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林随即而至,忍不了心酸,在沾有雾水的脸上多添两行泪。她并未哭喊出声,止住似疯的董良,“别这样,否则你自己也会没命的!”
董良无力的停手,疯一样的仰天大叫:“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此刻已是巳时去半,天无阳光,反而更变阴沉,风带着潮湿轻轻掠过。天似乎也伤心,欲将流泪。
梁心林轻拭去面上水珠,道:“董公子,此处已离庄不远,先回去,一定要控制自己情绪。”
董良抱起红玲,痴神前走,刹间感到失去了魂,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无意义。他沮丧的抱着红玲,心中无比沉痛,脚步无比沉重,走了一个时辰也不过两里地。
梁心林在旁不知说了多少开解安慰的话语,但无法弥补他这受重创的心。
董良止住脚步,蹲下来半扶红玲,朝着梁心林道:“梁姑娘,你先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我想多陪一会红玲。”
梁心林知他心理,想想江中龙也不会这么快追来,便道:“那那你可要想开点,别做傻事。”
董良点点头,待她走远后,仔细端详红玲,轻抹去她那脸上最后所留的泪痕,立刻痛从心生,触发内伤再次吐出鲜血。深痛良久后,自言道:“红玲,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我与你没有相处太多太多时日,可知道情是纯真的,只是有生之年无法表达,我知你不曾与我有情意,但是”很伤悲的话,无尽的倾诉着,万感交结。
天空中乌云压地更低,四周暗淡似如夜幕一般。忽闻黑暗的空中,划破一道闪电,随即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跟着风过,雨“哗哗”下起。
董良抱着红玲走在雨中,踏过泥泞来到凤花庄后山花地处,在离阿香的墓不远处,他淋着雨凭自己双手挖开坑。直至雨停歇,他抱起红玲心恋不舍的放在坑中,亲手抚齐她那微乱的头发,亲手抹净她那脸庞的尘迹,亲手摘了各色花朵撒放在她的周围。
董良又将手中的一束鲜花放到她的身上,“红玲,从今往后,你再也不会为人间事而烦,更不会为愁情而愁”
雨后的凤凰花,显得更鲜艳红火,彩蝶扇动潮湿的翅膀,翩翩起舞。
芳利与石如应从山洞处走出,两人本是在坟前五株凤凰花闲玩,竟不注意天沉,幸好这里有个山洞,恰好避雨。
见雨停便走出山洞,心想再与蝴蝶观舞,而看到不远处的董良。芳利道:“如应,你看那不是董公子吗?”
石如应一见,忙道:“没错没错,他在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那两个人又是谁?”芳利机灵的眼中看到远处又来两人,正气冲冲的向董良而来。
“阿利,来者可能是敌非友,你在这等会,我过去看看。”石如应大步迈近,但没有来的二人速度快。
来的正是江中龙与谈继同。在崖上,江中龙知追不及董良,就没有急追,心想身藏暗处来凤花庄偷袭,谁知途中发现泥上脚印,直寻后山。
董良直觉知身后投来仇恨的目光,不理会的抓起泥土撒下坑中,目光丝毫不移开红玲,因为这是最后一眼。
江中龙眼见坑中躺着红玲,心中隐隐作痛,不过立转悲成恨,“你害死红玲,我要你尝命!”举掌欲打去,而董良头也不回的淡道:“无所谓,能与心爱之人同生共死,也是人生美事。”江中龙非常恼怒,听他如此之言,则迟顿了欲打出的掌,心中自嘲自思:“为什么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离自己而去?留给自己是后悔,而留给别人的却是遗憾?”心头一狠,再次举起掌,“今日就成全你!”
“住手!”石如应喝道,“不允许你在此胡作非为,今天休想伤害董大哥。”
江中龙并不将他放在眼中,嗤地一笑,“就凭你,再多练十年功夫吧!”
“狗眼看人低。总之,就是不许伤害他。”石如应加大声音叫道,董良忙催促:“石兄弟,我很钦佩你的勇为,请你赶快离开,不要作无谓牺牲。”石如应哪肯走,决意阻止,“不可以!”董良不想让他与江中龙相斗,轻言催他离开,却言出无能。
“有义气,我就先会会你!”江中龙不多烦,平平举掌,掌力成风卷起花瓣,如潮涌出,浑浑逼人。
石如应自从习武后,反应不迟顿了,握起拳头直击。拳劲冲破涌来的掌风,更加强劲直袭。
江中龙意外极了,没看出眼前之人竟能冲破掌风直攻自己。当拳力打在江中龙身上时,瞬间又反弹而回。石如应倒飞三丈之外,自知用了非常的强劲,却丝毫不减的反弹在胸口,整只手臂麻痛不已,幸好有“硬气功”护体,否则重伤丧命。
芳利看出厉害,忙扶起石如应,“快走,喊凤花姐来。”
江中龙嗤笑道:“散花神拳也不过如此,硬气功也不过如此。”
谈继同见二人跑远,问:“公子,是否要追?”
