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倾一脚踢开东厢房的门,就见兰辉夜站在窗边凝视远方。她轻脚走至他身后,顺着他的眸子望去。
“莫不是这春天到了,狐狸也思春了?”
兰辉夜垂眸失笑,“若是这天下女子都如你这般,我怕是一辈子也娶不着妻了。”
君倾无谓的一耸肩,走到桌前斟茶自饮。“不用在这跟我暗讽装可怜。我知道凭你这副好皮囊,是能骗得不少美人儿的。哎……只叹这世间大多数人都被外表所迷惑。但凡聪明的姑娘,都该知道不该把时间浪费在你这只黑狐狸身上。”
兰辉夜回身走到桌前坐下。也替自己斟了一杯茶道:“姑娘所指,是要提醒在下什么吗?”
君倾表情不变,依旧一副慵懒模样。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
“谈不上提醒,这事只怕你早就知晓。狐狸,你要做驸马尽管去做,这件事与公与私都对你有好处。林美人是个聪明姑娘,懂分寸识大体。你若娶她为妻,一个美貌妻子外加整个南国的财富,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兰辉夜抿了口茶,笑得浅浅淡淡。“姑娘到底想要说什么?”
君倾微微蹙眉,做人难,做个懂得玩心计的人更难。上天竟然给她找了只黑狐狸做命定之人,是想让她提前长白头发吗?先不提她会不会三十岁死去,但至少也让她漂漂亮亮的睡棺材吧!站起身,难得严肃的对兰辉夜道:“不许动他!”
兰辉夜摩挲着茶杯的把手,笑容失了半分。“姑娘指的谁?”
“你明知故问!我说过了,你要做驸马尽管去做,别伤害无辜的人。从我救下楚北捷的那刻起,他的命就是我的!谁敢动他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呵!你倒是挺护着他?若是我说非杀他不可呢!你是不是现在就先把我杀了?”兰辉夜抬起头望向君倾,脸上的笑容完全消散。神色冷峻,一片肃杀之气。
君倾头一次见兰辉夜此番模样,不由眉头皱的更深,开口道:“狐狸!我道你是聪明人,怎么你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楚北捷那种人应当惜之而不是杀之。你买通东离朝中官员陷害于他,目的不就是逼得他走投无路,最后投奔你麾下吗?现在他只是暂时心死,日后你稍加笼络,他必定心甘情愿跟随你。可现在你是怎么了?就为了林美人多看他两眼,你就要置他于死地?”
啪!兰辉夜手中的茶杯被生生捏碎,不顾掌心被碎片划伤溢出的鲜血,兰辉夜站起身冷冷的注视着君倾!
我不是为了林纯然!我是……
君倾被兰辉夜这么一阵莫名然弄得不知所以,眨眨眼有些犯傻的站在原地与他对视着。心里嘀咕着,这狐狸要是疯了会不会扑上来咬她啊?
啊!!!救命啊!来人呐!
就在君倾和兰辉夜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输的时候,南厢院传来一阵惊呼声。两人同时一惊,未作迟疑身形快速的奔走而去。
两人一到南厢庭院,就见那芳亭处,楚北捷跌坐在地满脸的鲜血,神色很是痛苦。林纯然蹲在其身旁,吓得脸色发白。冲身旁的侍卫婢女慌乱的大喊,“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君倾快步走近,蹲下身表情严肃的凝视着楚北捷。此刻楚北捷还未昏迷,他额头渗出冷汗,与眼角溢出的鲜血混在一块流淌着。
“姑娘……我、我没事!不用担心……”
楚北捷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冲君倾扬起淡淡笑容。可惜他满面鲜血,这点笑容实在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让他的脸色显得更加狰狞。
“怎么回事?”君倾淡淡的问着,相比较林纯然的慌乱,她倒是显得淡定多了。 比平常任何时刻都要镇定。
“我、我不知道。我们就是在这亭里吃了些糕点喝了茶,之后他就突然……”
一向稳重识大体的林纯然,面对此番情景也不禁慌了神。语带结巴向君倾诉说着。
院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一群侍卫带着两位御医赶了过来。没等公主吩咐,那两名御医便自发上前为楚北捷把起脉来。手刚搭上脉,两名御医脸色就是一变。到后来皆讪讪地收回手,两人对视一眼,面露为难之色。最终还是一位看起来比较年长的老御医开了口。
“回禀公主,此人是中了毒。至于是何毒……我们目前还未得知。只知道这毒性子猛烈,这位壮士怕是……怕是回天无力了……”
林纯然跌坐在地,嘴里轻轻喃着,“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中毒呢?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
君倾侧首瞥向一旁一直没有出声说话的兰辉夜,见他也正在凝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中一沉,她微咬牙关,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猛然站起了身。
“不要!”
楚北捷使劲力气,吐出最后一句惊呼。意识昏迷之际,眼睁睁的看着君倾走到刚才他坐的位置,端起他刚才喝的那杯茶仰首一饮而荆
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楚北捷的眼睛被血水迷茫。该死!明明说好是我来保护你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倾把杯中茶水饮尽,接着甩手把茶杯狠狠摔碎。转过身面对第一次神色满是错愕的兰辉夜。强压下胸口那突如而来的痛楚,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眼角滑落血水,鼻孔流出血水,嘴角也溢出血水。
君倾知道她此刻的模样肯定丑毙了。按道理来说,在一个美男子面前,应当表现最美的一面,可此刻她倒是希望自己脸色越狰狞越好。最好让对面某只狐狸记得深刻些,让他往后的梦里都能梦到她此刻的这张脸。
周围人反应过来,响起一阵阵惊呼声。君倾脚步不稳,身子失了平衡。一道黑影闪来,及时在她落地前抱住了她。
意识越来越迷茫。君倾拉下兰辉夜的脑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随即,抱着她身子的手臂一下缩紧。完全没理会她现在已经痛得要死的处境。那力道像是故意要把她的疼痛再加深刻些一般,让她知道,此刻抱着她的人真的是生气了。
呵……狐狸碍…你何必这么生气呢?不就是和你打个赌而已嘛。赌你心地善良,不会见死不救……我若输了,就赔上一条命。若是赢了,就欠你一条命。多好的交易啊,怎么着你都不会吃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