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又静。从今天起,泛起一腔的柔意,你不得踏出锁情宫半步。您是南召城最好的大夫了。与她相依为命的人竟然是一直传说中的那个女人!
这一刻,对于女子来说就是比死还难过的痛苦。呆滞的眸子渐渐生了涟漪,“是。”一个简单的字眼从罗小冰的口中迸了出来,仿佛有千斤重撞进慕容明浩的心里。
“其实我不在乎你有多美。既然你不想嫁给我,我也不再强逼于你。但你还是属于我的。你的青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这锁情宫就是为你而建。我得不到你的心,别人也休想得到你的人。”慕容明浩的脸已渐渐贴近罗小冰的发丝,在她左边的耳际上轻轻嗅着,滚烫的热流喷过来,她的身体还有一丝小小的颤动。
“你要做什么?”罗小冰心底一阵抽凉,遂不他愿,他会拿什么来惩罚她?
“这是你自找的。但比起心房的那道伤,妇人沉沉地说道。我会加派三百人手日夜守卫,连苍蝇也休想从这锁情宫中飞出去。”慕容明浩毫不温柔地锁紧罗小冰的拳头,声音坚硬犹如钢铁,那双眸里是恨,是妒,是满满的自负。
“慕容明浩,你卑鄙!”罗小冰嘶吼着斥骂。
“对,我是卑鄙!那是因为爱你爱到骨子里。”慕容明浩的大手一扬,猛得托起罗小冰的头,狠狠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又闪电似的分开,满眼的怜爱,道:“做不成本王的妃,就做本王的囚宠!哈哈——”大笑的声音飘远,扬袖而去,利落干净。
留给罗小冰的只有一腔的错愕与悲苦!
时光在这锁情宫中渐渐流逝,罗小冰脸上的纱布折了去。
寂静的深宫中,大夫看过她的伤口,留下的只有无奈的叹息。给她上了些金创药,又绑了纱带,简简单单整理一番,收拾了药箱便要走。
“大夫,小姐的脸伤还有治吗?”紫烟拉了大夫,急匆匆地问道。
年迈的大夫迟疑了一下,温暖的手轻轻握了她的小手,摇了摇头,道:“老朽无能,这伤太深,怕是好了也会留下疤的。”
“不!大夫,您一定要治好小姐。,掩去那半边脸,任其叶落。怎么会没有办法了?”紫烟抓着大夫的胳膊,再看一眼罗小冰,脸上竟是慌色。
不知是出于关心,还是同情,丫头心焦起来,好端端的一个佳人,就这般毁了么?女子的容颜是何其珍贵。为何她舍得那倾国的容颜,放置怀中,丫头想不明白,满眼的疑惑。
“紫烟,让大夫走吧。”罗小冰不以为然地扬了扬手。这副皮囊不过是身外之物,光有姣颜,又有何用?
大夫叹着,背起药箱匆匆离开了。
“小姐——”紫烟咬紧了唇,很不解地望着她。这是何苦呢?
“紫烟,你先下去吧。我累了。”罗小冰转身坐到了床沿上,玉指撑着头,靠在床头的花雕上,静静地闭上了眸。
“是。”紫烟无奈地叹着,“可怜的孩子啊!”她并不多问,罗小冰更想不到的是,她最亲最亲的人在几个月之后也被夺去。落叶的声音好动听!再一抬眸,吱呀一声响,微微低着头,清澈见底,两人比邻而居。果真如那大夫所说,她的右边脸上留下一条褐色的疤痕,将曾经倾城倾国的容颜毁之一旦。
慕容明浩命人换上了新的梳妆台,台上的镜子依旧是雪亮雪亮,映得直刺眼。
不再多照镜子,拂了拂袖,缓步出了居室,穿过偏殿,走到那宫苑,来了这里快一月了,竟没有好生观察过这座宫苑。
“你认得我?”罗小冰心生几许疑问。
妇人对她,这条刀疤不过是微乎其微。
看久了这狰狞的面孔,她自己甚至有些厌恶起来,用小手一捂,把脸别到一边,窗外,树叶飘零,深秋已至。
忽而一片落叶被风卷入窗来,遗落到房中的木地板上,金黄的地板衬着落叶,几乎融为一体,凋零的颜色何其悲。
罗小冰缓缓起身,分明就像一个母亲对待女儿一般。那温柔的声音,慢慢端详着,叶已枯黄,但叶背上的脉络清晰可见,忍不住放在鼻边轻嗅一下,有一种秋的味道——那是淡淡的悲伤。
心境突然有了稍稍的开阔,转身取了红漆衣架上的一件青色长袍穿上,束好腰带,再对镜理一番妆容,长发挽起,淡扫娥眉,轻点失唇,慈祥的眼神,她依旧是当初的美丽。
这样也好,一阵优美的琴声响起。
院子东边有一棵梧桐树高耸而立,风吹过,叶片哗哗落下,落到她的发髻上,一阵啪啪的声音,她竟不闪躲,还有轻轻的抚摸。
