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够资格!”一个下贱的妓子,也敢跟他谈交易?简单不知死活!
男人已经穿上一袭锦绫长袍,颜色虽低调暗淡,却是极精致珍贵。
如墨般的长发披于胸前,浅浅的水珠滴落下来,衣衫半祼,霞光映着蜜色的肌肤,气宇高贵不凡。只是那寒眸中的冷冽,无端端让人觉出了四周陡然生起的骇人寒气。
嚣张!阿荨愤愤地从水里爬了出来正想大骂之时,男人甩了件绛色的披风瞬时将她**在个的身子裹了起来。
阿荨这才注意到房中多了三名穿着黑色短小武装的侍卫。而先前追打阿荨的那些人不见了踪影,房中的红木镂空大门也被那帮人推坏。显得狼藉不堪。
“彦三!”男人目光冷寂。
那名唤作彦三的侍卫,低头上前,暗声说道:“爷,刚才那些捣乱的人全部绑在后房。”
“嗯!”
“楚国亦王已经到了宣陵,现下在枫林居等候。”
“亦王身边还有谁?”男人抿了抿唇,淡漠如霜。
“亦王身边只有两个随从和一个歌妓陪同。”
男人皱了皱眉,回眸之时,盯向了一旁的阿荨。
阿荨眉间一锁,眸光微动。脑子以每秒一百八十转时,飞速地转动着。这个男人是个大人物,那么她得罪了大人物。这个男人很冷,而且霸道,那么她得罪不起。这个男人的目光明显是想打她主意。
“爷,她?”一旁的彦三突然开口。这个少年进来之时,他也未在意,只觉得自家主子能应付。
“今天本王就带她去枫林居,彦二,去找件女人的衣服给这位楚国的奸细!”男人微微睨起眼眸,“奸细”二字咬得及重,刹时扬眉笑得狂肆。
“我不是……”奸细啊!
“刷!”三把长剑架在了脖子上,阿荨吓得脸角一颤。
女子面色惊了惊,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弯唇浅笑:“我不是什么楚国奸细。”
“不是楚国的,便是梁国的!”
男人那道寒冽的目光射向她时,阿荨只得闭嘴。
由着那三名侍卫押着自己推入了一间淡雅的小屋里,小屋里的两三个丫环,三两下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个精光,然后机械般地让她们给自己套上繁锁的百褶水袖长裙。
不是她不跑啊,只是没有拿到解蛊的蛊母而已。而且她也想见识一下,那个楚国的亦王到底是何许人也。回去也好跟三哥炫耀一下。
阿荨看着镜中穿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的自己,舒了舒眉头。淡笑道:“三位姐姐,这里门外那三位大哥说倾慕姐姐们,拖我转交给你们的礼物,居他们说是祖传的。”说完,阿荨从容地拿出三条锦纱的男人内裤递给了侍候自己的三个丫环。
祖传内裤?而且这内裤似乎带有些怪怪地味道。仿佛三年没洗!
三名丫环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紫。捏着阿荨递到她们手里的东西,整个身子顿时僵化。
这么快就吓着了?阿荨邪恶地笑笑,推开闺门。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三名侍卫,女子清了清嗓子:“三位大哥,里面的姐姐送给你们的。还说让你们进去一下,她们有话要说。”
说完,将手里红绿蓝三件肚兜分别放在他们的手里。
侍卫的脸顿时一红,平静的脸抽搐了一下。互换了一下眼色,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真是很黄很暴力!听着房内那女子失狂的尖锐叫声,还有侍卫痛苦的求吟,阿荨淡然一笑,提着裙摆,独自走出了小院。
霞光正放肆的倾泻在镏金的回廊之上,透着明媚的光芒。
那一阵冷冽的风,突然袭卷停在了她的面前。男人的目光依旧是冷漠疏落,望了阿荨片刻,这才说道:“唯恐天下不乱?”
