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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尽显英雄气概

任逍遥从襄阳城内传回的消息,让众人都怔住了。眼下的情况变得非常复杂:一方面,劫杀BOSS的计划宣告失败。这个巨无霸首领虽然可以引走,但是他的移动范围,不会超过通往襄阳城主干道的左右十米。而左右两名妖魔护法也都是狠角色,且都不会脱离首领太远。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那基本是不可能完成任务,因为BOSS和两护法分别擅长物理攻击和道术攻击,相辅相成,威力无比。而想要将他们逐个击破,则需要上百人的力量,分别将他们三个包围才行。

可更麻烦的问题还不是这个,重点在于周围源源不断的小妖魔。虽然玩家有医师可以恢复生命,妖魔里则没有恢复系的设定,这场持久战,从理论层面上来说,是有利于玩家的。然而,现实状况却是,万恶的系统为了达到“五万大军兵临城下”的效果,强制设定:必须在襄阳城城墙下交战,妖魔才会停止刷新。这就意味着“幽冥鬼府”和“凡尘”两个帮派,在路上布置的所有拦截和埋伏,都是白费力气。

在这种情况下,近两千人不得不汇聚到襄阳城城墙外,再和妖魔大军拼命。但到了那个时候,守卫在城墙上方的襄阳城守军帮派“烽火连城”,究竟会不会背后放暗箭,这是一个相当难说的问题。

虽然从大局势上说,玩家们共同杀敌,抵抗妖魔军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实质上“烽火连城”已经很清楚两大帮派抢BOSS的计划,届时愤怒的红颜笑天会不会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着实难料。更何况襄阳城内还困住了几千名打酱油的玩家,其中不乏其他帮派的高手。面对妖魔首领,大家会不会一哄而上,届时成千上万的人一起哄抢BOSS,这都是未知之数。

魑魅魍魉几乎能在脑海里描绘出襄阳城墙下那一场血雨腥风的混战,不由叹了一口气。可眼下,无赖的系统任务却按照既定路线,将妖魔首领和它的部下们,一步一步地送往襄阳城。深知无法可想的魑魅魍魉,只能在帮派频道里向帮众下达指令:撤退。沿途拦截妖魔军队的各个小组,全部撤退。妖魔会不断刷新,大家保存实力,不要做不必要的牺牲。

与此同时,墨荷也向自己的帮众发出了同样的命令。二十二人的精英小队,一边向襄阳城退去,一边抵御蜂拥而上的小怪。渐渐地,由于招式使用过多,大伙儿的内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幸亏战前准备比较充足,带够了药品,所以暂时还没有发生内力枯竭的窘境。而颜小渊则不停地使用内功心法“冰心诀”中的“冰心回意”一招,不断损耗自身生命来补充其他两名医师的内力——唯有医师的内力充足,才能保障队友的生命。

在收到魑魅魍魉的命令之后,“幽冥鬼府”的堂主煌焱,于帮派频道向帮主请示道:我建议强攻“烽火连城”,拿下襄阳城楼,才能心无旁骛地应对妖魔军。

想不到昨晚被否定的议题,现在却成了最为可行的办法。魑魅魍魉长叹一声,开口询问身边墨荷帮主和诸位高手的意见。墨荷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显然还在深思熟虑。慕君颜却斩钉截铁地开了口:“不行!就算不说这样公然挑起战斗、会在江湖上掀起怎么样的风浪,咱们就单说现在,就算我们两千人打赢了烽火连城一千帮众,但必定也死伤惨重。就算我们乐观点估计,咱们联军只损失五百号人,剩下一千五百人就一定能抵挡妖魔军队吗?”

雷云点头,赞同道:“慕姑娘说得没错。更为难料的是,如果联军向烽火连城发动攻击,攻抢城墙,那么襄阳城内的几千玩家会帮助哪一方?如果红颜笑天临时与一叶知秋等人谈判,请他们组织城中人手,合力对付我们,那要怎么办?”

这个猜想让众人再度沉默了。现在“烽火连城”和几大帮派的人都被困在襄阳城中,只要红颜笑天愿意,他随时可以找那些人谈判。魑魅魍魉正在沉思,希望能想出一条可行的对策,可更为糟糕的是,此时帮派频道里响起了分堂主的汇报:我们被攻击了!我们刚退回城墙下,就被烽火连城的道士们攻击了!死了两个兄弟,躺在地上动不了!

这条报告让“幽冥鬼府”的玩家愤懑不已,已经有激进派大呼小叫:妈的!听煌焱堂主的!跟这群孙子们拼了!

