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叙刚把车开到公司,就看见程东从里面出来,行色匆匆,鬼鬼祟祟的,竟有几分逃难的味道。
“天哪,老大,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就要为我收尸了。”
何叙定神看向程东,淡然开口:“出什么事了?”
“沈总来了,和安宁一起,我根本还不知道什么状况,进来就辞严厉色,叫我把你交出来。自己儿子找不着,倒问起我这个外人来了。”程东开始还有理有据高声诉苦,后来便声音越来越校
何叙轻哂,笑道:“这话,你敢当着我妈面说?”
程东撇撇嘴,小声承认,“自是不敢,我又不想找死。”
“不过,何叙,听那意思,公司出事沈总可能还不知道,她好像是为了你和安宁的婚事来的。”程东边说边审度着看向何叙。
“是吗?”手中的方向盘不由握紧了几分。一个箭步跨出车门,把钥匙撇向程东,“东子,帮我停车。”
程东看着远走的修长身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一串钥匙,碎碎念叨着:“设计师副业还要帮老板停车,有没有小费啊?哎,这样也不错啊,总好过回去当炮灰。”想着想着也就乐呵呵的把车开去停车场了。
何叙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目光扫过眼前的两个人,气息凝静。“妈,你怎么过来了?”
“何叙,我有听说,那个孟止歌回来了?”沈漫溪笑着问道,语气中却有重重的不满。
何叙利眸,看向安宁,带着些许薄怒。走到办公桌前,十指交握,冷漠如常,气息却平静稳达,“的确。”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这个必要吗?”何叙半抬着头,看着眼前冰冷神情的沈漫溪和低着头无措的安宁继续道,“当初您想方设法让孟止歌离开,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关系,她回不回来,与我都无干系,更与您何干?妈,您莫非还想与她叙旧不成?”
沈漫溪一脸恼怒,为了那个女子,竟敢这样和自己说话。若不是安宁拼命拉着,恐怕此时早已一个巴掌挥过去。她看着面前不动声色的何叙,慢慢倚身坐下,语气越发冷淡,“叙旧?笑话。何叙,既然你说已经没有关系,那么我也不多问了。不过也是时候该讨论一下你和安宁的婚事了。”
“你爸一直在国外游历,你和安宁的婚事自当由我做主,那就下个月吧。”闲话家常般的语气,就如同谈论天气一样自然,眼神却犹如利刃般射向何叙,精明干练的脸上分明写了四个字:不容拒绝。
何叙摊摊手,慢条斯理的反问,“妈,您已经决定,今天来又是做何?”
沈漫溪一怔,没想到何叙竟能如此心平气和,上一秒还略有微怒,现在反而看不出情绪。“何叙,你的意思是同意了?那好,季展一结束,我就着手安排。”
“我同意与否从来不会影响到您的决定,至于结果,我不敢保证会是怎样。”
淡淡的讽刺划破安宁的感官,安宁只觉一阵疏冷。攥起手放于背后,脸色却难掩死白。看向何叙,侧脸弧线刚毅尔雅,嘴唇浅薄,淡漠坚定,又狠心残忍。心底散漫开来的水滴渐渐扩大,附上瞳眸,视线有些模糊,但眼前那份冷冽的表情却清晰异常。
“伯母,您先回去吧,这事我和何叙商量就好。”安宁勉强一笑,恭敬有理,把还在兀自气恼的沈漫溪送出门。
一张笑脸终于摊垮,一向骄傲,如今竟如此狼狈。是不是所有的自尊他视而不见不够,还要狠狠碾压。结果,他不敢保证?毫不在意,他几时认真。
“何叙,我——”
“说什么,安宁,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的打算。”
蓦然住了口,打算?何叙,你又“打算”置我于何地?
“伯母不是我带来的。我也并没有告诉过她孟止歌回来了。何叙,我并不需要用这种手段。”
不管你是否相信,都要你清楚,我还不屑做个背后小人。
安宁轻敛衣裙,缓步向外走去。手指摸到门的时候,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的低沉声音:“我知道。安宁,对不起。”
没有再迟疑,打开门,走了出去。
当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一滴眼泪悄悄自眼角滑落,打在晶莹的地面,遂无痕迹。
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更可恨的是,离开了,为什么要回来?
追逐到最后,又如何,空余一枕黄粱。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不再爱我。
“老大,解决了?”程东见安宁走出去,忙探进屋里,当视线触到桌上凌乱褶皱的纸张时,停下了所有的疑问,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何叙指尖轻轻敲打着桌角,目色逐渐深远。
我已有所打算。止歌,你可愿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