“江中龙,要杀就杀我,别再伤害他人。”董良无力阻止,此时已知觉内伤的痛楚,体内真气乱窜,力不从心,无法动摇丝毫。
江中龙知二人是回庄中通风报信,纵身跃至前方挡住去路。
谈继同跃起时已凌空出指,击中石如应后心。二人同跌在阿香坟前的凤凰花旁,那指劲过处,数只彩蝶化作碎片飘零落下。
江中龙见周围的彩蝶,心中一阵沉醉,立又不快,“如此布妙,我要看看坟里到底是谁,竟处此景!”举掌向坟打去之际,芳利连忙立身挡住,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伯母的坟被掀开。她中了这一掌,栽倒在五株凤凰花旁。
“阿利!”石如应急叫,心底生起强烈的寒意,变得冷严,道:“打我可以,打她绝对不行!”速展“散花神拳”,以种神疾之速攻向江、谈二人。
石如应虽未习完拳法,拳谱也没看到尾,而最想练的就是最后一招“天地千缕”,最想见识的也是这一招。此刻的心急,触使他领悟大通,无意中施出了这招“天地千缕”。拳劲成风卷地而起,惊飞无数的花瓣如雪而零,将双方三人统统笼罩其中。拳劲散乱从天而降,石如应悟出这一招,自己也是无法控制这些降下的拳劲。
江、谈二人更为惊恐万分,不知该往哪躲,已避不及。拳风落尽时,只余花瓣飘飞。江、谈二人身受猛烈的拳劲重创内伤,倒摔在三丈之外。二人起身抹去口角的血,恨看一眼,不甘心的纵身一个起落,已无踪影。
石如应喷口鲜血,拳头依然有力握着,见击败了二人,了意的倒在花丛里。
宋主华等人赶到之时,石如应已收敛了笑,不意的闭上双眼,心中很多话还没说出口。
“利儿!”芳德海见坟前的芳利,痛声叫道。众人同是悲痛伤怀,恨来迟一步。
董良因心焦急,内伤与心痛交加,疲劳而晕,手中抓着一把未散完的土。圣威扶起他,立运功贯入真气,为其疗伤。
“如应!”宋主华唤醒他,“如应,宋大哥为你疗伤,振作点!先服下蓝连情侣之药。”
众人能赶到此,是小晶的报信,她在雨后随意走向后山,不料见到打斗场面,不多犹豫奔回庄中通告,谁知还是来晚了。
石如应微微摇头,担心芳利,“阿利她都是我没用,不能保护她的安危……”
宋主华重声的道:“如应,先撑住,你已做的很好,宋大哥很钦佩你。”
石如应无神的眼望向天空,心思游走远方,“宋大哥与你在一起这些天来,我学到很多事,知道了天多大、地多大,感觉到江湖路上的坎坷。我自小就没了爹娘,从未想过山外面的世界更宽广、更多丽,梦想就是游遍天下,看风景。当与阿利走到一起,我才知道什么是快乐、欢心”他口角又流出鲜血,使无法将话言完,则见慌道:“宋大哥,快、快扶起我……”
宋主华见他如此慌张,不加思索扶他半身坐起,“如应,你想要什么,宋大哥帮你去。”
石如应目光放在芳利那边,芳德海在不停的唤叫,芳凤花正运功救她。他勉强的挤出真切的笑,心里千言万语再也无法开口道出。他带着笑意,没有回答话已闭上双眼,停止了最后的呼吸。
“如应!”宋主华无力再将他叫醒,更无法再救他,心头酸痛难耐。
芳利微睁开眼时,二人的目光交接仅仅是一瞬间,同样带着真切的笑,无力道出一言半语,同时紧闭上双眼。
“利儿!”芳德海一声悲叫,不禁老泪纵横。众人心酸阵阵,眼中已然有泪。无数的彩蝶因此而低落,红艳的凤凰花因此而暗然。
芳千里半蹲在坟前,轻抚着石碑,悲感的道“阿香,你看到了吗?利儿她是多么天真善良,讨人欢慰,希望你的在天之灵,能够感动天地”说着也流下老泪,滴入碑前土中。
此时,无数的彩蝶飞散一片,从花地里各色花朵上又飞回,每只蝴蝶都从芳利的唇边一停而过后,高飞于空中,在蒙蒙的雾气中散尽。彩蝶飞起的同时,五株凤凰花也在不轻意间凋零。
众人讶然这一幕,难道说这世界上真的有如神话之事?直至最后一片花瓣飘落而下,芳利如梦初醒,轻声叫道:“伯母……”
“利儿!”芳德海惊然的道,“利儿没事,没事……”
龙风轻轻搂过连云燕,感叹道:“简直是神话,真没想到世间奇事令人难以琢磨。”
芳千里回忆起一句话:“凤凰香粉露,心神一自通。凤凰花落魂,奇迹世间尘。”这句话是阿香种植凤凰花王是无意题起的,而在此时才令自明白,即道:“这不是神话传说,这是以花入药,唤魂通气的奇迹之方,这等奇事就是一个奇迹。”
五株凤凰花凋谢了,花落满地,彩蝶也飞散而去,仅余下最后一只在阿香的碑上,不离不舍。芳利醒来的那一刻,这只彩蝶悄然飞在眼前,轻落手指处。它似乎想倾诉什么,又教人深感到孤独与寂寞。它再也寻不回与自己相依相偎的另一伴,则令人痛感到人间半意的憾悔。
芳利看到花逝蝶散,轻声对着指上的孤蝶说道:“大伙都走了,你也走吧!到另一处纷花里,伴着芳香自由自在的飞。”这只蝶停了片刻,依依不舍的扇动翅膀,它飘过人的目光,围绕着坟转过一圈,后才向半空飞去,直至消失于远处。
芳千里心底感慨,对着碑言道:“阿香,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曾说过、向往过的奇迹……”
凤花庄的后山处,多添了两新坟,相互隔有一段不远距离,两碑上分别刻着:石如应之墓与红玲之墓。众人节哀顺便,戴义回庄,芳利与董良均蹲在坟前,伤交哀聚。董良盯着“红玲之墓”呆呆不语,脑海中直直忆起当初的第一次相逢,至此听到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语。
芳利坚强不让自己流泪,可是这不听话的眼泪偏偏划破红颜,静悄落下。她不知为什么心中如此巨痛、失落,似乎这世界上除下石如应外再无他人能使自己开心。虽然他从未表达或暗示过,但自己也曾无意中说过“喜欢和他在一起”,最难忘的事就是和他在花丛间与蝶共舞。这段浪漫是她心中最美妙的回忆,本属同途之侣,现则是殊途永各,她的泪一滴滴落下,落在花朵上,又落到绿叶上,最后落在土里,犹如晨曦中晶莹剔透的露,不经意的落下
凤花庄院,宋主华感到纳闷,便问:“董兄,心林她是不是与你一同回来,为何现在也不见她的人?”过了这么久,众人还没留意梁心林不在,由于悲哀而忽略了她的安危。
董良伤势此稍好转,经过内伤重创与心受痛挫,此时显得无神体虚,道:“是,她是先行回来的,我”一时难解,不知该如何说。
芳凤花善解的道:“遇到此事,梁姑娘可能心存悲痛,在外散散心,应该少许时间就回来。”
宋主华也认为如此,又道:“董兄,可否将此事细述一通,到底是何因而成此局?”