弈天怒见魑魅魍魉的表情阴晴不定,他一边不断放出利箭攻击外围小怪,一边望向颜小渊道:“师兄,你有什么想法?”

颜小渊沉声道:“有个办法损失最小,但各位是不会同意的。”

猴子还在外圈奋勇杀怪,听到这话,立马扯着嗓子嚷起来:“这种时候你还卖什么关子啊!有办法就说呗!”

颜小渊丢给猴子一个“妙手回春”,道:“现在城里除了烽火连城一千人,还有几千名其他玩家,任老板带着少数我们的人马也混迹在其中。只要任老板他们假扮烽火的人,打击几个玩家,挑起烽火和玩家之间的纷争,那么自然有人帮我们对付烽火连城。”

“……”众人一时无言。只有猴子忍不住大呼小叫:“猥琐!这也太猥琐了!”

颜小渊无奈道:“我也知道,这个办法大伙儿是决计不会赞同的。唯今之计,也只有赶在红颜笑天之前,与几大帮派谈判联手了。”

魑魅魍魉道:“几大帮派的帮主和我们都互相加了好友,现在是可以联系上的。问题是这谈判条件该怎么开,如果烽火抬出更高的条件,那要怎么办?”

颜小渊手上的岐黄医术未停,笑道:“这不要紧。只要几大帮派知道我们有心合作就行。就算红颜笑天开了更好的条件,他们也不会贸然答应,必定会跟我们商谈,看我们是否会做出让步、给出更好的条件。只要能拖住他们和烽火的联手,一切可以慢慢商量。”

此话一出,魑魅魍魉立刻会意,他转头望向墨荷,道:“盒子,你去跟“神州”谈,我去找“金砖银票”和“天下征途。”

“咦?”

魑魅魍魉话音未落,众高手异口同声地开口,怪腔怪调地“咦”出一声来:这声“盒子”喊得多亲切啊,看来魑魅魍魉和墨荷的关系,远不止两帮帮主合作那么简单——这就是网游玩家,即使身陷敌阵,即使在千军万马的战局之中,都不会抛却一颗八卦之心。

在众人调侃的怪声中,墨荷忽然停下手上医疗的动作。原本在外圈跟小怪拼命的战士策马纵横,顿时重伤不愈,“哇”地喷出一口血来。眼看着策马纵横向地上栽倒,墨荷沉着脸对他使出一招“逆转丹行”,策马纵横这才稳住身形,继续投入战斗之中。这一番变故落入众高手的眼中,大家顿时都不敢吱声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医师啊,那不是找死嘛!所谓“奶妈比天大”,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暂时收敛八卦之心,纷纷默默地继续清怪,向山岭外撤离。魑魅魍魉正忙着和几位帮主发消息,忽然,任逍遥的群发短信再次来到:襄阳城楼打起来了!玩家和烽火的人打起来了,场面一片混乱。

“哦耶,”猴子放声大笑,手上的力道更足了,“真是天助我也!”

颜小渊没说话,只是瞥了魑魅魍魉一眼。

根据任逍遥任老板的观测报告,混战的起因是几个玩家想要上城墙看热闹——谁都知道城墙上看打仗的视野效果是最好的,可是“烽火连城”的人早已经占据了城墙上的重要位置,一排排道士和弓手正准备和妖魔军开战呢,自然不会允许玩家这么随随便便地就上了墙,打扰他们的行动。一开始“烽火”的人还能好言相劝,但随着越来越的人往城墙上冲挤,烽火的人终于耐不住,跟对方发生了肢体冲突。这推推搡搡之间,就免不了言语的不干不净,骂骂咧咧到最后就是一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动了手。A在网络游戏里,“打群架”是再常见不过的现象了。有时候起因仅仅是为了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A踩了H的脚,H嘴里骂出个三字经,两个人就能痛快地扭打起来。此时,A的朋友B,和H的朋友L,纷纷前来帮忙砍人。其实说穿了,F和M两个人根本没见过,更谈不上什么仇恨,但是这一来二去,打到最后,两人就很有可能变成死敌,某一方指着另一方的鼻子破口大骂:“别让我看见你!以后见一次杀一次!”

