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一枚铜币,悲伤的很隐密,它在许愿池里轻轻叹息,太多的我爱你,让它喘不过气。已经失去意义,戒指在哭泣,静静躺在抽屉,它所拥有的只剩下回忆...........
“欧阳,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是啊,是真的累了,累的喘不过气,累的想马上回去,躺在床上大睡一场,然后醒来就当今天不曾遇见。
欧阳本想送止歌回去,却拗不过她,出门帮她打了车又反身回到酒店。
回到家,止歌直接倒在床上,伸手抓过被子盖在头上。漆黑的卧室里,蜷缩在被子里的她瑟瑟发抖,低低的哭泣声断断续续,那么克制,那么隐忍。平静也好,慌乱也罢,在这样的黑暗中,她想做一回自己,压抑的太痛苦,痛苦的太难熬。
何叙,同你在一起,我总是小心翼翼,却又表现得无比坚强。怕你离开,更怕我自己坚持不下去。那么多不合适,我不敢和你讲,不敢同你吵,从来,我没有那个自信,我转身,你还在。
只是,终究还是躲不过命运的轮转,终点总会到来。
曾经,我以为你天性不喜热闹,不爱浪漫,我也早就知道有一个“她”存在,我一心以为只要我努力,总会守得云开。所以,即使看到那一件件原本属于安宁的东西出现在我眼前,我也都笑笑选择遗忘。
可是她终于回国了。那么高贵,那么有才华,终究为了你,舍弃了那么多的荣誉回来。她旁若无人的冲进你的怀里,仰着头索要你的宠溺,我只能站在一旁痴痴的木然。你用力推开他,眼神冰冷,却有着我看不懂的东西,她一脸疑惑,转头看向我,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的眼睛竟如此相似。
我复刻着你的喜好,只为了让你开心,最后,把自己都变成了她的替身。只是,真品都已经回归,赝品是否也该主动退出了呢?
你抛下她,搂着我的肩膀离开,力气却大的仿佛要捏碎我的骨骼。何叙,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失常,频频打破东西,不断撞坏文件,就连开车都是心不在焉。
你对我说:“止歌,她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却在醉酒时一遍遍的呼出安宁的名字。
何叙,终究是忘不了吧。
安宁约我见面,对于你的话题,她只字未提,她只是不断的讲着她在国外的生活,她的钢琴,她的成就,光彩夺目让人不忍逼视。我忽然发现,她一直才应该是你身边的人。而我呢,算什么?曾经,能让我留在你身边的理由都是因为她——一双酷似她的眼睛。她的气息,其实你一直在寻找着。
当我躲在被角里流泪时,你陪在她的病床前,细心地帮她掖起被角;
当你伸手扶起将要跌倒的她时,还不忘对我说:“孟止歌,你别这么小心眼,安宁还在生玻”
当我终于无可忍耐的问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她时,你愤怒的开口:“孟止歌,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是不可理喻!
我是不可理喻!
否则我不会在看到你们一起逛街时还犹豫不决,不会在看到你们在办公室热情拥吻时还自欺欺人,不会在你的母亲来亲自告诉我你们即将订婚时还眼巴巴的奢望。
灰姑娘,不一定都有好运气。
而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期待王子的来临。
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肯祝福你我,我还有多少自尊可以强迫自己留下来?难道我一定要看到你们赤身裸体的躺在一起时才哭喊着说不要吗?我搜集着一切可以说服自己留下来的借口,终究不能自圆其说。
一辈子又有多长,何叙,你我曾经信誓旦旦的谈论过什么叫一辈子,你说,一辈子无非是一个人从生到死,那时我笑你不懂浪漫。后来我知道了,一辈子的长度是你失去安宁的生命的长度。安宁回来了,一辈子就结束了,我们也结束了。在你回到她身边的那一刻,在你对我说出那些让我痛彻心扉的话的那一刻,我还有什么资格骗自己说曾经的我们是相爱过的。
何叙,我不能自私,而且,我更做不到。你爱她,那么我就必须要走了,否则是三个人的悲哀。我爱你,所以,更应该把你还给她。
我用尽毕生的勇气,说出分手,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咖啡店,我喝着一杯什么都没有加的咖啡,可是,仍抵不过心头的苦涩。我用我的不再纠缠成全你和安宁的幸福。那一瞬,我必须用尽心力才能做到。
再次相见,你的臂弯里是她的手,她的眼中都是你的剪影,你和她站在一起,无论何时,站在何地,都是那么瞩目。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最恰当不过的形容,我想所有人都会这样说。此刻,站在局外的我,不能嫉妒,不能难过。何叙,再次见面,你希望我以什么姿态来面对你?
