盈盈福身施礼,姿态端方高雅。
“平身,皇后不必太过拘礼!”小皇帝走至盈脉语的面前,声音低柔好听,但又稍显中气不足,显然是体虚的症状。
盈脉语低着头,首先见到的是明黄色的绣着金丝盘龙图的衣衫下摆以及同色的厚底锦靴。她抬起头,这才见到在她前身的记忆中并不是太清晰的小皇帝的脸孔。
小皇帝的个头不是很高,目测约一米六左右,勘堪与她齐平,身形瘦削,倒是面貌长得极致清秀漂亮,正是现代人非常青睐的那种雌雄莫辩的美少年类型。盈脉语凝眸注视着小皇帝,一时间忘却了自己身为皇后所应遵守的宫规礼仪,眸光炽热异常。
他就是她的皇帝丈夫,十六岁的尚流云澈吗?盈脉语暗想,视线却是再一次细细打量着他。
柳眉如剑,斜飞入鬓,黑眸晶灿若星辰,清灵似天山雪水,挺鼻如峰,薄唇淡粉若樱花,尤其是那对浓密纤长的眼睫,眨动之间,灵慧可爱,美不可言。
如果在现代的弟弟再长大一些,头发留长,穿上古装,大抵也是这般模样吧!
盈脉语一时忘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向尚流云澈的脸颊。尚流云澈一惊,在场的一干侍从、宫女们也是一惊,同时嘴巴大张,纷纷屏住了呼吸等着看好戏。
“皇后,你这是……”尚流云澈并未挥开盈脉语的手,只是眉头微蹙,以不悦的表情提醒她,她逾矩了!
盈脉语依旧没有回神,立在她身侧的晓墨不着痕迹地走上前,福身,拔高嗓门大声道:“皇上,娘娘,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盈脉语这才回神,摸着尚流云澈的脸颊的手很自然地改为替他整理垂在胸前的发丝,轻描淡写地化去适才的尴尬气氛。侍从宫女们失落地叹息一口气,而晓墨则是暗中偷偷擦拭着额上被吓出的冷汗。
“皇上请入座!”盈脉语微笑着服侍尚流云澈入座,自己也在他的对面坐下。
午膳间,二人相对无语,盈脉语吃得很舒畅,而尚流云澈则是倍觉煎熬。在面对着盈脉语的那张白煞煞的粉脸时,他本就味同爵蜡了,再加之她又时不时地盯着他看,这就更让他难以下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