江湖上的血雨腥风,就是这么来的。

这一次的“襄阳城楼大混战”,也就是源自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但随着混战的爆发,玩家们和“烽火连城”逐渐对立起来。烽火连城不让围观玩家上城墙,围观玩家偏要打得烽火连城让他们上城墙——您瞧这儿乱的,跟绕口令似的。

成百上千名的玩家顺着城墙的楼梯向上涌,烽火连城的守卫人员,开始有计划地对“暴民”进行防御和清缴。由于妖魔反攻战任务的新规则,在混战中丧生的玩家并不会随之消失,而是躺尸在原地。不久之后,城墙楼梯就被成堆的“尸体”填满了,一时之间,血流成河。堆积成山的“尸体”们不甘寂寞地叫骂着,对着烽火连城的帮众好一顿“问候”,从直系亲属到亲朋好友再到十八代祖宗,都在“问候”的范围之内。

横尸遍野,血流漂杵,手上的战斗和嘴上的战斗同时进行,吵嚷声简直能传到天上。如果不是游戏里的建筑够坚挺,想必“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戏码,将演变成“众玩家骂倒城墙”。这样刺激的场面,让更多“侠士们”分泌出更多的肾上腺激素,他们一个个热血沸腾,已经有人喊出了“打倒烽火”的口号,开始组织这些零散的玩家进行“占领城墙”的进攻战。

任逍遥和埋伏在城内的那十几名“幽冥鬼府”的弟兄们,见这情况,真是嘴都给笑歪了。而那些原本埋伏在城外、因为烽火的攻击而不得回城的联盟军玩家,也得以喘息,并趁着混乱向城墙边上聚拢。可怜站在城墙上的烽火连城的道士们,一会儿攻击城下,一会儿攻击楼梯,真是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这一厢,二十二人精英特攻队,在收到消息之后,立即做出决定:先赶回襄阳城,在城墙外围确认妖魔军队不再刷新的界限,再来布阵对付首领。

众高手们立刻改变阵型,将圆形的保卫阵转为长蛇型阵法:五名战士冲在最前方开道,弓手、道士次之,远程攻击收拾妖魔。医师紧跟其后,负责为战士们医疗刷血。剩下的人在队伍末尾断后——剑苍穹除外,他现在御剑飞行还驮着个“尸体”朔月呢,实在没法参与战斗了。

众人披荆斩棘,在密集的怪堆中杀出一条血路,这样突击型的阵势,很快让他们突出重围。

突围之后,众人回首望向山岭,只见乌泱泱的怪物,占据了整座山头——妖魔首领那庞然大物虽然威力巨大,动作却也相对缓慢,它一步一步地前进,踏得地动山摇。两名护法亦步亦趋地跟在它的身后,在它们四周,已聚集起了上千名小怪,黑压压的一大片。妖魔们的长相是五花八门,一个赛一个的恐怖。狰狞的面目、溃烂的皮肤,龇牙咧嘴的它们,挥舞着手上的武器,跟随首领一齐向襄阳城迈进。那场面让人毛骨悚然,除了心理上的恐惧之外,还有生理上的恶心。特别是“凡尘”的几名女性玩家,在看见妖魔大军千奇百怪的模样后,大多吓得花容失色,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这游戏搞那么真实干什么,恶心死了!”心里藏不住话的猴子,想到什么说什么。他这一开口,雨枫MM终于忍不住小声哭出来,并用双手捂住脸。看她那动作,似乎已经完全丧失战斗能力了。

在场的男性玩家不由产生相同的感慨:这女孩子再怎么高手,等级再高装备再好,她也还是经不住吓、忍不住恶心啊。可感慨完了之后,这群爷儿们心中又不免升起相同的自豪来:照顾MM,就交给他们了!

剑苍穹趁机表忠心,安慰雨枫道:“小雨,别害怕,要不我御剑送你回城先!”

他背后的“尸体”朔月,哭笑不得地开了口:“喂,喂,我说这位兄台,你不能有异性没人性啊,我还死着呢!”

雨枫不敢松开手,仍双手捂着脸,呜咽道:“才不要!你那个是背死人的!”

背死人的背死人的背死人的背死人的……

MM的一句话在剑苍穹脑中响起无数回音,登时让他愣在原地。他的脑海里仿佛就跟计算机屏幕保护一样,黑漆漆的一片,只剩下四个大字反反复复地奔腾不息:背死人的背死人的背死人的背死人的……

看见剑苍穹那幅瞬间石化的模样,教育精英团的几个损友忍不住大笑出声。猴子毫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一手指着剑苍穹,一手捂着肚子,全身抖得像筛子一样,狂笑道:“该!活该!”

这段插曲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紧接着,仍然是战斗,仍然是赶路。由于妖魔军队的抵挡,特攻队花了不少时间才奔至大路。等到他们远远看到襄阳城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在这半个小时之中,襄阳城墙上的战局又有了新变化。先是由愤怒的玩家组成的“攻占城楼玩家联盟”,终于推倒了楼梯上“烽火”战士,一窝蜂地向城楼上跑。可是在进攻作战的过程中,地上堆积成山的尸体实在让他们无处下脚。有些人不管不顾地踩着尸体往前跑,却被身后的“同伴”一剑鞘敲上后脑勺:“妈的!你刚才踩的是我兄弟!”