董良便从自己跟随去时一一说道前因后果,令众人惊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江中龙所行诡计,为了自己之利,不择手段!”
芳千里听到“龙界庄”,惊言悟道:“所言的龙界庄在龙中崖角的另一边?”作思片刻,又道:“很多年前,因厌倦江湖而退隐的高手皆居此庄,难怪突然从武林中销声匿迹,成为世间一个不解之谜。曾听打柴的老师父所言过,龙界庄中个个身怀绝学,并将所有之武列在天外之学下,然而平静支持不了多久,则在一场血雨中无一存活。龙界庄的人全死于一把名叫幽魂刀的刀下,没想到一百六、七十年还有遗庄的存在。”
众人听得有些恍惚,一百多年前的“龙界庄”到底是何样,又为何在一朝夕间全命丧黄泉,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将个个身怀绝学的人士杀光,这把名唤“幽魂”的刀又是何人所握、从何而来?这时,如谜的问题一一而生,令人费解,不知从何角度来揣想疑问的答案。
向万刀曾听祖父向你飞简述过“浪子剑”与“不归剑”的由来,二剑也是一百六、七十年所传下的,便道:“芳庄主,曾听您讲述过两百年前的工匠以及七星龙剑与彩凤剑的来历,不知这把名作幽魂的刀是否与此有关联,不妨多言几句,让我等多长几分见识。”
芳千里见各位都期待听完这段故事,但此是言传,不晓真假,“老夫也是闲耳听闻,若不介意的话就从头再讲最后一次。”顿了片刻,便开始讲道:“约两百年前,打造剑的夫妇赵神匠与裔妙心,曾收下三名弟子传艺。因为夫妇俩造出的剑别出心裁、风格独特,所以名声影响甚远,更有神匠妙心的称誉。三名徒弟学艺亦是用心,但相比之下纵然有高低之分。其中二徒连归浪所造的剑最令夫妇俩满意,三徒龙天迎最教人失望,而大徒尹刃不走夫妇俩之艺,他所打造的是刀,并且所造出的刀不落于连归浪所造出剑的下风。赵神匠与裔妙心创意出七星龙剑与彩凤剑后便含笑而终,二剑则被龙天迎所盗,随之销声匿迹于世间。尹刃、连归浪寻遍了千山万水,最后亦是失望而归,同时被武林人士追袭,要其交出二把宝剑,因此只得隐姓埋名,避去不必要的麻烦。连归浪让二把剑的灵威深深吸引,决心凭自己的双手打造可与神匠妙心相论的剑,耐心创造一去就是十余年,终于凭自己的心血打造出了世间罕见的两把剑,取名为浪子剑与不归剑,其剑皆带有不可思议的威力与心意。据说,一把深藏情意,以红芒所呈,剑刃可入剑柄之中,是一把随意自如的剑。另一把则呈示无情,以蓝光所露,剑刃如纱柔,乃把狠毒阴险之剑。这个消息传得很快,武林人士逐个寻至贪心所夺,则连连败退。由此连归浪无奈再出江湖,行侠仗义,十余年间在武林留下双剑浪子之荣,同时收入三名弟子:苍海阔、任天空与颜中仁。当尹刃知晓他创造二把剑后,便携带自己这二十年来精心打炼出的百余把刀,赶着马车来与他的双剑相比,结果是百余把刀断,剑却未损丝刃。尹刃觉得自己很失败,带着灰沉的心欲寻短见,半途时他看到了希望,未寻短见则觅得至怨至阴的黑铁矿石,并与云南刀的原料相配,打出了令人心畏神惧的刀。至此,尹刃神志随刀,屠害众人,重伤了连归浪。在这一刻间,尹刃略有一丝清醒,才知自己惨害了无数的人命,心痛不已之下,与刀同消失于世间,再也无人知晓他的去向,仅余刀之名在天下间传荡,就是‘幽魂刀’三个字。连归浪受刀伤极重,知命不久矣,便将二剑及毕生之学分传于任天空、苍海阔,其三个徒弟则又留下了一段武林传奇,以及一段争情的传话。尹刃始终控制不了刀意,随着刀经过龙界庄,让此庄无一活口留下,他极悔恨自己,趁有最后一丝清醒,与刀同坠于龙爪崖下。”长嘘口气,道:“好了,老夫只知这些,无言更多了。”说完故事,前因后果均有相连,让人有几分了解。
宋主华沉默片刻,道:“海阔天空神功秘笈正是任前辈与苍前辈所创,他们生前曾威震武林,所以习武之人皆想贪为己有,可惜无人夺得,反而将海阔天空弄成了一个传说。”宋主华凭自己得到秘笈所知,听芳千里这么一个故事,便更清楚世事的由来。
芳千里长长一叹,道:“三十年前之争就是因为传说的剑,想不到平静三十年后,又要为传说之剑而争。老夫所知的已经言完,平息江湖的风波就由你们这些人去做了。”
一个时辰过去,未见梁心林回来。两个时辰又去,还是未见她身影宋主华仍是耐心等待,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也不见她回来。