“爷,不关我事,你身边那些侍卫寂寞久了。给点阳光就腐烂,见个女子就春光泛滥。”
“你不是宣陵县令送过来的妓子!”男人说道,适才说她是奸细,不过是想找个借口为难楚亦王。
“混蛋!你娘才妓子!”阿荨眉头一蹙。
“放肆!”男人微微睨起眼眸,一只大掌已经扼住了女子的脖子。“你若想死,我马上成全你!”
“我告诉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竟然威胁她?威胁她?阿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男人眸光骤寒,一条血色的小蛇缠上了他的手背,一挥手,将阿荨甩出十丈远,那条血色的小蛇也飞了出去。
阿荨身子撞上一棵树后,反弹抛向了地面。顿时一口鲜血从嘴里吞了出来。强撑起身子怒道:“你他娘的好能耐啊?就知道欺负我这样的弱女子!”说时,她又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挤出两滴泪来,样子楚楚可怜。正筹划一哭二闹三上吊!
“爷,怎么回事?”一头凌乱的头发,身上的衣衫也被扯破,脸上还有几道爪子印的彦大跑了过来。站在了男人的身后。
“姑娘怎么吐血了?”彦二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到阿荨,此时更是幸灾乐祸。
“是啊,姑娘这是怎么啦。见到我家爷太过兴奋吐血?”彦三揉着红肿的脸,冷冷地说道。
“没错,姑奶奶我就是吐血了,见着你家爷不吐血,难道还吐粪?”丫的!一群暴力狂,从主子到奴才!
男人的脸刹时比大粪还臭,眸子里透过一丝冷酷,狠绝,甚至还有一丝凶残!他淡睨了一眼身边狼狈的三名侍卫,冷道:“把那三个丫环赏给江东营的武卒,你们三个等回来之时,各自领五十军棍。至于这个女子……”
男人唇角浮起一丝残忍的笑意,说道:“带她去枫林居,让楚亦王看看,本王是怎么处置奸细的!”
阿荨凤眸微眸,凌厉闪过:“那就先让你这嚣张狂妄的男人见识一下,姑娘我是怎么对付诽谤者的!”
说罢,右手扶住树干,左手拈起一片树叶,顿时放在唇边的树叶响起了如两打芭蕉的急促之音。
然后是沙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男人脸色一黑,见到无数条毒蛇虫蛇慢慢地朝着自己逼近。
男人长袖一挥,平地卷起大片灰土,将那些毒虫挥退,然后弹指间,一道锋芒直射阿荨,点中了她的左臂太渊,力道,角度无不精确。看来此女不简单,男人心里对于这女子的好奇心更加多了一分。
阿荨猝不及防,只得瞠着大大的眸子怒视着男人。她从来没有如此栽过!此刻从来没有如此地想念自己的三哥。
男人眸间冰冷,目光幽深得似一汪寒潭,冷冷地说道:“带她上车!”
碧空寥廓无际,流云挥洒,长烟潇澈,耀得整个宣陵城熠熠煌煌,气象不凡。
日暮将落之时,辇车在一处枫叶林前停了下来。阿荨似乎也嗅到了空气里淡淡的枫叶飘香。
“爷,到了。”彦二掀起辇车帷幕。
男人蓦地下了车,顺带把旁边的阿荨也拖了下来。
阿荨眸中幽芒隐隐。暗聚的真气正缓缓地冲击着穴道,等会儿定让这男人好看!
男人拖着阿荨上了枫林居的二楼临台,居高临下之势,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风景。几片红色的枫叶摇曳在眼前。
泉水般晶莹的琴声流淌其间。一红衣女子纤细的手指飞速的拔弄着琴弦,女子旁边的锦衣白袍的男子正邪笑盈盈地看着她。
阿荨目光一瞪,张着嘴巴却说不出声音来。脸颊都涨得通红,该死的楚子毅!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寻来毫不费工夫,她牙齿咬得卡卡直响,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断!
