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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黛玉一沉思,水溶的话也很有道理,于是有些犹豫。

“太妃也很想你。”水溶轻声说道。

黛玉终于点头。出门去带着浅桃等人去太妃的金萱堂请安。

此时太妃正在晨妆,却见黛玉款款而来,于是异常高兴,如得了凤凰一般,拉着黛玉的手笑道:“怪不得昨晚的烛花结了又结,原来应在你身上。咱们娘们儿多久没见了?上次去荣国府,你也不出来见我,弄得我好扫兴。”

“那日偏我病了,不能出来给太妃请安,太妃莫怪。”黛玉一边浅笑,又拿了一边盘子上的一朵殷红的绒花替太妃戴在鬓间。太妃对这镜子照了又照,十分的满意,又吩咐边上的丫头道:“去跟你们王爷说,我要留下林姑娘住两天,大冷的天,也不麻烦他令收拾房舍了,就叫林姑娘同我一起睡,我们也好说说话。”

丫头听了忙去前面同水溶说话。黛玉又被太妃拉着一起用早饭。

小丫头从水溶处回来的时候,太妃和黛玉正在吃饭,于是她站在门外伺候,不敢进来回话。

直到二人吃完了,漱口毕,小丫头进来回话道:“王爷说,桃花居的房子一直烧着地龙,每日都有人打扫,林姑娘在那里住过,也都习惯,只怕跟着太妃睡倒睡不好,且林姑娘浅眠,身边有人也睡不着觉,还请太妃允许林姑娘去桃花居住着,也算是心疼林姑娘了。”

太妃听了这话,便拍着黛玉的手笑道:“你听听这话,他如今都不向着娘说话了,我老婆子再不准,倒像是真不心疼你似的。既然那边的东西都是妥当的,你也就过那边去睡,只是白天可要陪着我才行。”

黛玉忙连连答应。

太妃年轻的时候随着丈夫南征北战,不像贾母等人,闲着没事便摸骨牌消遣,反而更喜欢亲自动手,修剪花枝,或者打几圈慢拳,活动活动筋骨。

黛玉对养花倒也罢了,还能知道些,对于打拳,却一窍不通,初时觉得好奇,便跟着太妃去她练拳的屋子瞧瞧。只见屋子空荡荡的,铺着一大张红红的地毯。靠北墙一溜兵器架,上边放着各种兵刃。

太妃已经换了衣服出来,一身短衣衫,宽松的茧绸丝绵裤子,腰里用一条大红汗巾子扎住,头上包一块酱紫色的头巾。干净利索,英姿飒爽,一看便知她年轻的时候定是巾帼不让须眉。

“玉儿,你若是能像我这样活动活动身体,我保管你身上的病都好了。”太妃爽朗的笑道。

虽然黛玉并不算是孤陋寡闻的深闺千金,也知道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只是从没想到,女子还能打扮成这样。何况这个人竟还是堂堂北静王府的太妃。看看面前这个开朗快乐并带有几分童真的太妃,黛玉不禁可怜起贾母和王夫人那些人来——她们只知道相互算计哪点儿家产,何曾知道人生原来也有这样的快乐?

“太妃,玉儿可不懂这个,要不您先练一遍,我在一边瞧瞧?”黛玉心中的童趣亦被勾起,一时忘却了那些烦心事,也陪着太妃开心快乐一回。

太妃果然打起拳来,不过她打得很慢,像是故意放慢了速度给黛玉看看清楚似的,一边打还一边解释。

“这是‘手挥琵琶’,这是‘野马分鬃’……”太妃一招一式慢慢演练,显然是兴致很好。黛玉在边上细细的观看,更觉得十分的好奇。

半个时辰,一套太极拳法收尾,太妃却是面不改色,心不慌,稳稳的站在那里。

“太好了!”黛玉一边拍手叫好,男人打仗她见过,像百里冰川或者文墨轩,他们同黛玉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耍一耍剑,让她开心,而向太妃这样的四十多岁的女子打拳还是头一回见,黛玉一边快步跑到太妃跟前,笑道:“玉儿今儿真是长见识了,太妃的拳打得真好。”

“这个是及普遍的《太极拳》,适合我这样的老人打,哎,你要不要看她们对打的?”太妃见黛玉高兴,也不等她回答,变招手对这浅桃等人说道:“你们去换了衣裳过来,练一遍给你们姑娘瞧瞧,也让老身看看你们的拳脚可生疏了。”

浅桃轻荷早就站不住了,听了这一声吩咐,立马去内间换衣服。不多时二人换了一身水蓝色的短衣衫出来,一如太妃的款式,头上的簪环尽数摘去,只用一块帕子包住头。到了屋子中间,对这太妃和黛玉一抱拳,齐声道:“请太妃和姑娘指教。”