一阵秋风吹过,树上飘落几片黄叶,此季的凤花庄已没有春夏时的纷芳。秋风吹凉了那颗期待的心,吹散了那相犀的情。
宋主华已寻遍了东西南北,没有她的一丝音讯,自己也想不出、猜不到是什么原因,难道这次将成为永远分各,还是天意弄事、人间半意呢?人间情事,往往如此,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似乎很难。
然而,武林的风波,使他无心再觅她的芳踪,虽说昌世仁手中的剑是假,但不能让众高手全拥其为首。问题肯定不是那简单,难道是佘孟风想借机宋主华不敢再往下想,因为后果非常严重难料。
当天下高手云聚之时,佘孟风定会出现,借“七星龙剑”来独霸武林,会有多少人丧命?圣威独自一人不辞而别,心怨一切都是自己惹来的,若非自己受孟之洋利用,盗剑寻梦,就不会事至如此地步,不想令他人受到伤害,所以单自一人去广通山庄破灭昌世仁的诡计。圣威行至半途中,遇到了“形门”的人,其中圣无意为首,另五位不在此中。
“少侠,此行之疾,是否赶往广通山庄?”圣无意微笑亲切的问,心知他的身世,此时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又保持到原来的距离。
“正是,不知前辈也为此行?”圣威同样亲切,恰如一家人,但距离还是有的,“为何不见另五位前辈?”看看众人,全是派中弟子。
圣无意回道:“他们随后即到,我等先行去看看如何应合。少侠若不计较,就与我等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圣威心想身藏“形门”中,倒是个好办法,以免昌世仁当众点枉自己在他庄中的所为,到时则有口难辩。如此身在暗处,恰是弄清真相的好办法。于是,扮身为门下弟子同行。
广通山庄在两个月前已邀请过众门派论剑选首,现则邀天下群雄再次选主。昌世仁本已得门派之主,可是心中不干,便想得寸进尺,凭“七星龙剑”成为“天下独尊”之首。各道人士又纷纷而来,谁都想得此之名,握此之剑。
中秋佳节已然到来,广通山庄处云集了天下各路高手,人数甚多,站满了山庄处宽广的场地。昌世仁正在高台上,双手捧着剑,高声的道:“前不久曾邀各门派等论过武林之首,老夫觉得对其他各道高手不公平,所以今日特邀天下间的武林人士,重新再论。当然,群雄中谁的武艺卓绝,即是天下独尊者。以武论英雄,现在开始,赛选出最后一位便是天尊之主,可登至台上最高一处,众人以目。”在台边有一高达数丈的石柱,谁若立上,可览台下众人,确有独立鸡群之感。
话声方落,便有一位空手汉子跃上台,抱拳道:“在下无名小卒,斗胆讨教。”台旁的冯休安则向昌世仁问:“昌掌门未点明比武规矩,到底是空手过招还是以器争锋?”众人一听立刻纷纷相论,顿时一片哄乱。
昌世仁是胸有成竹,自己必定是最后一个,摆摆手势让众人安静,道:“此场比武任何不拒,各位尽管将毕生技长施出,还有一点声明,生死由命。”
冯休安明言道:“我等几派上回已败,所以不用再登台献丑,就由小辈代之。”冯一雄得之示意,展臂至台中央,道:“在下先请领教。”
那汉子的确不是撒谎,武功太低,没来得及打出半招就失落台下。冯一雄太高估了,颇显失望的道:“敢问还有哪位英雄前来赐教?”
“在下领教高招。”人群中跃起一人,凌空出招,以剑攻向台上。可没过几招,则败下去,就这样一连十余人已败,难道说天下各道没有高手了?
孟之洋得到昌世仁之意,缓缓走上台,“在下孟之洋,特来会会赤荡剑法!”
冯一雄略显一惊,眼前之人竟然知出自己赤手代剑所施的剑法,又不甘势弱的道:“那就请通灵剑法多多指教!”也知对方所怀的剑法。
二人斗的算是精彩,转眼间已互拆十余招。冯一雄以手臂作剑,已是天下一绝,可孟之洋这些天来习成了“通灵秘笈”以及剑法身得昌世仁的真传。二人开始看不出胜负之分,但几十招后,冯一雄步步落到下风,而孟之洋则毫不留情的直袭,若将置之死地。就在一剑直刺向冯一雄之时,台旁的冯休安惊得面已变色,心想自己的儿子命丧剑下,就算自出手相救也是来不及之举。
倏地,一股吸引力将刺来的剑转了方向,孟之洋顺势一个旋转翻身,卸去剑上之力,诧异万分,道:“明人不做暗事,不妨现身指教!”