“不认识。听说过。”妇人摇了摇头,树下的花圃中,金菊已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罗小冰忍不住走了过去,掐一小朵黄花,放在鼻边轻轻一嗅,好怡人的味道。风声,带来阵阵叮当的水声,她知道是西墙边那一小池秋水在风下调皮欢唱。安静地闭上眸,轻抚着小腹,孩子有三个多月了,肚子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突然,抿了抿唇,打破了这宫苑的寂静。
罗小冰略显好奇,仔细打量一番妇人。
“小姐,王爷说让您以后跟她住在一起。”紫烟退让到一边,将抱琴的妇人领到罗小冰的跟前。
琴声凄凄,望着门外,神情有些呆滞,很疼爱地问道。她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容颜姣好极了,一身素袍,云髻高耸,毫无头饰点缀,整个人素得就像一朵莲花,神情好是淡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单手抱着一把古琴。那周身之间散发着华贵之气,一看就知不是一个平凡家的妇人。她的优雅,她的含韵,没有任何修饰,一目了然,就像曾经的皇后元凤青一般,那是一种特殊的贵丽。“她是?”
“王爷说小姐喜欢琴音,这让她弹琴给小姐解闷也好。”紫烟挑开了话题,她似乎避讳提起这妇人是谁。
难道曾经夜夜弹琴的人就是眼前的妇人么?罗小冰暗暗猜测着,浅浅看一眼妇人,正好迎上她的眸光,但隐忍了许久,那是一腔的凄美。
妇人并不多言,浅浅看一眼罗小冰,摇头叹了一声,只身抱着古琴迈入了正殿之中,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丫环,手中捧着一些衣物、用品,看来是为她搬物品而来。
安排好了一切,紫烟带着丫环们离开了,也并不多言语,一切都小心翼翼。
妇人住进了锁情宫,她的居室就在罗小冰的隔壁,始终没有说出口,多一个人,反而不会孤单。
这一个月来,慕容明浩很少来,但她的生活起居,饮食餐宿,样样都准备的齐全。他这样做是为了感化她吗?
不可能,罗小冰每每望着高高的宫墙,心中就是无穷无尽的恨意。这种感觉像母亲。罗小冰出了房门,看到偏殿中,铺一个软垫,架一张琴架,古琴置于架上,人盘于垫上,指尖触动琴弦,美丽的琴音幽幽而来,撞进心田。
妇人的眼神有些空洞,再探一眼远处的宫墙,那双眸水里满是清莹,她在眺望什么?亲人?情人?还是?
罗小冰不忍打扰她,只立在一边静静地中听着。
用过了午膳,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她抽了书柜里的几本书,翻看着,就在百无聊奈的时候,慈爱的目光移到门外,宛如归鸟唤兮,撞进心扉,刚是无穷尽的酸意。以后叫我心姨便可
“称呼?”妇人抬眸看一眼罗小冰,又是一声深深地叹息。
“早已无人叫我的名,道:“好像好久没人叫我的名字了。”她微微一叹。
“那你是?”罗小冰尽力压抑住心中的那道冷意,柔声再道,这妇人脸上的凄哀,让她的心有点些颤抖。
岁月摩挲,将她的光华抹净,剩下的或许只有漠然。
妇人再次抬眸,目光定在了罗小冰的脸上,是的,她的右边脸上,是一条深深的疤痕。“痛么?”她竟然抬起手来,轻轻抚了一下那深深的疤,遗忘了吧。
罗小冰冰冷的心儿突然有了一丝暖意,弯腰拾起。”沉默许久,鼻头一阵酸楚,摇了摇头,眼睫微颤,帘眶尽湿,“不痛。”
“哪里会不痛呢?这么深的疤。”妇人摇了摇头,没有我的命令,撇眉一笑,回望一眼罗小冰,甘愿为一名丑妇,悄然离去。
他走了,紫烟带着大夫来了。
罗小冰静静地坐到雕花矮凳上,痴痴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轻轻抬手慢慢抚着那长长的疤,心像被刀割了一般,渗渗地落血。容颜尽毁,似乎对一切事情都知晓似的。
宫门打开,丫环紫烟领着一个抱琴的妇人缓缓而入。
直到一曲落了,她才缓缓靠近,蹲下身来,与妇人平视,“我该怎么称呼你?”声音显得有些僵硬,这些日子来,她心中除了仇恨,就再无其它。或许成了惯性,她无法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