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要出城去玩,是不是?”薛蝌亦一脸得意,他们早在外边站了一会子了,亏得文墨轩还说身怀绝世武功,只顾着跟妹妹说话,竟没听见外边有人。
“你……你该不会耍赖皮,跟着我们吧?”
“我干嘛要跟着你,你爱去哪去哪,我们就跟着林妹妹就是了。”梅无香此时亦是一副赖皮脸,促狭的眼睛看着文墨轩,又补充道,“我倒无所谓,主要是怕你们两个小毛头照顾不好妹妹,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母亲和冯家太太还不发威给我看?”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们这样操心。”黛玉淡淡一笑,说道。
“你还不到十岁,怎么不是孩子?怎么说咱们几个也是我居长,以后你们有什么事,都要先给我打招呼,听见没?”梅无香指着文墨轩和薛蝌,瞪着眼睛说道。
文墨轩哼了一声,表示反对,薛蝌则保持沉默,怎么说他们二人是师兄弟,不好当面反驳,但是薛蝌却没打算听梅无香的话。
“你哼什么?不服气吗?出去比划比划?你别以为我是一介书生,就打不过你。”
“比就比,谁胜了以后就是老大。”文墨轩自持武功高强,便不把梅无香放在眼里,别的事情还好说,在妹妹的事情上,一定要争得发言权。
黛玉看了看二人,淡淡一笑,说了声:“你们慢慢的比,我累了,先去歇歇儿。”便站起身来,带着丫头去了后院,对这边瞪着眼睛的三个人视而不见。
“姑娘,真有你的。”雪雁跟在黛玉的身后,离了内书房,回了后面的花园子,这里是不许外人进来的,文墨轩等人也不行。管家林福和林禄得到过黛玉的特别嘱咐。毕竟男女有别,黛玉需要有一片私人的空间。
第二天,黛玉真的换了一身男装,带着紫鹃和雪雁二人,两个丫头也一身男装,同文墨轩几人出了林府。
马车慢慢的走在繁华的大街上,真的感到很新鲜。原来在姑苏的时候,年龄小,时常跟着爹爹上街,可姑苏城又没有办法跟京都想比,而且如今黛玉也长大了,见识自然不必从前。
“出了西城门,再往西三四里路,就是咱们家买的庄子了,不过此时还不像样,姑娘去了,只怕没什么干净的地方坐坐。”紫鹃透过车两侧的竹帘看向外边,一边跟黛玉说着。
“你们平日只知道那些繁华锦绣之地,绫罗锦缎之处是干净的,却不知乡野山村,没有那些世俗的烦扰,却是最清净的。即便是一处草地,一块青石,都可以坐坐休息,又何必非要找那些人工穿凿出来的地方呢。”黛玉淡淡一笑,想起原来的南边时,父亲曾说过,什么时候知道家乡的景致最美,就算是长大了。如今想来,这各处的风光,倒还是姑苏老家,那清凌凌的水,碧莹莹的天,是最美的。可却一时无法回去了。
“姑娘是想南边了吧?这也没什么,回头跟老太太说一声,回去住些日子也罢了。”
“不能回去。”黛玉想想,如今京都虽然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却是惊涛骇浪。自己虽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但他们也不会太过放松。就刚回京都的时候,岚贵妃派人过来探视,还说了一句:‘不知林大人是真的死了,还是逃出去了’,这样的话。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不在京城,她们还能坐得住吗?
“玉儿,出城了。”文墨轩向来不喜欢坐车,所以拉着梅无香和薛蝌二人都骑马,此时到了城门,他便靠近马车,和黛玉说了一声。
“知道了,出城二三里,有个庄子,咱们就去那里瞧瞧。”
“好。”林福依然是赶车的,文墨轩一再强调没事,可他却坚持一定要跟随主子身边。保护好小主子,是他以后的唯一使命。
黛玉也觉得还是带着他比较好,所以又让他赶车。
“福伯,你还记得上次,咱们出城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北静王。可有探听到他的去处?”黛玉突然想起那天的事,小声问道。
“主子,那日原没什么大事,王爷去西山大营查看军情。”
“西山大营归北静王管吗?”