圣威身着形门弟子之样,脸上抹得脏灰,以遮真正面容,踏上台道:“在下形门弟子,请”话未说完,孟之洋已横剑挥起。众人见脏面的少年,惊奇不语。圣威以守不攻,连连避让。
昌琼儿一眼识出,惊声道:“大师哥圣威!”心中惊喜万分。
孟之洋的剑法已至炉火纯青之地,再加上“通灵秘笈”的深厚内功,招招灵通强劲,从不同角度出其不意攻击。
圣威曾得昌世仁所传的“通灵剑法”仅仅两成,这还是第一回亲眼见到剑法的奥妙所在,确实是比“赤荡剑法”、“寒雪飘霜剑法”高明许多。当今武林虽称此三派剑法为“三绝”,现才知排为首的是“通灵剑法”。圣威见此攻势逼人窒息,不由双手幻形,以巧妙各异的身法闪避,在闪避之时六形依换。
圣无仇等五人此时已来到圣无意身边,眼见台上即惊赞道:“好一个六幻形移身法,果然不逊色于无敌兄!”这身法巧妙至极,非一般人能有。
孟之洋始终攻击不到对手,心急添乱,越攻越疾。
圣威不想缠斗太久,立即手幻鹤形成掌,以比更快倍之速拍退了他,双手合起道:“承让。”
孟之洋见对方手下留情,否则自己的筋骨定是震断,“你到底是谁?”故此一言来放松对方的警惕,当下撒出一把白色粉尘,出剑往其胸口刺出。
圣威不料他会出如此卑鄙手段,本能反应以手臂护住双眼,却未提防刺来的剑。
“小心!”昌琼儿早知孟之洋所为,情急之下便向圣威扑去,心想拥他倒避。可是她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当手方触到圣威的肩头,无情的剑已从后心刺穿,随着闷哼一声倒向圣威的肩头。
圣威心神呆滞,“师妹!”心中有情难言,不知她为何上身相救,见此惊呆了。
昌琼儿无机言语,只留下最后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是圣威从前所见的笑容,是令人难以忘怀、永留记忆的笑容。
“琼儿!”昌世仁阵痛的叫了一声。孟之洋意外,手握血淋淋的剑,同样痛色,而又提剑聚力的刺出。
圣威脑海中呈现往日的那美好回忆,则让刺来之剑所发出的风声打乱消散,速抬起手直迎向剑,此间手已幻形而出,众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手形变化,当抓住剑刃时则是无比锐利的鹰爪形。剑刃所发之声不绝于众人之耳,只见剑身受力拧成卷曲形,又见他手前探,则为虎形,随即“铮铮”声连串,卷曲的剑断成数片而落。手拍到孟之洋胸口时,则是平掌,震得孟之洋倒跌丈外,鲜血脱口而出。
众人看不清所出之招,以为仅是平掌凡式,个个称赞佩服。圣威心痛横生,紧紧抱住昌琼儿,美好的回忆催之泪下。
昌世仁没看穿眼前之人身份,见抱着自己女儿,勃然大怒,“放开琼儿!”人随声至,重重一掌拍在后背,圣威受力双手一松,昌琼儿滚出丈外,孟之洋不顾自身重伤,忙半扶着她,伤心的喊道:“师妹,师妹……”可她无任何反应。
见圣威负伤,“形门”等人即想出手,圣无意高声道:“昌世仁,今日是以武论首,可不是以私论仇。当然,要得天尊之名,必然要付出代价,早知道如此局面,我等论首还有何意义?”
众人一阵喧嚷,昌世仁立刻沉住气,退到原位,道:“好,下面还有谁来与这位少侠切磋?”见眼前年青人武功极高,心想还有比自己技高之人,则知这回是没有上回容易得首之名,心中便生另一计策。
圣威抹去口角鲜血,此时还不可露出身份,否则那些难解之题永成一个谜,运气抑住伤势,道:“还有哪位前来指教?”
半晌无人上台,不过在人群处又多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待将确定无人前来会武之时,随着一声长笑,“且慢!”章郎落至台上,“老夫前来赐教。”又闻一人话声,“毒蟑螂,有此等好事岂能不等谈某?”谈继同跟随而至,回首又道:“江公子,还等什么?”江中龙应声而至,“没想到今日如此热闹,只是不知天尊之名乃谁配之。”
圣无意见此不利,道:“三人欺一名受伤之人,不公平!”由于没列太多比武规矩,所以无法定论,昌世仁也是默默不语。
“慢着!”宋主华、董良、龙风三人齐落台上,“圣兄,先请到一旁调吸,这里就交给我三人。”几人知圣威不辞而别,定来此庄争剑,恰好又得邀请函,便来此一聚。
圣威受了那一掌也是不轻,点点头即回到“形门”人中,运功疗伤。
龙风自然轻松,淡淡的道:“三对三,公平的很,该如何分选?”
