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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已经听出事情的不妥,不敢再有什么说辞,跪倒在地,全部都是“微臣惶恐”。

但是有人已经沉不住气了。风鸣辰借空眼神瞟向身侧一米之外的明德。感觉到风鸣辰的眼神,后者无声地张了张口,便又微弓下身去。

已经知道了。风鸣辰转回视线,大殿之上第一次弯起嘴角,可惜没有人看到。

宁王毕竟是宁王,出身皇室宫廷,执政多年,政治敏感要强得多。风鸣辰所点几人基本都是自己跟七哥的人,要不就是外公上官鸿的门生,还有那本令太子震怒的册子,这分明是针对自己下的套。

她既然负责守护诏书,那书中内容她也极有可能知晓。再看风鸣辰与太子风鸣渊一唱一和,恐怕她已经倾向太子一边。

急于在宣读遗诏之前将自己的势力粉碎削弱,那就说明,遗诏的内容很可能引起了他们的恐慌,这才要先下手为强。如此想来,这诏书上应该有自己的名字,说不定……想到这一层,双手紧紧握拳,抵挡着心中的激动。

上前跨出一步,拱手行礼,“太子殿下,今日早朝乃是为了宣读父皇遗诏,以确立朝廷大统。就如大皇兄所言,战事未消,国家危难,大暻不可一日无主,朝中不可一日无君,臣弟进言,应先将国诏宣告于天下,解百姓大臣之忧,以尽我等臣子之本分,尽早辅助新皇。”

配上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好一番肺腑之言,风鸣辰心中一声冷笑。倒真是聪明,用这理由打断自己,不仅能暂时保全手下势力,拖延时间寻找对策,以探清自己手中掌握的证据虚实,还塑造出一副忠君爱国的形象,言明自己没有夺位之心。

宁王一言,大殿又恢复一片宁静,这可是改写历史的时刻,在诏书没有公布之前,谁都是继承大统的可能人选。

看看那些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表面上一副恭敬谦卑,与世无争的模样,哪个心里不是期待难耐。不要以为她不知道,昨天晚上宫内宫外,究竟有多少的变故。宫里的眼睛到底有多少,埋得到底有多深,她算是见识到了。

“八哥所言甚是,这是父皇托付于我的使命,自然要将其圆满完成。”圆满二字咬得极重,视线不经意一样扫过站在前列的几人,隐隐露出一丝微笑,却让几人,心中莫名的一颤,她知道了什么?

“明总管,请出父皇遗诏。”

众人这才将视线集中在站在风鸣辰身后的这个明帝生前最信任的人——大内总管明德,影卫的大头领。却见他弓腰,双手捧上一个狭长的漆匣,转到风鸣辰身侧。

双手接过,举至头顶,“此乃盛奉诏书的漆匣,上面有完整的泥封,自诏书确立入匣之日起,再无任何人打破。现大暻第五代孙风鸣辰,在诸位王公大臣面前,在这光正大殿之上,将其公之于众。”

取过明德递上来的弯刀,将封印打破,明黄纹龙诏书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上所有人,除了手持诏书的风鸣辰,全部下跪叩拜。

三跪九拜,山呼万岁,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不管你是什么人,怀的什么心思,这一刻都要匍匐在一张诏谕之下,仅仅是一个已死之人的一张诏令,因为这就是皇权,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利。

一人高高在上,仿佛已经立于众生之端,俯视苍生,天下尽在掌握,这样的感觉怎么不叫人陶醉沉迷。而这一刻,她将宣判这至高无上的权利的归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此——”合拢诏谕,上置于龙案之上,环顾四周。

虽然看不到那些人的脸色,风鸣辰也知道,定会相当精彩。

“臣妹拜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由花在云搀扶着,率先跪拜同样位于龙椅一侧的风鸣渊。这一动作意义非凡。

多年来的梦想一朝突然变为现实,这种梦想成真的惊喜,让人如梦似幻,如坠云端。一语惊醒身旁的风鸣渊,都是当皇帝的人了,怎么还可如此喜怒形于表色,当真不够沉稳。看着与明帝几分相似的脸庞,风鸣辰心中疑虑,他究竟能否坐稳皇位?