“是的,西宁郡王不知为何被皇上调到西疆去了。北静王暂时节制西山大营的军队。”
“西疆有战事?”黛玉听了西疆二字,心中一紧。
“没有战事,听说有股马贼,如今势力越发的强了。总是骚扰官方,所以西宁郡王过去,想剿灭他们。”
黛玉心中震惊,爹爹在西疆,西疆是百里冰川的地方,不知他们说的马贼是怎么回事,反正,百里冰川一定不是属于官方的人。
“主子,您向来不管这些闲事,今儿是怎么了?”雪雁见黛玉脸色不好,便将手中的水壶打开,到了一小杯温水给黛玉。
黛玉喝了两口,依旧还给雪雁,又想百里冰川何等伸手,不希望他能把朝廷的军队怎样,但若是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想至此处,脸色方好了些。心中坐定主意,下次百里冰川再来,一定要问问他。
几人终于在一个小庄子前停下来,黛玉从马车里下来,放眼望去,此处到处都是碧幽幽的庄稼。另一边,则是掩映在一片碧绿竹林中的小村庄。
林信已经得到了消息,带着几个管事的下人在村子边上等候,远远地看见黛玉下了车,只在竹林里徘徊,便带着人迎上去。
“管家何必这样大张旗鼓的迎出来,我们正说着竹林下好清凉呢,且让我们在这里歇歇再进去不迟。”黛玉一边抬头看着参天的翠竹,一边笑道。
“既是这样,小人叫人搬了藤椅来。”林信一摆手,后面便有两个年轻的家人回庄子去。
不多会儿的功夫,四张藤椅并一个小圆几,还有八碟子水果点心,并一壶好茶,规规矩矩的摆好了。
黛玉请几人坐了,自己才入座。又笑道:“今儿端午节,你们这儿倒是预备了粽子没有?中午饭我们可就在这吃了。”
“知道姑娘要来,自然是预备好了。”林信站在一边,陪着笑脸答道。
“里面收拾的怎样了?”
“还不是很尽心,不过主子一会儿进去,倒也有歇息和吃饭的地方。只是不必城内家中样样细致。”
“这也难为你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能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黛玉对于能干的家人,从来不吝啬夸奖和赏赐。
“这是奴才分内的事情,不敢当姑娘这话。”林信忙自谦道。
“好茶!武夷山上的云雾茶,还是头一茬,并且炒制的也好,独一无二。”梅无香一闻到茶的清香,立刻竖起了大拇指。
“茶好,水也好。”薛蝌尝了一口甘冽甜爽的茶,笑道:“都说烹雪煎茶是最好的了,殊不知这好泉水比那梅花上的雪更加甘冽。”
“梅花上的雪固然好,那时因为得了梅花花蜜的缘故,比起这玉泉山的水来,又不是一个档次,这玉泉山的水自来都是皇上御用的,不知林老伯又是从何处弄来?”梅无香喝干了小杯中的茶,意犹未尽的问道。
“啊,瞧梅公子说的,咱们这泉水,虽然和玉泉山御用的泉水没什么两样,却并不是御泉里的水。就在我们庄子后半条街上,从那边石缝里涌出了一股清泉,初时住在这里的人们都不知道,平日也不过挑来做饭洗衣,和平常泉水一样。自从老奴来了,偶然间发现这泉水的好,便叫人封了泉眼,每日只取几担,用作烹茶,没想到却有这样的好味道。后来慎大哥来此,吃了一次茶,便赞道,说这真是奇了,和玉泉山的水没什么两样。今儿才敢给姑娘和众位公子尝尝。”林信一边侃侃而谈,把那泉水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想来这一脉泉水在地下,和玉泉山的泉水是相通的罢了,你们平日说话要注意些,玉泉山就是玉泉山,而我们庄子里的泉子,不过是普通的泉水罢了,比别的地方的水好些也没什么异常。”黛玉一边喝茶,一边淡淡的说道。
“是,姑娘教训的是。”林信心中一惊,知道这话若是传出去,事情可大可小,都是一场灾祸,于是忙弯腰答应着。
“哎,咱们一定要收敛,不能太张扬了,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你们还是都懂的。”黛玉慢慢的站起来,回头看着梅无香和薛蝌,又道:“这里的事情,还请二位哥哥替玉儿保密,不过是看在父亲的老脸上罢了,给我这一个孤女留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罢了。”
“妹妹这话倒是叫哥哥们不知说什么好了,咱们再无用,也不至于去害妹妹,妹妹放心就是了。”梅无香忙拉着薛蝌,正色道。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不然怎会带你们来这里?”黛玉笑笑,又看着文墨轩道,“墨轩哥哥,你可喜欢这里?这里可有你们江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