顿时,联盟内部又产生了分歧。诸如“不要踩啊!我摔倒了可还没死呢!”、“妈个蛋!把你的脚从老子脸上挪开!”、“你挤着我老婆了!”之类的叫喊此起彼伏,分不清谁是活人的谁是死人的。更糟糕的是,其中还夹杂着“要死啊你!趁乱摸老娘的胸!”这样的喊话——搞笑的是,这狂怒的暴喝,听上去居然是个男的。

悲惨的踩踏事件在襄阳城楼上,不断地激情上演。联军和烽火的战斗、联军内部的战斗,乒乒乓乓打得是天翻地覆。渐渐的,从内部腐坏的“攻占城楼玩家联盟”开始显露出败退的迹象来。这也难怪,这群临时凑起的杂牌军,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没有阵法的安排,连靠得住的医师都没有,失败是必然中事。但在混战中,“烽火连城”也是损失惨重,大批帮派成员死在城墙和楼梯上,堆积的尸体几乎将楼梯给封住了。

红颜笑天气得两眼通红,提着大刀击杀“暴民”。城楼上本身就狭窄,再加上他的确是战士中排得上号的高手,占据了地利人和的红颜笑天,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他的战甲上淋满了玩家的鲜血,血水顺着他的刀锋向下流淌,汇聚在他的脚边。诗句中“血满征袍”的形象在此实现,这是怎样的一种气概——悲剧英雄的气概!

是的,红颜笑天很快就悲剧了。

愤怒的“暴民”们不再和他硬碰硬,而是拿成堆的“尸体”作为掩体,躲在后头对他进行谩骂。不知道哪个玩家掏出了珍藏已久的新手时期的草鞋,冲红颜笑天丢了过去。愤怒的烽火帮主用大刀斩断了这不堪一击的“暗器”,但紧接着,受到启发和鼓舞的群众们,开始纷纷向他丢去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物品,除了破刀破剑之类的破烂装备外,还有恢复体力用的肉包子——最神奇的是,不知道哪个玩家竟然将从酒楼里打包带走的臭豆腐丢了出去!红颜笑天一刀击碎了那可怜的臭豆腐,但软绵绵的豆腐渣却掉落在他的身上,那味道真正是逆风还臭三百里,玩家们掩住口鼻,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毫不客气地嘲笑起面前的战士来。

“烽火连城”帮主、战士榜上排得上号的高手红颜笑天,从“血满征袍”的硬汉形象,顷刻间变成了“臭满战甲”的悲惨人物。有的玩家对此进行了总结,并给予了这件事一个贴切的名称:襄阳城楼?“臭豆腐门”事件。

就在城楼上的红颜笑天备受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之时,在襄阳城外围、正聚集在城楼之下的“幽冥鬼府”和“凡尘”两帮成员,此时也是备受煎熬。在听出城墙上方的打斗声越来越小之后,他们一个个心急如焚:毕竟,敌方的胜利,就代表他们麻烦的开始。

激进派的煌焱,见局势紧张,果断做出了“攻城!”的战略部署。他甚至没有给帮主魑魅魍魉发出消息,只是在帮派频道里说出“帮主,我们上了!”这句话,便开始了攻城的行动。一千多名“幽尘联盟”玩家,在煌焱的组织下,开始有计划地行动——大约三百余名剑客,一齐捏了剑诀,打开剑匣,运出长剑,开始御剑飞行。他们是唯一能够登上城墙的职业,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卷草绳,企图在上墙后抛下绳索,用以让同伴登上城墙。可是“烽火连城”的弓手和法师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守卫在城墙上,虎视眈眈地瞪着飞行中的剑客们。弓手们扬弓射出羽箭,道士们不停地念诵着“离火神诀”,抛出真火袭击敌方剑客们。

虽然剑客们的闪避大多很高,但是在这样密集型的攻击下,着实避无可避。道士们的真火简直是拉开了一道火网,将企图登楼的剑客们烧得是痛苦不堪。有些剑客仗着自身等级和装备的优势,好容易冲上城楼,却被早已等候多时的“烽火”的战士们,一记“金戈铁马”打了下去。城墙外的地面上,堆满了“幽尘联盟”的剑客的尸体。这些“尸体”虽然无法动作,但是嘴上却不甘示弱,正冲城楼上的“烽火”玩家大骂不止:从“龟儿子”到“你他妈”到“你大爷的”再到“奶奶个熊”,骂法也是五花八门,各显地域特色。