董良自知百毒不侵,恰是应付章郎,虽说均与三人有仇,此时也只好以大局着想,即道:“我来对付毒蟑螂,余下两人你们看着办。”
江中龙等三人见有对手来阻,要得此名并非容易了。本想早日动手,因身受拳伤调吸两个月才康复,得到邀请函即来此庄争名论剑。
“臭小子,侥幸活至今天,真是便宜你了!”章郎冷狠狠的道,即举掌出招,掌风夹有无色的毒气,如潮涌来。
董良不呆慢,即施“阴鬼飞腿”,并出“阴阳神指”攻袭。宋主华、龙风也与江、谈二人展开激战。六人在台上没有占太大地处,而所发的劲力却布满台的周围,迫使围观之众身不由主后退。数十招过后,双方六人无一落于下风,并且越战越激。
直至半个时辰后,章郎急拍出“百毒蜚蠊腐幻掌”,见董良毫无中毒之色,心底惊诧万分,而在分神之际,则让董良一指点中屁股,“哎哟”一声从空跌下。几乎同时,龙风一掌拍中谈继同的左肩,将其逼退在丈外。
江中龙知自己的“还元一龙功”之力敌不上“海阔天空”的浑厚,便想以合力来挡,于是身弹二处拉过章、谈二人,借其绝技合上“还元一龙功”打出。所合发出的气势盛大,压裂台面,四周一切似乎已止动态。
董、龙二人未及合力相迎,已迫向后平滑,在宋主华以“海阔天空”之力迎上时,二人方才止住后滑之力。“海阔天空”之力势如排山倒海,令人顿觉天昏地暗。
江中龙脸上显现一丝得意之色,“还元一龙功”已将部分力转为反向而出,立刻惊起狂风吹去。
宋主华迎着风抵抗迫来之力,双足已在台处踏出深深印坑,更是不停的挥掌加强抗拒之力,可对方三人亦同加内力打出。他欲运尽“海阔天空”之力,终究顶不住对方三人合力。董、龙二人心想出手,可因他们间所运的内力相拼,若有不当可能当场重伤丧命或者是宋主华,所以迟迟不便出手。宋主华顶不住强大之力,被迫后退一步,这后退的一步,不但没有泄尽内力,反而内力更生聚集,顿觉掌上之力源源不断的打出,正因这后退的一步,促使“海阔天空”的暴发。
狂风亦停又起,吹向对方三人,强盛浑厚之力,似比大海辽阔、比天空更广。随闻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使四周晃了又晃,众人稳不住身形。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抗破了对方三人的合力,憾散了对方的内力。
众人大惊失色,宋主华也是一怔,即领悟到了“海阔天空”的最高境界,那就是“后退一步”,不敢相信的自言道:“原来这样打法才厉害!”于是又后退一步,双掌齐出,觉境大海平面如镜,天空烟消散。“啵”地一声,江中龙等三人同倒摔而跌。
董良怨仇怒道:“我杀了你!”则被龙风一把扯住,沉声的道:“别冲动,看看这场风波的结局如何。”心知此时并非结局,暗示的说道。
昌世仁本料是两败俱伤,可事实令自己大为失望,故作一笑,道:“长江水东去,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宋主华等人明知其手中剑是假,故不点破,心知握真剑之人定会出现,道:“昌世仁,得到门派之主不知足,还想称霸天下,何必强求天下之名呢?你根本不是七星龙剑的主人,为何还强握不放?”
昌世仁心有所思,片刻后才道:“少侠的武功卓绝,的确无人能比,看来天尊之名唯你莫属”
忽然一道人影轻展上空,“向某认为另有其人。”这位七十余岁的老者,所展的轻功令人惊赞,无人能识出他是谁。轻身落下间,速发出三片叶子,如同暗器往宋主华等三人,随道:“我向你飞不踏江湖近五十年,如今却遇上此等好事。”
众人听言他就是“鹏程万里”向你飞,便拥前敬佩不已。而宋主华等三人听到此名,心中则是无底,没有提防飞射来的叶子,待觉到时已是闪避不及,三人同受皮外伤,心头纳闷极了。听传言中的向你飞是个重情重义的大侠之人,今日一见为何会是如此?况且向万刀也是言过此话。
那老者见三人不躬身相敬,甩手又放出三片叶子。众人中的向万刀呆愣片刻,心道:“爷爷奶奶已退出江湖多年,共赏天下风景,不可能再踏江湖。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名爷爷?”向万刀不用多想,闪身飘至台上,以二指接住飞来的三片叶子。
董良的“阴鬼飞腿”绝技正是向你飞所留,见此情形疑惑万分,“向前辈万刀兄,他……”
“他不是!”向万刀冷声又道:“阁下何人,为何要冒名”
“年青小子少管事!”老者打断话,道:“难不成天下间还有第二个向你飞?”
“当然没有。”向万刀果断的道,“但阁下却不是!”
老者见三片叶子让眼前人用二指所接,不由的问:“你是谁?竟然能接住老夫之招。”
向万刀只好表明言道:“实不相瞒,向你飞正是家祖父。”
“那你也会……”老者知自破相,不由分说的又放射十余片叶子,便想趁机退身,如再多留下去,定是难以离去,没想到碰上钉子,无法再冒充,更无机得“天尊之名”了。
向万刀浅浅一笑,接住飞射来的叶子,边指点道:“所谓功到境界,虽草木亦可伤人,见阁下所发之招,缺乏腕力、指力、准力,如果真是在下祖父,凭一片叶子即可伤数十人性命。阁下所习暗器之功有超凡门道,可惜差的甚远,恐怕以后也无机再习了!”
