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都没有说出半个字来,一直也没有放开罗小冰的手,接着大步上前,胳膊挪至她的腰间,很麻利地把她抱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罗小冰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抱起,仰眸看到他的脸,在铜黄俊冷的肌肤上泛起一抹红色。
是什么?羞?还是愧?
不管这么多,心中只有厌恶,讨厌这个无情的人,小拳头挥起,使劲捶打他的胸膛,除了挣扎,还有满腔的恨意。
“冰心,珺儿是怕你腿麻走不了路。不要这样。”元凤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总是那么的温和。精明的妇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可是喜在心中。
“皇后娘——”罗小冰鼓了鼓嘴,撇头看一眼被慕容明珺甩在身后的元凤青,她不但没有解围,反而是添上一把柴火。
哎。罢了。反正腿是麻得厉害,不如享受一下也好。即来之,则安之。这句名言用在哪里都是贴切的。女子平复了,收起拳头,敛了眸光,头稍稍一侧,倚在慕容明珺的怀中——结实的胸膛,温暖的感觉,浸入心底,却有一种异样的美好。
慕容明珺看着怀中女子安静地闭上眸,忍不住用余光偷偷地打量她的容颜。只在天牢过了一日而已,美丽的脸上竟有暗沉的憔悴与沧桑。他是不是受了刑?心不由提了起来。
的确,罗小冰一闭眼,就想到在暗室中的遭遇,皮肉再苦,也抵不上慕容明浩的折磨。他是个恶魔!恶魔!思绪翻滚,记忆涌上心头,她忍不住颤抖,眉宇间涌起的是纠结的痛。
不知是怜惜,还是本能,慕容明珺看到她脆弱的模样,大手竟忍不住将她拥紧,身体的热度透过衣物传递给她。
她没有移开,静静享受这体温的摩挲。迷迷糊糊,半醒半睡,她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弯。
回凤仪宫的一段路似乎缩短了不少。
罗小冰正在享受温存的声音,突然一股热流喷上脸颊,耳际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还不下来!想乘机勾引本王吗?”
小女子猛得一惊,睁开眼,慕容明珺的面孔在眼瞳里渐渐放大,他凑她好近,脸颊几乎都快贴过来了。
“没——”罗小冰顿时一慌,身子往上一冲,本是想挣脱他的怀抱,却不料,竟撞上他迎过来的脸,红唇吻上他的唇瓣,热情在这一刻交汇。
浅浅一吻,流过身体的却是一阵惊颤,像电流涌过。
糟了,罗小冰,你又落了个偷吻他的“罪名”,赶紧撇脸,速速挣脱他的怀抱,后退几步,尴尬极了,脸颊一片红晕,低了眸,不敢看他,吭吭哧哧地说道:“我刚才——刚才可不是故意的。”
“有意还是无意,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慕容明珺的眼睫微微一颤,似阴似邪地说道。
罗小冰一听这话,心中就有气。他以为他是谁?曾经是他的王妃又怎样,现在已经不是了。“喂,你什么意思?”
“本王没什么意思。冰心郡主误会了。”轮廓线条分明的脸上闪着冷冷的颜色,不屑地扔下一句,然后走到柜子前,从里面取了一只小药箱出来,再大步跨回到罗小冰的跟前,大手一拎,像抓小鸡似的把她扔坐到椅子上。
“喂,慕容明珺,你不要太过分!”罗小冰怔了怔神,正欲站起,谁料慕容明珺大手抬起,狠狠一按她的双肩,逼她坐下。再抓了她的手腕,一掀袖子,胳膊肚上是一条条血痕,有的地方已经渗出血来。
罗小冰轻扫一眼,她知道这是在天牢里想挣脱束缚的时候被绳索勒出来的。
“他们对你用刑了?”他看一眼伤痕,心里竟莫明地生起一丝疼意。
用刑?的确是用刑了,可是这种刑罚她是一辈子都不想偿试!该告诉别人吗?可这是羞辱,莫大的羞辱。
“没有。”罗小冰犹豫了片刻才道。
“没有?那你是急着想逃走,被绳索勒的?”慕容明珺可精明的很,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一边说一边取了药箱里的金创药,小心地给她涂上,动作很柔和,但脸色始终是冷得像冰霜似的,没有一丝的柔意。
“我本来就是冤枉的,何来逃走之说?”罗小冰撇他一眼,略有几分生气,将胳膊从他的手中挪回。
“总有一天,你会吃倔强的亏!”慕容明珺眯起眸子,邪邪地看一眼罗小冰,脸上的肌肉似在抽搐。
是警告,是关心?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用不着这么好心!”罗小冰每每多看他一眼,先前的恩怨情仇就一一聚起,他给她的伤害是永远也弥补不了的。
倏然起身,离开椅子,大步地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回镜王府吗?你觉得你的镜哥会原谅你吗?”慕容明珺丢了手中的金创药在桌上,咚得一声响,接着是惬意的一声冷笑。
罗小冰的心顿时一凉,这个可恶的家伙,明摆着就是想离间她与镜哥之间的感情。他到底安得什么心?停了步子,倏地回首,目光犀利地扫过去,道:“慕容明珺,你觉得这样做很好玩吗?你羞辱我就罢了,为何还要羞辱镜哥?”