当二十二精英小队赶回襄阳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鲜血染红了襄阳城外的大地,城墙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上百人的“尸体”。这些“尸体”正在向城楼上的守军破口大骂,怒到极致的“烽火连城”帮众也开始进行反击。他们凭借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冲城下的“尸体”们猛吐口水。飞溅的唾液在灿烂的阳光下飞舞,坠落在城外的大地上,彻底摧残了“尸体”们的奋斗之心。

“太……太……”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猴子,在见到这样恐怖的“战斗”后,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最后,他一拍脑袋,感叹道:“猥琐!太猥琐了!”

没有人否定他的话,每个高手都是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如此大规模的“口水战”,真是震撼人心、令人胆寒。雨枫MM又呜咽了,这个爱干净爱漂亮的弓手姑娘,恐怕根本不敢踏上那片被“滋润”得很彻底的土地了。

最后,还是魑魅魍魉首先开始动作。这种时候已经无暇再思考“是否进行攻城战”的命题了,战事已经触发,不少兄弟们已经丧了命,这种情势,只有战!

魑魅魍魉一把扯下剑苍穹背后的朔月,会意的剑苍穹哭丧着脸开始御剑飞行。与此同时,魑魅魍魉也进入了“潜行”状态,消失了踪影。在经过方才对付BOSS的一番战斗后,二十二人特别攻击小队,已经培养出了一种作战默契。在看到剑苍穹腾空的那一刹那,老大弈天怒已明确了战友们的计划,他向前疾奔数步,并从箭袋中抽出了十八枚羽箭。只见他纵身一跃,腾空跃起的瞬间,扬弓远射,“连珠箭”飞速出手!

颜小渊立刻使出“冰心回意”,为老大恢复内力。弈天怒动作极快,转眼间又是一招“连珠箭”!而这一次,他满弓的力道更大,那十八枚羽箭的破空飞驰,竟赶上了先前那一拨——三十六枚羽箭几乎同时到达城楼。楼上的道士们见羽箭冲自己脑门上来,都是大惊失色,忙手忙脚乱地去挡。这一档,他们自然无暇再去念“离火神诀”,原本密集的火网就有了漏洞。

剑苍穹瞅准时机,飞跃城墙,在城楼上站定,一招“落花十二式”击向迎上来的数名战士。这一剑招如光如电,瞬间就在敌人的身上开出了数个血窟窿。他无心恋战,又唱诀御剑,飞下城楼。

剑苍穹逃得实在太快,快得令闻讯赶来的“烽火连城”堂主古弈尘和浊清尊都傻了眼。两个人对望一眼,古弈尘疑惑道:“这家伙费了这么大功夫上来,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很快,古弈尘就得到了答案。只听一名医师惨呼一声,竟从城楼上摔了下去。守军中顿时响起了不安的呼喊:“有刺客!有刺客上来了!”

潜行的魑魅魍魉也不与他们硬拼,他潜藏在守军的背后,盯准血薄的医师们,时不时插上一刀,一个暗杀解决一名医师。而“烽火连城”的帮众们不知道城楼上究竟来了几个隐形的敌人,恐惧的气氛逐渐在队伍里蔓延。道士们开始向城墙上方发动离火法和风行法的攻击,试图将这些潜藏的刺客烧出原形来。他们不知道,魑魅魍魉此时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城楼的屋顶,乐呵呵地看他们手忙脚乱地烧伤自己人呢。

城墙上,“烽火连城”的道士们开始地毯式搜寻,希望能找到刺客的身影。城墙下,“幽尘联盟”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剑客们再度出击,带着绳索登上城墙,将长绳从墙上抛下。战士们迅速借绳索之力,沿着城墙向上攀爬。同一时刻,攻击射程最远的弈天怒不停地向城墙上方射出“连珠箭”,打断道士们的咒术。

当第一批战士爬上城墙之后,战局有了新的变化。这些彪悍的勇者们,挥舞着大刀在城墙上大开杀戒。“金戈铁马”、“冯河暴虎”等等招数此起彼伏,将“烽火连城”的道士们打得哭爹喊娘。而本该负责道士们生命安全的烽火的医师,却在辛苦地应对着头顶上飞行的剑客,以及潜行的魑魅魍魉。

猴子、策马纵横也趁乱爬上城墙,上去就是一记“旋风斩”。刀气在城楼上呼啸,如旋风一般席卷而来,所经之处寸草不生。血薄的道士们哪里扛得住这么凶悍的攻击,好几人被旋风卷起、摔下城楼,落入下方剑客们的尸堆当中。登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作为先驱者的剑客“烈士”们,开始近距离地对这些敌方道士发动“谩骂”攻击。