现在呢,我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我所能找到的最烈的白酒,整杯整杯的逼自己喝下去,独自粘合再次崩裂的伤口,凄凄惨惨戚戚。回想起当初的我是如何红着眼睛把这屋子里所有与你有关的东西都扔掉,打扫到最后,空旷,狼籍,却生生叫我流下了眼泪,有一种东西,我扔不掉,即使在四年后的今天,我仍旧没有这个能力把它摒去。那就是有关你的所有记忆,它生长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剧烈的疼痛着,于是,我只能把自己挖空,让自己醉下去。
累了,卷了,才懂得,原来人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有爱情。
“分开后,可以继续做朋友。”那只是属于胜利的一方。而我,从来都只是仰视你。再次相见,我竟连一句好久不见都难以开口。
聚会散了,大家都各自回去。
何叙把安宁送回家,安宁本想说什么,只是话到最后仅仅变成了晚安二字。
安宁回到房内,打开灯,透过窗子,看见何叙没有留恋的打开车门将车开走,一颗心沉了下去。何叙,她回来了?你呢,你要如何选择?她离开的那一年,你发了疯一样的寻找,如今她主动回来,你是否会发了疯一样和她在一起?
那样的话,我呢?我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何叙把车开到了止歌的楼下,这是第几次,四年来,自己都记不清他是第几次在深夜把车子开过来,就这样静静地抬头看着那扇窗子。只是这一次,那扇窗子的后面,有她。
止歌,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呢?你总是这样,遇到什么事情都选择逃走,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曾经说过,不管多少难题挡在我们面前,你都不会放开我,会死皮赖脸的抓紧我,那么赖皮又认真的表情,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吗?止歌,我遵守承诺了,你却离开了。
我承认,最初,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安宁的影子,我承认,我不曾给过你承诺,不曾说过“爱你”这两个字。我承认,安宁的离开给我的影响太过巨大,我没办法这么快就放开身心投入到一段新的恋情。当初的你,让我舍不得,我却不懂那便是爱。
我自以为是的享受着你的好,却越发看不清自己的心思。她回来了,我气她,气她离开我,因为,毕竟那是我曾经的最爱埃我知道,你忍受着我的时而冷漠有多么辛苦。你和她,总会模糊的重合,然后又是两个独自的个体,我也很混乱埃止歌,我没有给你信心,那时的我都是茫然的。左摇右摆,犹豫不决,终究还是伤害到你。直到你离开,我才醒悟,你早已经住进我心里,与她无关,你就是你,那个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孟止歌。锥心的疼痛袭来,我才知道,这一次,我该放下骄傲,向你道歉。
四年,我一直在等你听我的解释,等着你回来,等你给我机会向你说那句你想听到的“我爱你”。
后来,找了好久,才知道你在C城,你在欧阳的公司,我希望给你足够的时间静一静,然后回来,回到我身边。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欧阳打来电话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了。我抛下公司的事赶到了C城,却看到了欧阳携着你从欧氏企业走出来,你脸上的微笑那么明媚,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那一刻,我才知道,所有等待都是给自己假设,是我自己不承认你离开的事实,或许你的不坚持只是因为你的爱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深刻,从来只是母亲去世让你想要依赖我,从来安宁都只是你离开的导火索。止歌,是吗?我高估了我在你心里的重要性吗?
白天把自己变得很忙,不停地处理文件,加班,再处理文件,再加班,晚上就像现在这样等在你的楼下,看着那扇闭了好久的窗子,希望有一天可以有人推开她,用我所想念的声音喊出我的名字,何叙。
终于答应了父母要求的与安宁的订婚,可是,你回来了,尽管你的身侧是欧阳,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你说你爱我,我就会毫不犹豫带你走,我做好了放开一切的准备,哪怕是赌上我和欧阳的交情,只是,你那样淡漠的说不认识我,让我怎么不恨你?
却偏偏,如此,放不下你。
爱极,恨极,又爱不得,恨不能。
“止歌,此刻,你在做什么?可有像我一样?”
风,有些冷,从打开的车窗灌进来,吹断了长长一截烟蒂,也吹散了何叙的回忆。
再次看向那扇窗子,从此,即使它的主人已经回来,也再不会像从前一样趴在窗口喊:“何叙,你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掐灭手中的烟,启动车子,朝着中央大街开去。
这个城市,本就繁华。看着来往的人群,玲琅的商品,川流的车辆,绚烂的灯光,原来,身在热闹的街市,只会显得自己那么形只影单,尽管功已成名已就,尽管有着令人羡慕的未婚妻,此刻,他的心仍是空的可怕,因为身边的人已不再是她。
今夜,月光虽亮,终是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