眨眼间,老者已身落在广众之后,连展轻功向远飘去。
向万刀估计之间之距,二指平着一片叶子横在眼前,运上功力倏然发出。“萧萧”之声从这片叶子上传出,可见这片叶子在空中旋转疾射,以曲射式经过众人之目,直至飞在老者的前方才轻落而下。老者随叶子落地,喉咙处喷出一阵血雾,立然断气。
向万刀冷沉的自语道:“易容冒充我爷爷之名,就是此下场!”
众人不得不佩服,天底下还没有施放暗器之技有如此之高,除下传闻的向你飞,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以一片叶子杀人于瞬间,皆是钦慕的目光投向台上。
圣威伤势已好转许多,心头猛然想起昌琼儿,可台上不见她与孟之洋,稍作思虑便悄悄退出人群,向山庄后寻去。
“昌世仁,还有什么好说?”宋主华问,昌世仁一时想不出其他计策,只好举起手中剑,道:“有本事就亲手来争去此剑。”当然不会束手奉还,心想一决高下。
忽闻众人中一声惊呼:“有人下毒!”即见台下内功低者已然倒毙,在场所有人闻声即知自己也中毒,纷纷盘坐运功驱毒。
“哈哈哈,十里魂足够各位受了吧?”章郎暗暗放出无色无味之毒,其三人早在运功疗伤,又道:“此毒是老夫精心炼成的,杀人于无形,得要看看各位能撑多久。”
董良虽是百毒不侵,可是受了此毒亦感身心不适,只得稍作调吸相解。此毒的确非凡,隔空传染,中者在不知不觉间,看来毒性与“毒夫妻”相差无几。
圣威寻到山庄后的坡处,见孟之洋已安葬了昌琼儿,伤心欲绝。只听孟之洋冷绝的道:“我一定要将失去的讨回来!”待其走后,圣威才现身来到坟前,眼泪不止的流下。孟之洋只顾匆匆埋葬了她,连块碑都没立,圣威幸好赶到目睹,不然谁知此处埋了谁。圣威那绝望之情,令人克止不了心的同情,但见他“龙形”一出,卷起一块长而窄的平石,以指在上写下鲜红几字,即按立坟前。
昌琼儿自从“奇缘”客栈所见,便心恨他,可又放不了此情,又爱又恨令她两难分选。今日以身所挡那一剑,可见她已想清看开,遗憾的就是无命表达。她的所为,牵动圣威那颗久久淡陌的心,更是伤痛。
圣威沉默忍痛些许时间,起身回往,没留太多太多的话语,仅仅一句:“师妹,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这份感情铭刻心间,难以忘怀,事已至此,不消再独自多语。
此时,江中龙狂笑一声,三人同站身而起,“昌掌门,这才是‘黄雀在后’。”众人只顾及运功逼毒,哪敢分神,生怕毒攻心脉而亡。“这七星龙剑终归我”江中龙缓步到昌世仁跟前,正在得间之时,则闻董良的喝声:“休想!”
其三人闻声一惊,疑问他为何没有中毒?江中龙一见,不顾去拿“七星龙剑”,反而向董良扑来,“就先杀了你,再得七星龙剑!”
章郎已知他今非昔比,从右边攻上,边道:“有百毒不侵之躯,老夫也要你中毒而亡!”话是吓人,但不知到底有无这能力,只见掌风加毒汹涌逼来。
董良难敌二人夹攻来之势,却又不能闪避。否则身后正在运功驱毒的宋、龙二人定会受到伤害,心知章郎的毒功对自己威胁不大,故将注意力转向江中龙,双手作指欲出招相迎,以命相拼。
在这万分可危之际,圣威如鹤落在身旁,已施展出“虎形吼猛手”。手挥之声似虎吼,劲风如虎之猛,凛凛卷起。章郎抵不过这猛击之力,身横在半空中翻落。“我来对付他。”圣威说了一句,转势迎向江中龙。圣威因寻去庄后,所以未中此毒,回来一见此情立出手。
董良已解围,而缩身攻向章郎,“好!”
可见二人忽视了身后的谈继同,他阴冷一笑,默然挥指而出。热、寒二道气劲疾射向圣、董两人后背心处。一道至热无比,焚心燎肉;一道至寒无比,凝脉冰髓。若是中此之劲,必然当场丧命。
眼见即伤二人后心通体,则闻女子之声:“分别思意。”连云燕轻飘而起,她服了“蓝连情侣”解药,已将毒化尽,恰恰见到谈继同的偷袭,毫不犹豫往台上落去,并以双手施展“天水穿情剑”中的第四成而出,离指剑气击散那至热至寒的二股指劲。
谈继同惊然暗道:“天水穿情剑,可畏可畏!”识出武功,不禁心佩。连云燕冷颜不言,出招袭去,在此经过阳光照映下,凭肉眼可辨出指尖所生的剑形。
六人均分三处,从台上到台下,招连不断,所发出各异之声不绝耳。众人见者互招移至,顾不及继续驱毒,立闪前后左右,忽空忽地盘起坐落。
谈继同步步退让,摸不清剑招,使自永落下风,无法还手之下,忙往后暴退三丈,保持距离才有还手余地。
连云燕见还手不及,停止攻招,开口道:“有本事快施出来,怕你以后没机会了!”