颜小渊忍不住寒了一个:一群“尸体”们躺在原地互相吵架的场景,实在太过于惊悚。虽然不能站起来动作,但是这些尸体却是可以做出各种面部表情的。于是,相对躺倒的尸体们开始吹胡子瞪眼,龇牙咧嘴,狰狞地瞪向对手,玩起了“我用眼神杀死你!”的精神攻击。一些心理承受能力比较薄弱的玩家,哭丧着脸选择了下线。大多数人却宁可躺尸,也要将这场精彩的城战和接下来的妖魔反攻大战看个清楚明白,就当看电影大片了。

先前被魑魅魍魉丢在一边的朔月,此时正扯着嗓子向剑苍穹呼喊:“兄弟!兄弟!把我挂上城楼!站得高看得远喂!”

毕竟早就答应了人家,剑苍穹只有抄起朔月的胳膊,御剑将他送上了襄阳城楼。考虑到尸体只能趴着或者躺着,这样显然不能享受到最佳观赏效果,两个人一合计,剑苍穹用绳索绑在朔月的腰上,将他挂在了城楼最高处的屋檐底下。这么一来,朔月就直起了身子,可以将底下的大场面尽收眼底。

城下的尸体们见此情景,纷纷表示:“强!太强了!”——他们终于意识到,能做出“御剑带人”这么高难度动作的玩家,只有剑苍穹一个,于是都向小剑同学发出了热情的呼喊:“这位哥们儿,帮我一个忙,给我也吊上去呗!”

剑苍穹本来是不打算搭理的。可问题是,在这群“尸体”中,大多数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还有一些在“幽冥鬼府”与“凡尘”的作战会议上打过照面,都是眼熟的玩家。面对熟人总不好意思装聋作哑,剑苍穹只有无奈地开始了他的“运输”大任,一边将玩家送上城楼,一边忍不住骂道:“老子还真成拖尸体的了。妈的!你们当我直升飞机啊!”

骂归骂,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不多时,城楼的各个檐角都吊满了人。风一吹,这些悬挂在空中的僵直的身体,就随风轻轻摇摆。场面着实诡异……

这一头,城墙上的战斗也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不止是魑魅魍魉,煌焱等刺客也在混战中登上了城墙。这些天生的杀手,在人群中穿梭潜行,瞅准医师,三刀毙命。就连烽火连城的堂主沫印,也在这防不慎防的暗杀中,成了魑魅魍魉“天诛地灭”之下的牺牲品。当最后一名医师被清理干净后,“烽火连城”注定要走上一条惨败的道路。失去了医疗援助的战士们,在围攻中耗尽了最后一滴血。

古弈尘全身浴血,终究被猴子斩杀。但同时,浊清尊的“三味真火”也将猴子烧得奄奄一息。就在坟头举起匕首、打算收割了猴子的那一刻,忽然,冰霜从天而降,减缓了坟头出刀的速度。紧接着,一道金色光华笼罩了猴子全身,正是“逆转丹行”的回复效果——雷云和颜小渊刚刚登上城墙,正巧救下了猴子。得到救治的猴子大喝一声,反手挥起孤鹜刀,向坟头砸去。坟头转身就跑,想突出重围进入潜行状态。可惜的是,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懂得“凌波微步”的颜小渊。颜小渊甚至没有费什么工夫去追击,只是掏出“毒尾”,在坟头腰间捅了一下。

这一刺实在太轻,太轻,轻得就跟给蚊子叮了一下似的。可是坟头还是感受到了身体里那种气海翻腾的滋味儿。这滋味太熟悉,熟悉到他立刻转身,怒指颜小渊:“你个无赖!又是这招!”

颜小渊笑着赔了个不是:“不好意思啊,我就只会这招。”

“噗——”坟头一口血喷了出去,缓缓地倒在了一边。

颜小渊是个厚道人,他一手架住坟头的胳膊,将他挪到城墙边上靠着,再让他的两手搭在墙砖上,微妙地稳住了平衡。做完这一切工作,颜小渊笑着拍了拍坟头的肩膀:“这样你就能站着,看得清楚些了。”

坟头瞥了他一个白眼,无言以对。就在这时,策马纵横正好追击一个烽火的战士追到这里。那可怜的战士气竭力尽,摇摇晃晃地向墙垛倒去,正好趴倒在坟头背后,脑袋架在了坟头的肩膀上。断气之后,这战士就保持着这样一个拥抱的姿势,在坟头耳边破口大骂——他骂的当然不是坟头,只是“尸体”是没法把脑袋转过来的。可怜的坟头背上压着一个身穿铠甲的战士汉子,还要备受噪音的煎熬,忍不住怒吼咆哮:“颜小渊,我要杀了你!”

