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歌回到家,坐在沙发上,随手翻出手机,两条未读短信。
一个是包子发过来的:“止歌,明天我出差结束,可以回去给你过生日了,给你买礼物了,你一定会喜欢。赶紧兴奋吧。”包子和浅浅、止歌以前大学是同学,虽然是不同专业,但三人寝室同层,而且一向关系最好,常常腻在一起。包子学的是历史系,所以毕业后一直在旅行社工作,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外地,这次回来帮止歌过生日,止歌自然很高兴。迅速的回了一条短信:“包子,我可想死你了。快回来吧。”
第二条短信,是欧阳发过来的。“止歌,到家后给我回个短信。”
短信刚回过去,电话就响起来了,她接起,欧阳温和的嗓音传了过来:“止歌,到家了?”
“嗯,刚刚。”
“都去哪了?怎么声音听起来有些累。”
“好多地方,先是去吃牛肉面,然后去喝东西,再然后去逛了一会儿,浅浅拖着我走得快要虚脱了,累死了。”止歌如实回答,手上拿着遥控器无聊的切着台。
“今天早点睡,好好休息,明天给你过生日,我已经订好地方了。”
“欧阳,不用了,太麻烦了。”止歌有点不太想去,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热闹,况且,这段时间忙死了,明天是礼拜天,难得有时间休息,自己宁愿躺在沙发里悠闲地看看电视翻翻杂志。
“止歌,过来吧,明天我去接你。Richael都笑我了,作为一个自认为很良好的男朋友,一次正经的生日宴会都没有帮你过。”声音里带了点可怜的感觉。
听着欧阳的声音止歌想了一会,还是有些不忍拒绝,只好答应。“嗯,好吧。”
“真的?”欧阳的声音立刻变得有些兴奋,听起来他似乎应该很高兴,甚至让人怀疑刚刚可怜兮兮的样子,真实性到底有多少。止歌笑着应了一声,“真的,我保证。”
欧阳又接着问了几次,得到的都是止歌肯定的回答。
“说好了,你答应了,刚刚说了七次你会来,我录下来了,不——许——耍——赖。”
止歌笑着摇头,欧阳什么时候也这么小孩子脾气,耍赖?还录下来?是谁一直问,问了七遍?最后还是拗不过欧阳,颇有耐心的回答:“好,我说过,今年好好过一次生日。这样可以了?”欧阳满意的笑了笑。
挂断电话,有点困倦,止歌刚要起身去卧室,手机铃声紧接着又响起来。止歌直接接起电话,颇为怨怼的说:“哎呀,我会去的。明天我会乖乖在家等你。”
“去哪?”低沉的声音响起,自彼端传来。
“何叙?”抚着自己跳动剧烈的心脏,止歌稳了稳声音问道。
“嗯,止歌,是我。”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真的是他。
那声音就如同施了魔法,止歌握着电话,一动不动的站在客厅,周围此刻都静得出奇,仿佛只剩下彼此低微起伏的呼吸声。
“止歌?”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游离,他清了清嗓子,复又唤了一声。
明明只是叫了一个名字,为何感觉像是走过了苍山洱海,看不到电话彼端他的模样,却可以清晰的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的线条,他眉间的纹路和他深邃的眼神,从来都是习惯他叫自己的名字,任何语气,刻意忘记,却总在身体某个部位存留着记忆,颇为清晰。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事?”
“你在看电视?今晚有什么好节目?”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一副若无其事的口气,她的心却再一次砰然而动。
止歌把电视的声音调小,这么晚打来电话就是为了问问有什么电视节目吗?满腹的疑问,“随便拨台而已,没什么感兴趣的节目。你,有事?”
“恩,止歌,明天生日快乐。”
“止歌,明天生日快乐。”电话那端,利落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竟然记得,是不是一定要分开以后,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
从前,大大小小的纪念日,他全都不曾留意,每次都是她叽叽喳喳的讲述,提前好多天就告诉他,哪月哪日是恋爱一周年,哪月哪日是七夕情人节,哪月哪日又是自己的生日。如今分开了,他反而都记得。像是小说里面说的,恋爱时什么都不曾知道,反而把分手后的日子记得如此清楚。这样是不是有些讽刺?止歌苦笑,抬起手擦了擦眼角。
“恩,谢谢。”还能说什么,问你为什么记得,问你为什么毫无征兆的打来一个电话只为祝我生日快乐吗?何叙,这些话我说不出口,以前就是期望太多,所以最后惨淡收场,心神俱疲,我虽然很笨,但也知道犯过的错不再犯第二次。如今,我只能当做你这是普通朋友的问候,此外别无其他。
电话那端,何叙没有说话。
止歌刚要说再见,就听到耳膜处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接着是巨大的嘈杂声,心猛地纠了起来,抓紧手机,手臂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脑袋嗡嗡作响。
“何叙?你怎么了?没事吧?”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声都有些困难。
“我没事。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离我不到十米。”他用平静的声音叙述着。
她略微轻松一些,才发现手心上全是汗,咬了咬下唇,问:“你在开车?”
“恩。”他依旧淡声回答。
难怪从刚刚接通电话就听到不断有汽车的鸣笛声,原来真的在开车,这么晚了,又是要去哪?止歌本想问的,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说:“开车打电话很危险,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止歌,”何叙及时叫住了她,低低的一声浅笑,“你是在担心我?”声音里添了些惊喜。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担心,的确是,很担心,很害怕。刚刚听到那声尖锐的刹车声,整个心都好像在下坠,似乎要停止了跳动,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脑中只是那张脸,忽然只有一个念头,他如果出了事,自己要怎么办?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这样的担心又算是什么?又有什么资格?
长久的沉默。
“那么,止歌,晚安。再最后说一次,明天生日快乐。”何叙挂断了电话。
嘟嘟声响起,止歌放下手机,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即使这炎热干燥的夏季,背后仍是凉凉的,用手擦了一下脸颊,一片潮湿。
她缓缓蹲下身,抱着膝蹲坐着,头抵在膝盖上,眼神没有聚焦的望着地面。喃喃的开口:“何叙,我已经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