罢了,若不是自己的承诺,若不是大暻现在乱不得,若不是为了统一大业,风鸣辰她也不会卑躬屈膝于她不愿臣服之人。

父皇,今日小九的作为,你可要看清楚了,有朝一日,她要连本带利一并讨回来,到时莫要怪她不顾情分。

风鸣辰的这一跪,重重敲痛了诚王党、宁王党的心,风鸣辰倒向太子,那就为太子势力的巩固提供多少后援。大皇子玄王、工部陆家父子、军营将士……

双拳紧握,不能让他就这么得逞,一旦他的根基稳定,来日更加没有机会。

“慢着,太子殿下、小九。”

终于沉不住气了,是五皇子诚王殿下的质疑吗?终于要开始了啊,这早朝上的真是索然无味太久了,期待似的暗喜。

一声太子,听得风鸣渊皱起眉头,很显然这是不肯承认他新皇的地位,自己的亲兄弟啊。

将风鸣辰重新扶上轮椅坐好,这可是自己的又一支强大而稳定的力量,自己的亲妹妹——一个支持自己却不用担心争夺皇位的人。

做完这些,风鸣渊转身踏上龙椅,这就是君王的象征,这几个月来,自己监国理政,就坐在这张椅子的旁边。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却是太子与君王无法逾越的鸿沟。直到今日啊——

“臣弟有何疑问,但讲无妨。”坐上这张椅子,感觉完全变了。周围的空间好宽敞,大殿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尽在掌握,原来地下跪着的人这么渺小,为什么,之前明明就坐在旁边,就从来没有发现呢?

风鸣辰看着脸上已有沉醉之色的风鸣渊,眉头微微蹙起,父皇,我们究竟了解太子多少,他真的是一个仁善得有些软弱的太子吗?我们看清楚了多少?今日的决定对还是不对?

不,不会,她风鸣辰不允许再有人破坏她在意的一切,不管风鸣渊是真的仁德宽厚,还是假仁假义的真小人,她都不在乎。只要有人胆敢突破她的底线,她风鸣辰就绝不留情。今日能将太子扶上位,来日也有本事将他扯下龙椅!

“九妹曾言诏书乃是父皇人在军中时所立,长途跋涉返回京城,父皇不幸归天,有谁能证明诏书的真伪?不是信不过九妹,而是毕竟时间已久,心谋不轨者亦不在少数,如此突然的一封遗诏,实在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五哥所言极是,我们尚且仍有疑问,如何说服天下百姓去承认他们的天子呢?”

风鸣辰抬眼看着老五、老八一唱一和,身后各自为派的大臣纷纷附和,或是怀疑疑惑、或是义愤填膺,好不热闹。果然,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开口回驳,众人忍不住又抬头看看上位上的几人。太子虽然也想过遗诏的真实性,但是是站在臣子的角度看,做好了一切部署,如今他已被宣立为新皇,看样子就知是疲于应付,真是百密一疏。

再看站在文臣之首的瑞王风宇炎、丞相东方岳,脸上不惊不喜,神色一切如常,想来,恐怕什么样的结果在他们看来也都是本应如此的样子,果然不是一般的老狐狸。

还有晋王风鸣洵,一副眯着眼看好戏的模样,像是完全游离世外,毫无在意的样子,从他们身上得到支持相应是不可能的了。

武将一方,玄王明显是站在镇国公主一边的,也就是太子那边,剩余的看看对风鸣辰崇拜的样子,也是指望不上的了。就看风鸣渊跟风鸣辰的表现了。

但是从一上朝就态度强势的镇国公主,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反应,若说是被自己当头棒喝,没有招架之力了,那她脸上碍眼的笑意是怎么回事?

“父皇在立诏之时,尚有定国大将军北王叔、振国大将军、淮阴侯、辽远将军等将士二十余人,我、明德、暗卫全部在场,诏书的确不假。”轻启朱唇,简简单单,击碎了众人心中的期待。

不给诚王反应的时间,轻轻挑眉,“我知道口说无凭,定国将军、振国将军又远在北部前线,所以只能请暗卫作证了。瑞王叔,皇家暗卫的职责所在,相信王叔比我还要清楚,我没有那本事能让暗卫集体做假的吧。”

说着转而看向一边优哉游哉事不关己的瑞王,他还真是够镇定,是对太子的信任吗?毕竟他不清楚自己的布置。

“暗卫是保护皇室的一支精锐力量,但是想要得到暗卫的誓死效忠,必须要有足够的本事让他们甘愿臣服,一旦认定了主人,便会穷尽一生追随左右,忠贞不二。所以天子更替,暗卫也会随之变动。”瑞王仍旧不疾不徐地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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