颜小渊和策马纵横对望一眼,相视而笑。前者摊了摊手,向坟头无奈地解释:“这真不是我故意的。”

坟头继续咆哮:“把他从我身上扒下来!”

“这个,”颜小渊笑道,“这个倒是不难。可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坟头气结。可惜尸体是不会气哆嗦的,否则现在他一定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城墙上的战斗已分出了结果。“烽火连城”的帮众几乎全部被收割,几位堂主相继阵亡,红颜笑天却没有再出现,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幽冥鬼府”和“凡尘”的玩家没有时间庆祝自己的胜利,因为他们知道,五万妖魔大军,很快就要杀过来了。

在魑魅魍魉和墨荷的指挥下,众堂主迅速清点人数。这一场攻城战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联军的伤亡也不小,特别是剑客,损失大半。原本号称“两千联军”,眼下却只剩下一千三百多人——除了阵亡的帮众,还有一些玩家今天本就没有上线。

站在襄阳城楼顶的魑魅魍魉,回首看向后方的城内。几千名玩家推推搡搡,都想上城墙看热闹。魑魅魍魉深知阻止他们的下场,就是先前红颜笑天“臭豆腐门”事件再次上演。众精英一合计,决定让这些玩家一起加入战斗。这个做法得到了城内玩家的一致响应。他们挪开了堆积在楼梯上的尸体,爬上城墙,跟随“幽尘联盟”一起对敌。其间,有一名玩家被挤下城墙,又引发了一阵恐慌。上善若水得到自家帮主魑魅魍魉的命令,不得不站在墙垛上,大声吆喝:“大伙儿注意先来后到,不要挤,不要抢。先下后上,人人都有位置。要和谐,要有爱……”——光听吆喝,还以为是春运卖票呢。

不久之后,伴随着大地的颤抖,妖魔首领也带领着五万妖魔军队,杀向襄阳城墙。黑压压一片的妖魔,让原本吵吵嚷嚷的玩家们都呆住了。一时之间,城墙上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直愣愣地瞪着那巨无霸首领,和他身后漫山遍野的妖怪。好半天,才有玩家喃喃道:“乖乖,这场面,跟《魔戒》似的。”

五万妖魔是个什么概念?就是可以将襄阳城外的山野空地全部遮住、不露出半根草的概念!巨大的压迫感让玩家们震惊了,但紧随而来的,却是无比的兴奋与激动:这么刺激的战斗,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当妖魔首领踏向城墙的时候,有个弓手吓得手一哆嗦,一支羽箭飞了出去。顿时,几千名玩家开始争前恐后地向妖魔大军进行攻击。道士们的离火法烧红了半边天,弓手们的羽箭简直就像豪雨一样,向妖魔军队落下。而妖魔也开始向城墙发动进攻。法系女妖不停地抛出冰锥,巨大的冰锥砸向城墙——也有一些误伤了屋檐上吊着的那些“尸体”。

朔月低头望了望胸口上的冰锥,又抬头向女妖挑衅道:“有本事你来啊!你来啊!老子都死了一次了,怕你啊!反正死了不能再死!”——其他悬吊者纷纷表示赞同。

正如雷云所估计的那样,这一次,死去的妖魔并没有再刷新,而是横尸于地面。由于妖魔中没有“医师”这种设定,很多小怪在玩家们的连番轰炸中阵亡,五万妖魔大军,在十几分钟内就倒下了一片。然而,此时巨无霸首领也逼近了城墙,开始用它那庞大的身躯撞击城门。坚挺的城门在它的撞击下显得是那么得脆弱,每一次撞击,都会带动整个城墙的震动。

深知“妖魔反攻战”的第一要义,就是不能让妖魔攻破城墙、进入襄阳城内。为了将首领引开城门,剑苍穹御剑飞起,抓了弈天怒的胳膊飞下城墙。一等落了地,弈天怒立刻扬弓向巨无霸射去,暂时牵制住了首领撞门的动作。

魑魅魍魉、墨荷,两名帮主开始向自己的帮派下达作战命令。他们布置了五百名道士与弓手,留在城墙上,继续居高临下地进行轰炸。其余众人,则爬下城墙,开始近距离作战——

城墙上的道士和弓手的合力攻击,在妖魔大军中斩开了一道防御线。一旦过线的小怪,都将在燃烧的烈火和淋漓的羽箭中丧命。近战的战士、刺客,则在城墙下,将三大妖魔分别引开,继而包围。