黛玉便微笑着搀扶太妃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场地中浅桃和轻荷便对打起来。

黛玉只见眼前水蓝色的影子晃来晃去,根本看不清二人谁是谁?更别说什么招式了。

看了一会儿,太妃怕黛玉因看不懂觉得无聊,边又拉着她去自己的专属书房。这下黛玉可高兴了,若说前翻看她们练拳对打是解闷好奇,这会子见了这一屋子的书可是如鱼得水了。

不等太妃说,黛玉边走至书架前翻起来,却发现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武功秘籍,还有兵法布阵之类的书,一本闲书也没有,什么诗词歌集更别提了。

“呵呵,玉儿,我的藏书,你未必喜欢,只是你若是能读上几本,可真的是受益匪浅呢,溶儿每次来了,都不想走。可我这里的书又不能拿出去,他闲了便缠着我过来。哎!”太妃原本很高兴的,说着说着说道水溶,又想起那个红豆来,于是心中烦闷,便叹了口气。

“太妃因何叹气?可是王爷惹您生气了?”黛玉听见太妃叹息,不禁回头,轻声问道。

太妃摇头,无奈的笑道:“儿大不由娘,随他去吧。”低头却见黛玉手中拿了一本《武穆遗书》,又惊道,“玉儿果然眼光独到呢,竟然拿了这本。”

“岳将军一代贤良忠臣,用兵如神,精忠报国,是武将做人的楷模。玉儿想看看,他们用兵布阵到底有什么独到之处。”黛玉笑笑,扬了扬手中的书。

“玉儿果然博学,连这个也知道。”太妃惊喜的说道。

“小时曾经听父亲说起过,只是可惜家里没有这本藏书,恰好在太妃这里看见了。”

“恩,真是难得……”北静太妃看着黛玉娇媚的容颜,心中禁不住又一声长叹,这样的好女子,为何就跟溶儿无缘呢。

剩下的时间黛玉不再说话,只是闷头看书。书房里又垫着厚厚的坐垫的椅子,太妃也喜欢翻翻原来的书,很多书里都有自己的标注,这种翻阅更多的是对往事的回忆而已,那种刀光剑影已经远去,只是那一阵阵厮杀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想起如今西方战事已经这么久了,朝廷竟然无人可用,任凭人家层层逼近,占领了西边半壁江山。

晚饭后,黛玉与太妃告辞,回桃花居歇息,这一天下来,她已经十分的疲惫。然而桃花居里,却有人等了很久。

厚厚的门帘被掀开,边上的丫头都静静的退下,浅桃等人亦在廊檐下止步。

黛玉只身进屋,却正看见百里冰川微笑的面孔。

“你……”黛玉此时才感觉到自己有多么委屈,站在哪里,一句话没有说出,竟然哭了起来。

百里冰川忙上前来,将黛玉拥住,然后进了里见暖阁,又忙赔不是。

“听说你过来了,我这不是急忙赶回来了嘛,可又听说太妃留你吃饭,又不敢过去。我这儿也巴巴的等了一个时辰呢。”

“哼,你才等了一个时辰而已,你不想等,只管走,谁叫你等来!”黛玉满心委屈,边哭边道。

“我可不敢,便是一辈子,我也要等的。”百里冰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想想这丫头大清早的来北静王府叫门,真是勇气可嘉。

“那你就等一辈子吧。”黛玉说着,转身就走。

“哎——”百里冰川忙又拦住她,陪笑道:“我命好嘛,用不了一辈子,要等的人便到了,上天怜我,我若还不抓住机会,可就对不起老天爷了。”

“哼,也不见得老天回回都怜你。”

“老天不怜我,丫头怜我也好。”百里冰川此时又像个无赖小儿,拥着黛玉只是不放开。

黛玉便不再说气话,只偎依在他的怀中,静静的看着他一脸的疲惫,心中便有些不忍,拿起手中的帕子,擦拭掉那一抹灰尘,眼睛里尽是柔情。

“唔……很脏吗?”他抬手将黛玉的柔荑握在手中,然后放在胸前。

“是很脏……你多久没洗脸了?”黛玉笑笑,他满身灰尘,生性好洁的自己却无法嫌弃。

“三天了吧,我好像几天都没合眼了。”无奈的笑笑,前线战火纷纷,战争的损失和牺牲是双方的,如果这边的暗杀行动不能顺利进行,那么沙场上会有更多的弟兄受伤甚至死去。还有,朝廷毕竟是集一国之力再打这场仗,而自己不过是凭着十几年的奔波积攒下的兵马粮草。不能速战速决,就等于战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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