“女流之辈,信口雌黄。”谈继同口硬心畏,小小女子竟有如此厉害,便提运十成功力,双手合指而出,一股强大之劲化作无数道寒热之力,如刀光剑影乱射,又如离弦的乱箭罩下,令人无处可避。
连云燕不但没有后退,反而足尖点地,伏身俯飞,二指尖处似有一把隐形之剑,不停发出风声,即闻轻锐且延续不断之音,她指尖处之剑已斥开无数道指劲,直刺谈继同胸口,正如蓝夫人所施的那一势。
谈继同忙又出双手合指相迎,彼此之间相隔三步远,所发的气劲已相合一起。瞬间又相斥而散,劲气化作一道圆波,冲击地面土层,相互间留下深深一条沟。
连云燕仅仅是以右手所攻,已让谈继同双手合迎,并且如此尽力。然而此时,她的左手轻然抬起,指尖同样聚有剑形之气。谈继同见她抬起左手,心神一分,不禁泄散手上之劲,一声痛叫,连云燕将与自抗拒的气力全贯回他的胸口,即倒掠在丈外。
谈继同若是不分神,说不定自身强大之力还能与之抗衡到底,因此一着不慎,而命归黄泉。只见他痛苦的神情难敛,那股强大气劲在体内穿撞全身各处,使之体貌变形,即闻“哧哧”布破之声,又闻一声暴响,他随声而逝,原处只余几丁破衣布残迹。
圣威与江中龙已过百招,此时可看出胜负之分。圣威的“六形幻手”令江中龙无法还力,“还元一龙功”起不了多大作用。“六形幻手”中有一式叫作“六缠擒拿”,圣威所用的正是这一招,以抓、锁、按、点攻击对方全身各处关节、穴位。江中龙在奇玄招式下,连忙以招拆招,借力还力,二人形成双双不跌不立之势。
董良已成章郎的克星。纵使章郎以毒功成名,横行江湖,如今却毫无用武之地,在不敌之下便诈作一招,返身逃跑,留下一句话:“十里魂之毒五个时辰内不解,便魂散命归,哈哈……”在返身时目光与江中龙交接一刹,作出暗示。
江中龙不是糊涂之人,随即闪身退避圣威攻来之招,纵身而逃。章郎放毒时只顾自身处所在,以浓毒沉气散于台上台下,昌世仁所在之处比台略高些许,所以并未中毒,正待良机出手。
凌月婷与小晶放心不下圣威,从凤花庄一直跟至,由于行速太慢,至此时才来到广通山庄。谁知刚进庄来,遇上痛心欲绝的孟之洋,其一眼识出她,便知有利用价值,擒住两女子踏上台。
“公子!”听到小晶的叫声,孟之洋加力扣住她肩头,圣威心头一惧,深知不妙,道:“孟之洋,放开她们!”
“圣威,果然是你,天意如此啊!”孟之洋得意狂妄,威胁道:“圣威,束手就擒,别阻难师父的前程大业,否则她俩不可活!”
昌世仁开始见台上三人身怀绝技,正愁无机会,谁知世事如此巧合,良机已现眼前,长长一笑,缓缓站身,问:“之洋,你说谁是圣威?”打量台上三人,心疑不识。
孟之洋手指指脸涂灰尘的圣威,道:“圣威,别再装样了。”
圣威也只不再装下去,用袖抹去脸上的灰尘,道:“放开她们,否则……”
昌世仁心惊道:“他的武功得何人真传了,竟然如此卓绝。”心中不禁添乱,费思不清。
“否则如何?”孟之洋嘲笑的道,“没看出你挺关心她的嘛,要她们活命倒也不是件难事。”
“你想如何?”圣威了解他什么都敢做,不能来硬迫了,一颗心悬浮不宁。
孟之洋阴笑道:“很简单,自废武功,束手就擒!”
圣威闻此狠毒之言,脸色一沉,心头无奈之极则不能轻易出招相救,在威逼之下,只得举掌拍在自己的胸口。
凌月婷拼命喊叫,“公子,不要啊!”急得泪珠滚滚而落。
孟之洋意外,稍出不备,连云燕以“云月牵伴”疾掠过左侧,挣开其左手扣锁,救下小晶,连招又一把拉住凌月婷右臂,用力带过时则闻“哧”地一声,扯破袖臂衣布。孟之洋反应甚快,左扣手被挣开便以双手锁住凌月婷,一个转身卸去挣来之力,右扣手未被拆开。
凌月婷露出一只玉臂,惊恐已盖过羞涩之色,在臂肩处正有那个如花蕾般的粉红色胎记,远看似纹如印,此时不顾自己的道:“公子,别做傻事,不要管我。”
孟之洋怒道:“退后,退远点,否则我立刻杀了她!”这下更加提防了,丝毫不再大意。
连云燕拉过小晶,与董良退后丈外,不可再轻举妄动。
圣威自拍那掌,虽未废掉武功,但已重创自己,觉到头晕腿软不支,半跪不起。似乎四周沉寂,迷惘的目光中,映迸那如玉的臂影,还有那如蕾般胎记交叠之影。
昌世仁早已刺出了剑,直刺向半跪的圣威,毫不留情。
此刻,圣威的脑际已忽略了一切的存在,仅有那只玉臂与如花蕾的记号停留在心目中,徘徊在映象里。“小心!”几人的叫声合成一句,而圣威则似未闻,眼中一直注视着玉臂,辨清那粉红色的胎记,露出深情一笑,伸手牵往她,因距离太远而现绝望的神色。
剑应声穿体而过,鲜红的血散发出腥味,顺着剑刃流下。此人纵身相挡,突如其来,无人能在刹间阻止。
昌世仁停住剑时,剑已通体,顿时惊变了面孔,口齿颤抖的道:“小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