“你在心疼他?”慕容明珺的沉眸一抬,神情轻篾。
罗小冰怔了一下,心中的酸水涌动。是她害了呼延镜,怎么可以还让他受辱呢?不管是为了什么,她不想他的恩人受半点的委屈。
“对。我心疼他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王妃,也不是你三王府的奴婢。你放过我!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过你的阳关道。我们互不相干。你不用这般假心假意的来救我。没有你,我一样活得好好的。不是吗?”罗小冰将一腔的愤恨全数倒了出来,要说慕容明珺爱她,她根本不信。没有爱一个人,会去如此伤害她,会让她受各种各样的苦,会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她不屑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再说他已经有了顾怜儿,没有理由再去爱别的女人!他就是觉得她好玩罢了,那不是爱,他根本就是把她当猴耍,耍够了,他再拍拍手走人。他就是这种人!令人讨厌!
话语完了,罗小冰的眼眸里尽是绝决!她在失望、绝望。这个男人似乎从来没给过她半点温存,没有!
慕容明珺被罗小冰的一番话怔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如此绝情,她不是他的,现在她的心里只有呼延镜。痛意袭上心头,够了,够了,高高在上的三王爷在女人面前从来没有如此失败过,从来不有,冷冷地笑道:“对,我就是见不得你好。你是我慕容明珺的妃子,即使我不要了,你也永远只能是弃妇。我爱的人只有怜儿,你不过是个玩物,玩物!”
声音就像一道道冰勾子砸过来,砸到罗小冰的心中,她低首,轻轻抚一下腹,心中暗暗嘲笑,“宝宝,宝宝,你爹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你看到了吗?”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罗小冰咬着红唇,泪眸晶莹,她忍着,始终没让泪落下,小手指向门外,对慕容明珺斥吼。
“珺儿,冰心。你们这是做什么?”房门被推开,元凤青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其实她一直在门外偷听,本以为他们会利用独处的机会增进彼此的感情。却不想伤得更深。
这两个孩子!真是!
“皇后娘娘,珺儿先去看望父皇。”慕容明珺的脸阴沉得厉害,朝元凤青行上一礼,然后长袖狠狠一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明朗的阳光下,暗沉的颜色远去。
罗小冰颤了一下,哂笑一声,酸楚涌上心头。为了皇后和晨风,她在慕容明浩面前受尽了屈辱,若不是霍真欣,她根本无法站在这里。她不要再在他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要!永远不要!
“来,冰心。”元凤青扶着罗小冰坐到床沿上,扫一眼她胳膊上的勒痕,视线上移,忽然看到她的脖子上有一个暗色的吻痕,应该是留下有几个时辰了,妇人是精明的,觉得事情定有蹊跷,于是问道:“冰心,告诉本宫,在天牢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呢?”
罗小冰侧眸看一眼元凤青,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的吗?”元凤青忍不住追问。
“皇后娘娘,龙驭宫之围可是解了?”罗小冰插开了话题,她不想旧事重提,再重新屈辱的回忆。
“是啊。你怎么知道?”元凤青有些许惊讶。
“没有——只是三王爷刚才说去看皇上。”罗小冰的反应甚是灵敏,她当然不能说是霍真欣告诉她的。
元凤青点点头,脸上泛起喜悦的神情,道:“是珺儿想的办法。珺儿命他府中的大夫玉矶子研治了一种治疗咯血症的奇药。昨夜起了东风,珺儿就命人将药磨成粉,站在城中最高处泼洒。药随风行,当然也飘进了龙驭宫。皇上是吸食了药粉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