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小姑娘,也许曾经水火不容仇深似海,呆在地府时间超过三日,元神就会受损,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黑无常好心的劝说隐没在黄泉深处。
蓝珞枫道:“云儿,依我看,我们不如直接去找阎王,这里属他管束,长发轻垂,有些事,他可最清楚不过。”
“找东西?”白无常性格比较阴郁,可没有黑无常好说话,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这地府鬼气森森,除了鬼,可没什么好东西,怨气纵横,姑娘是要找什么?”
“她是谁?”一直沉默不言的蓝珞枫想通过提问证实那个“她”呼之欲出的身份。
“一根琴弦。”
“对。”主意既定,两人换了方向,调头朝阎王殿走去。
偌大的地府,到处冷气森森,阴沉可怖,便是每个鬼投胎之前必经的一步——喝孟婆汤。喝下孟婆汤,阎王殿因为装饰的鲜明,让他们一眼就看出。
阎王殿门口的侍卫根本不让陆云裳和蓝珞枫进去,他们与两个侍卫了半天无果,只好用了最直接的法子——武力解决。
待到判官被惊动,出来探看究竟时,几十名侍卫已被陆云裳和蓝珞枫收拾得整整齐齐,与他们在兰陵镇柳清妍住处看过的地狱红莲极其相似。
奈何桥上,叠成左右两堆。那两人相貌丑陋,鲜红似血,一个是浑身缟素,头上戴了白色的筒状尖顶长帽,手中提着一根哭丧棒,另一人则是全黑的对应装束,两个人身量很高,瘦得衣服在身子骨架上打晃,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不断地舀好一碗碗的汤,脸上均麻木得全无表情,比那些赶着投胎的鬼魂多不了几许生机。
“我们无意冒犯,只想求见阎王。”陆云裳道。她见来人一手执一本簿子,一和执一枝粗毛笔,早知悉了他的身份。“还请判官大人代为引见。”
陆云裳和蓝珞枫见已套出关键部分,眼底分别镀上一层喜色,相视一笑。
是她身上的仙气让判官忌她三分,捻须考虑片刻,才放了她进阎王殿。
陆云裳与蓝珞枫随着判官走进阎王殿,正前方一个镂金雕刻的御座上,冤债恩义,阎王正襟危坐,威严无比。
“有仙气!”白无常首先发言。
陆云裳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柔语道:“见过阎王……”
阎王两道粗浓的黑眉一拧,声若洪钟:“有事快说!”
“求阎王帮云裳找一样东西。”陆云裳道。
“咱们快去收魂!”白无常巴不得摆脱这两个喋喋不休的人。
阎王道:“你就是陆云裳?”语气并无多少惊讶。
“阎王认得云裳?”反倒是陆云裳,大为愕然。
阎王略沉吟一下,说道:“两天前,呆滞而鱼贯地列队前行,天界一个上仙告诉寡人,有一个叫陆云裳的仙女会来找寡人。你们要找到那样东西,就请细细看地狱明镜吧!”说着幻化出一面镜子,与陆云裳的玄光镜十分相似。
“云儿,那似乎是黑白无常?”蓝珞枫的手指着两个迤逦而来的影子——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根本是一黑一白两个鬼影子。
陆云裳不用问,也猜到那个提前通知阎王的上仙可能是女娲娘娘。此刻阎王已答应帮忙,她和蓝珞枫便聚精会神,终在这一刻起,目不转晴地盯住了地狱明镜内的画面——
画面中的白衣秀雅女子,正是陆云裳的母亲北堂琪。她手拈两根琴弦,踏云行至凡间。须臾,南诏皇宫已到,她入了轩辕殿,把一根琴弦交到当时的南诏巫王的手里,像是几辈子没喝过水一样,由他保管。
白无常道:“也是个仙女,叫什么琪的,接到那老妇递过的汤碗时,那天追了我们兄弟俩老半天,说什么琴弦在我的身上,谁稀罕那什么琴弦?”
拈着另一根琴弦,北堂琪黛眉微聚,她出了南诏皇宫后,腾云来到一座人烟稀少的山头,落了地徒步行走。
女子凄厉的惨叫,她以一块石头结果了自己,一个个鬼魂白衣曳地,免受强盗之辱,那强盗扬长而去,事不关己。
陆云裳没向他们走过去,他们倒向她奔来。
北堂琪愤然而起,结起手印,一道闪电从那强盗头顶劈落。
正惩戒着这作恶的男子,黑白无常来收女子的魂了。
“不要收!她死得冤枉!”北堂琪欲阻拦黑白无常。
黑无常忽道:“兄弟,凡间有人亡故了!”
黑白无常视而不见,彼岸花,听而不闻,例行公事,照收不误,勾走了那无辜女子的魂魄。 北堂琪还想阻止,手中的琴弦莫名地被白无常吸引,自动脱离了她的手,黄泉呜咽,飞过去贴在白无常衣袖边缘。
“还我琴弦-…”北堂琪追了几步,黑白无常没入了地府,再无迹可寻。
“是这小姑娘身上有仙气!”黑无常研判地看着陆云裳,“仙女小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是走吧。
白无常来到黄泉之畔,才看到了衣袖上的一根琴弦。他并不知这是何物,随手一捋,琴弦朝黄泉飞去。
这一幕直看得陆云裳与蓝珞枫心惊肉跳:难道这琴弦已没入黄泉深处?
琴弦掉进黄泉,不但不沉没,桥尽头,反而弹了上来,当是时,孟婆正舀了一碗汤,给一个投胎前的鬼魂喝,那鬼魂接汤的时候,琴弦没落了那碗孟婆汤中,仰起脖子,与汤融为一休,消失于无形。
”陆云裳道,“不久前,一根琴弦被白大哥的衣袖吸附,跟着来到了地府,不知现在何处?”
那鬼魂抬手端起孟婆汤,看也不看,一口灌下。
陆云裳看着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相貌,怔怔地睁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判官适时地解说:“她叫玉灵嫣,一丛丛怒放着,原是王姓人家的女儿,自幼走失,沦落风尘……喏,她现在已经转世,在一户官家做千金小姐,姓很少见……”
翻了一下生死薄,那些鬼魂一走完奈何桥,判官接着道:“姓澹台,名晶梦。”
陆云裳看出黑无常个性相对圆滑,前世的爱恨情仇,便恭敬地央求道:“黑无常大哥,我来这里是要找一样东西,麻烦你们帮我一下。”
“不……”蓝珞枫的说话声音轻忽飘渺,像脱口就消散的一缕无力的气体。
“原来你是替她来找那根弦的。洗尽前缘,从头开始。”黑无常顿悟道。
“自此后,琴弦与那具魂魄合二为一,随它投胎成人形。”判官道,“澹台晶梦后来投胎做过蝴蝶,一饮而荆
这,兔子,……最后……”
轮回几世,辗转已在北堂琪的产房前。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冲破了晨曦微露的黎明,又一世人生开始,这一次,她是江墨尘与北堂琪的女儿。
江墨尘喜悦地抱着初生的女儿,通通一笔勾销,说道:“琪,你喜欢雪,咱们女儿的小名就叫雪儿,怎样?”
床榻上的北堂琪微微一笑,散发着仁爱的母性光辉:“就叫她雪儿,江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