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人家上官姑娘是濯州城的头牌,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鸨回过头瞄了一眼,“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抹肥大的嫣红便进了前院。
六子兀自苦笑着,又有风来了,树叶在空气中沙沙的颤抖,六子进了柴房看见青雨还坐在那里,冰糖葫芦安静的躺在柴堆里,红的刺眼。
“青雨,莫要哭,等六子哥挣了钱就给你赎身。”他蹲下来抚着青雨的头。
“六子哥…”青雨吸了吸鼻子,扇子般睫毛一翕一合“我知道,等你有了钱就去见上官姑娘了。”
“不会,相信我,我定会先救你。”六子坚定的看着青雨,他或许不知道他的表情让青雨铭记了一生,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候也还见了他那日的微笑。
“恩,”青雨终于破涕为笑“你快回吧,不然你师傅又要怪罪了”她拉起六子的手,一直送他到青木门口。六子只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宠溺的微笑便迅速推了门出去,又把门掩上,老旧的青木门发出厚重低沉的声响,像是总要把青雨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
她趴在门缝上,直到瞧见六子拐了湾走进巷子里才离开。院中依稀还有胭脂的香,淡淡的,似杏花疏影里传来的箫声,淡然又绵长。
青雨进了柴房,撩起衣袖,手臂上早起了红色的血条子。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定要离开的,青雨咬着牙,又劈起柴来。寂静的后院便响起噼啪的声响。“母夜叉,母老虎…”青雨叨咕着,把柴火当做孙妈妈心里便好受了些。
好一会,天色就暗了下来,几声闷雷划过天际,怕是真的要下雨了。青雨蹲在门槛里,这后院方方正正,虽然住了十年,青雨却是对它没什么感情的。浓密的黑云把整个濯州城笼罩的密不透风,青雨就想起那年家乡的大洪水,也是这样的天气,也不知爹娘还好么。小时候爹爹也常买冰糖葫芦给她吃,像六子哥一样对她笑。雨滴噼啪的落下来,拍打在地面上,尘土就发出低低的哀求,婉转叹息着。这该死的鬼天气,青雨躺回到柴堆里刚和上眼,便听到孙妈妈的叫换声“死丫头,快把姑娘们的衣裳抱进来!”
“诶,来了。”青雨应着,又在心里嘀咕一句“老不死的。早晚有一天老娘逃开你”外边的雨已是下的极大了,青雨咬着唇冲进雨里收起晾晒的衣裳,粉黛青绿的混着雨水有股刺鼻的香。“刻刻…”青雨不自觉的咳起来。跑着进了坊里,衣服都已湿透了,贴在肌肤上伤口便隐隐的疼,也顾不上许多。
“快,抱到楼上起,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送了衣服赶快回后院。”孙妈妈掐着腰摇着扇子,说完便去招呼客人了。
青雨点点头,打量四周,果然是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姑娘们袅娜的周旋在男人之间。
青雨只顾抱了衣服上楼去,拣了一旁的楼梯,人少些。上了台阶瞥见燕姑娘跟人亲热,还是红了脸,学着老鸨的样子在心里骂了句"狐媚子”
刚上了楼梯却撞进一个结实抬又温暖的怀抱,青雨惊慌的抬起头,见了那男子干净白皙的皮肤竟也惊为天人。他干净的像姑娘房间里摆着的上好的景泰蓝的瓷瓶儿。青雨也没说话赶忙快步走过去。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回了头,恰巧竟看见他眯着好看的桃花眼也在打量着她,充满玩味。
“怎么不看路?”他语气里竟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声音温润如玉。
青雨一时红了脸也不答话,径自走去。又听见有人唤道“主子,上官姑娘回了!”
“恩,这便去瞧瞧,可曾带了物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青雨还是听见了上官姑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