一百名玩家围住了腾蛇,他们之中以剑客、道士居多。闪避高超、可以御剑飞行的剑客,制约了同样在飞行状态之中的腾蛇,而道士们则不停地将手中的真火投向这个长翅膀的长蛇,医师不停地为受伤的剑客刷血,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

女妖这边也是同样,有超过一百名的玩家围住了这个法力高强的女妖怪。这个队伍中以战士、刺客这种硬甲职业为主,因为女妖的物理防御力偏低。战士们正轮番上阵,大吼着向女妖身上劈砍。

妖魔首领这一圈,围的人是最多的,并且大多都是高手。特别攻击小分队中的众人,也全在此列。但即使是这样,强大的首领还是不停发飙,一拳就能抽飞好几个玩家,并将他们秒杀。试想一下两百人将一个四层楼高的庞然大物围在中间,人群中不时有人被抽飞的景象,这个正如先前射日的吐槽,类似于人类兵团VS哥斯拉。

不过,虽然玩家在不停地被秒杀,但是也有新人源源不断地加入,这些家伙正是城楼上的“酱油党”。事情开始向魑魅魍魉最初料想的那样,几千名看热闹的玩家,是不会放过击杀BOSS、抢夺奖励的机会的。不要命的他们开始向妖魔首领发动一波又一波无规律的进攻,每个人都歇斯底里地冲上去,希望能将BOSS掉落的秘宝揽在怀中。可残酷的事实却是,首领不但没有力竭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凶猛,秒杀的人越来越多。

渐渐地,人类玩家和妖魔的尸体,将襄阳城外整片大地都铺了一个满满当当。即便是横尸在地,玩家们也不愿意就此下线,他们都迫切地希望知道BOSS何时会被打败、会爆出什么样的绝世秘宝,而这个宝贝又将花落谁家、被哪个臭不要脸的走了狗屎运的小子抢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千人与五万妖魔之间的战斗,竟然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刺激的战斗、不断消亡的生命,都给这场战役添上了难以言喻的激情。倒地的“尸体”们开始摇旗呐喊——抱歉,目前他们摇不了旗,他们只能呐喊。不知道谁起了一个头,千余尸体齐声高唱:“揍他!揍他!防守!防守!加油!加油!”——这几句唱词循环播放,简直堪比“神曲”,有魔音洗脑的功效。

每个仍然在战斗的玩家,都感到无法言喻的疲累,长时间的精神紧张,使得他们汗流浃背。其中最郁闷的是医师,他们机械地重复着“妙手回春”这样一个简单的招式,几乎成了流水线上的工人。

就在众人备受折磨之时,隔壁爆发出一阵欢呼:女妖终于被干掉了!

三巨头之一的倒下,给疲惫的玩家重新注入了激情。大家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开始对妖魔首领进行疯狂攻击。在魑魅魍魉和墨荷的号令下,“幽冥鬼府”和“凡尘”两帮的人马,开始有组织、有计划地向BOSS面前逼近,他们要确保BOSS掉落出的物品被帮派成员拾得,而不能便宜了这些个临时起意的参战玩家。

正在两帮将包围圈逐渐缩小,开始锁定BOSS进行最后的冲刺时,忽然,一声闷响传入众人的耳中。

紧闭的襄阳城门,不知为何,竟从内部缓缓开启了——一个身披战甲、浑身浴血、满头乱发里镶嵌着豆腐渣的战士,站在城门处,如魔障一般疯狂大笑:“哈哈!你们休想!休想!”

竟然是“烽火连城”的帮主红颜笑天!

突来的变故,让玩家们愣了一下。与此同时,妖魔军首领、护法腾蛇,以及千千万万还未死的妖魔小怪,忽然掉转了方向,如潮水一般疯狂冲入襄阳城门!

妖魔首领一改他原本缓慢而有力的步调,咆哮着冲向城门,一路踩死玩家无数!众多妖魔小怪们,也像突然打了鸡血似的,全速奔跑,冲入襄阳城。进城之后,这些妖魔的力量和防御似乎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它们很快占领了城楼,并在襄阳城内开始了屠杀。妖魔首领撞击着城中建筑,破坏着一切他见到的东西。

教育精英团试图去拦截他的脚步,却逐一被秒杀,连皮粗肉厚的猴子都不例外,只一拳就被BOSS打飞。众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配合,就已经成为了横尸中的一员。

几千名玩家全数被灭,无一幸免。

襄阳,竟成一座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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