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送给你的?”阿荨眸间幽芒隐隐,看似平静非常的语气,却有蓄势待发的怒火。又是哪个痴情怨女送的?三哥居然还藏在身上?太没把她看在眼里了!
你说你收下就收下吧,没有藏好就是你的错了!
荆少棠弯唇刹那,笑颜魅惑异常。公子看着少女紧紧地抓在手里的东西,心里暗讨:还是赶紧走吧。趁这鬼丫头还没来得及想出法子整他的时候,赶紧躲。过了这阵子就没事了。
公子拉了拉身上半敞的衣衫,垂眸低低一叹。跃出了窗户。
阿荨秀眉一拧,气得直跺脚。等她知道是谁这么不知廉耻送三哥这种东西,她七绝荨非勾结土匪把她掳上山先奸后杀不可!
女子眉宇紧蹙,猛然一推开门想要追过去。荆少棠那抹淡青色身影已经消失在纷红的枫影里。
阿荨的眸光一片怒叱,继而又清灵淡漠起来。今天心情不爽,总得找点事情来做。怔怔地想道,眸光里的那抹算计让人生寒。
祁钰刚入枫轩,便是看到这样的场景,晨曦淡淡的洒在开门而出的女子身上,女子目露出狡黠。脸上有绯红的怒气,身上的一件薄纱映出玲珑剔透的身体。
“他令堂祖宗的,谁这么不长眼睛!想死……”女子一头撞进一个冷狂的身体上,破口大骂之时,又生生地止住了声音。
祁钰摇摇头,垂眸望着她,目露疲惫之色,眸光悠远深邃,皱了皱眉。见到女子手里脱掉的东西。男人一抬手将它接住。
等他看到粉色肚兜上的艳诗时,眸光冷冽冰寒,脸色隐隐泛青。祁钰将手中的东西往阿荨怀里一塞,咬牙切齿道:“不知羞耻!”
啊?说她?不会吧?他莫非以为这肚兜是她的?这艳诗是她作的?
这诗真有这么大的效果,把这臭男人气得脸都青了?阿荨疑惑地打开帛布,上面的诗?差点让她有种想抽自己的冲动!
“君有潇彻貌,妾有小肚兜;君有万夫勇,妾有小肚兜;君住东厢院,思妾小肚兜。肚兜,肚兜,妾是君的小肚兜。”
我靠!谁她娘的这么有才!争着想当三哥的妾!
“夫,夫,夫,夫,夫君啊。这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啊。”阿荨抽了抽唇角,脸都黑了。似乎是越抹越黑了!
“该死的贱人!”祁钰的眸光渐渐阴暗下去。脸色一红,莫名的尴尬。这断条的公主竟然还这么大声地念出来?
这下好了,以前是该死的女人,现在是该死的贱人!阿荨痛苦地抚头额,“夫君,我头晕。昨天掉水里染风寒了。”最近见你这该死的贱男越来越贱了。这都相信?想她七绝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吟诗作对?狗屁不通!也不至于做出如此喷粪的烂诗!
“可恶!”男人见女子软软地朝他身上倒来。心中烦躁至极,女子身上淡雅的香气,软软的触感,又让他心里猛然一怔,如一块巨石破冰的激烈。
“夫君,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啊。头好晕啊。”阿荨说道,清澈的眸光里泛着一丝犀利。
祁钰冷寂的面色一柔,伸手抚上女子额头时,掌心清清凉凉的。女子那光洁如玉的额头,确实有丝灼烫,心中低低一叹,不忍。“感染风寒,还穿这么少,想死得更快?”还是想引诱他?
天啊!这公主无缘无故做出些疯狂的事来,连他也跟着疯了!
“嗯……”怀中的女子低喃了一声。脸色隐隐泛白,那亭中的一道锋芒划过她的眼底,女子顺势将自己的身体全部缩在男人的怀里,那亭中的芒光定是什么人想放冷箭让她死!而祁钰现在是她的盾牌。
亭中的树影微微地颤动了一下,随后便静止下来。荆少棠看着躺下在地的奴仆,奴仆喉间插着一支细细地钢针,破喉而入,瞬间止息。
公子轻叹:“今天第四个了,江东王府里的女人还真是恶毒,个个都想要我家丫头的性命。要不是因为赵小楼老缠着本公子,本公子也不至于躲在这鬼地方普渡这帮比赵小楼还神经的丫环。”不然早就带他的丫头离开了。
荆少棠从袖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黑色的粉末放在尸体的致命针伤处。一阵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不到半刻那人的尸体便化作了一滩黑血。
公子勾唇,是诡谲的笑容。
龙川历六百三十二年,也就是齐皇恒公三十五年秋。发生了两大震惊朝堂与江湖的事件。
其一,东齐皇帝欲封后宫柳妃为后,其子四皇子封为荣王。柳妃其兄柳慎封为异姓王,世袭永享。
朝堂之上正反两方之口水,如潮水翻滚般差点儿把老皇帝给吞噬,险些就此正寝于朝堂。
恒公无奈,只能求助于其子江东王。祁钰及不情愿地与自家老头彻夜长谈,得出结论柳慎一旦造反,其它三国必会对齐虎视眈眈,从中落井下石。不如先给柳慎爵位,将他留在帝都,慢慢地将其手中的兵权移到别的将军身上,然后再与南下第一大国楚国连姻。
祁钰说这话时候,面无表情,反正那个妹妹又不是他娘亲生的。同父异母而已。
其二,祁钰好不容易打发了老皇帝,一早从宫中回来,王妃情意绵绵用肚兜作了香艳诗情诗给他,府中各丫环当场证明王爷对王妃的态度大为改观。
肚兜艳诗之后,王府各夫人及帝都各闺房女子争相效仿,齐国的肚兜业得到了有效发展。一时间,连街头布行的招牌都改成了“少女肚兜”,“勾夫小可爱”之类诗意无比的名字。
其三,赵国锦绣公主被江湖狗仔队评为最有诗意的娘子。连续三个月位居模范娘子首位!当然这是后话。
正是十月初,天凉秋深,万物隐含肃杀之气,天地酝酿翻覆之象。
流云居……
祁钰犀利冷锐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尴尬。这个赵公主实在是不知廉耻,这诗做得,就连听诗的人都想在地上扒个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
“诸葛流云!”男人气得咬牙切齿。都说不再给自己府里的女人下什么一见君子终身误的蛊,可是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在了这该死的女人身上?让她做出如此不顾廉耻的疯狂行为!