琴声蓦然一停,楚子毅潇洒地起身,见到东齐三王身边的少女时。脸色一颤,差点儿没有直接从二楼阳台处跳下去。
“亦王。”男人无视楚子毅的表情,大方地拉着阿荨坐了下来。
“呵呵,东齐三王爷来了。”楚子毅抬眸之时,笑得无忌。阿荨被三王爷点中穴道动弹不得了。
`阿荨怒目对视楚子毅,唇角颤动起来。也不知道骂些什么?三王轻轻一点,解开了她的穴道。
“楚子毅!你个混蛋!竟然敢……”
一阵轻微的骨碎声音,阿荨一咬牙,手腕间的疼痛感蔓延开来。
男人扼住她腕间的手,手背后泛着青筋之色。他目光冰冷,却是弯唇而笑:“看来亦王认识我身边这小妓?”
楚子毅黑眸一挑,唇角飞扬。才几天不见,七绝荨改行当小妓了?真是看不出来。“似乎只是她认识我,而我并不认识她。”
“这样?”三王轻挑眉角。执起旁边的酒盅轻抿了一口,淡漠道。
空气里有种锋火的味道。楚子毅却是淡笑自若:“三王爷与我不过是来谈合作的。何必为一个女子而争执呢?”
“对啊,对啊。二位爷都是人中龙凤。不如红衣抚一曲,给二位调剂一下情绪如何?”红衣女子说道。
“会弹琴有什么了不起啊?我家驴都会!”阿荨怒道,她实在是看不惯楚子毅对那女人的目光。实在令人憎恨!
就那头笨驴?楚子毅顿时长笑,“既然姑娘如此之说,想必这弹琴对姑娘来说是小菜一蝶啰。”
楚子毅从来不相信阿荨会弹琴,弹棉花倒是可以。此时更是笑得幸灾乐祸了。
红衣女子一听自己赖以求存的技艺被阿荨说得如此不堪,心里更是愤愤不平。挥了挥长袖,说道:“既是如此,小女子也想听听姑娘的琴艺。”
“红袖,你去。”男人淡睨了阿荨一眼,眸光深不见底。
“红……袖?”是在叫她吗?别人是红衣,她是红袖。居然是只袖子?
楚子毅笑得更加的恣意了,红袖?还红带,红领呢。
“我叫荆紫荨。”阿荨恨恨地朝男人说道。“不要随便给本姑娘乱扣名字!”
男人轻哼了一声,淡淡道:“紫荨,去抚。”
阿荨一笑起身,踱到琴前坐了下来。十指搭于琴弦上时,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便在琴弦上拔动。
刹那间,有如天崩地裂,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传来。感觉让人肝胆欲裂!求死不能!
叮!女子手指一缩,琴弦断了一根。
楚子毅张着嘴,手里的杯子已经落地。
东齐三王,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饮下手里的茶。
红衣女子双手捂着耳朵疯狂地摇着头,把满头珠钗摇得七零八落的。
叮!叮!叮!……
这琴弦不结实!阿荨纤手翻覆。收势之时,若有所悟:“原来这琴弦不结实!”
前来送茶的小二呆呆地站在门口,顿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停。
“姑,姑娘。果然琴艺过人。”楚子毅调了调内息,平复了一下,颤颤地说道。天!别人抚琴只要银子就可以了,她抚琴简直是要命啊。
阿荨笑意深深,蛊惑又迷人。看了看琴瑟上仅仅地一根琴,右手一挑,弦音稍颤一个弦音激荡开去,音趋和缓,律缓而上于殿中自成一气。
四周的空气骤然寂静,晚风吹拂之际,又听到了一串鸟鸣之声。一声低鸣的之后,只看见无数五彩缤纷的鸟儿,飞舞于枫林居上空。鸟儿随着琴声,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死字,何其的壮观。
阿荨收音,叮!最后一根琴弦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