“我说钰兄,本公子从不打诳语。我说没下就没下!”诸葛流云笑得恣意。不错,这个公主很有前途!
流云公子淡笑间,手指捏住的是一根银针,正想往阿荨额前的穴位上扎去。
阿荨目光一凝,面容微讶,似有些惊措。“你这瞎子干什么?”
“你男人说你感染风寒,让在下看看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诸葛流云一身白锻,飘若如尘。勾唇而笑之时,绯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有种飘若谪仙的美。
“你这该死的瞎子,万一扎错了死穴,要了我的命怎么办。”阿荨被祁钰按着身子,开始挣扎了。
“在下施针从不失手!”诸葛流云,倒是自信得很!
“不行!”女子吼道,张嘴便咬在了祁钰的手臂上,祁钰皱眉,手臂一缩,阿荨便趁机从他的臂间滑了出来,转了转眸子说道:“其实我病好了。一进这里就好了!”
诸葛流云见女子跑了,手中的银针一滞。凝神之隙,便朝着女子跑的方向追去,男子飞纵而出,脚步碎而不乱。瞎子虽然眼睛看不到,听觉是一流的。
阿荨故意踩空一脚,摔倒在地。诸葛流云手中的银针刺空,针尖被刺入旁边的木桌内。男子再次从捏起一极银针朝着女子刺过来。
阿荨见此,惊叫一声:“啊!”天知道,这诸葛流云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女子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暗暗惊叹,这死瞎子轻功不错。他的眼睛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
祁钰眸光冷寂,对于女子仓皇而逃的样子。嘴角浮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等一下!死瞎子,我们能商量一下吗?”阿荨躲在了祁钰骑来的玉骢马后面。
“什么?”诸葛流云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刚才女子这么一出声,倒是确定了她的位置。这针肯定能扎得下。
“可不可以不扎针?随便弄颗药丸给我就行了。”阿荨眸间光华流转,眼底浅露的锋芒中有得色满满。
“不可以!”这女子竟然质疑他的针炙术,这不是小看了他流云公子吗?小看了他,那就是小看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药王!
诸葛流云右手拈起他的银针,手臂舒展,行云流水般优美地朝着女子头上扎去。
女子微微一侧身,整个身子擦过男子的衣袖。然后清巧的身子跃到了马上。
诸葛流云那针收势不及,刺入了玉骢马的身体里。那红马一声长嘶,扬蹄便疯狂地跑起来。
“啊!救命,我不会骑马!”女子坐在马背上惊叫,眸光潋滟,秀脸带着花容失色的惊惶。
祁钰一横眉,静若秋澜的眸子倏地一凛。那发狂的马正朝着自己踩过来。男人脚下一顿,飞入房顶。皱眉冷冷地看着马上惊慌失措的女子,她若是不会骑马,刚才上马的姿态倒是飒爽得很!
“救命啊!”阿荨叫道。声音越是凄厉!
诸葛流云脸色一黑,祁钰那马不是一般的马,烈马发起狂来。谁能挡得住?只是那马已经进了屋,只听见屋内乒乓声不绝于耳。就如他此刻的写照,暗无天日。
阿荨艳丽张扬的眸光藏过一丝犀利,伸手一拉长缰,红马倏地跳上柜台,飞跳之际打翻了柜台处装药的各类小瓶;红马再次一扬铁蹄,铿锵有力,踏碎了放药材的长柜。
对!再踩!女子诡谲而笑。上次她差点被诸葛流云输入体内逆流乱窜的真气要了命,这回非将这流云居宜为平地不可!
红马得意忘形地发起狂来。将流云居十几间房子一一地踏过,片瓦不全。叮叮当当,乒乒乓乓,掀起一片惨绝人寰的破坏之声。
马上的女子仍是那样凄厉的惨叫,只是那叫声里似乎还隐隐地含有一丝得意。马踏过流云居的侧门,便如脱弦的箭一般朝着帝都大街横冲直撞!
祁钰目光一凝,面色冷冽。她竟然毁了流云居?
男人脚下一点,身轻如鸿般朝着红马狂奔的方向追去。再跑就出城门了!祁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赵公主莫非是想逃?先是欲擒故纵,做首情诗迷惑他,然后再趁他失神的时候,骑了自己的马逃走!
“该死的女人!别扼着马的脖子!”祁钰目色寒冽清冷,声音担忧烦躁!女子如瀑般的长发遮住了马的眼,那马迷了眼,心情肯定更加的烦躁,跑得就更加失控了。
看来她,真的不会骑马!
“夫君,快叫你的马停下来!我好害怕啊……”呼呼的风声里是女子清寂的声音。趴在马背上的女子目光一厉,手上的匕首慢慢地移上马的眼睛,再跑!就把你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