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鸣澈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已经相信了，不是她编的有多精彩，而是盲目信任习惯了，将近四年的时间，她无疑在他的生活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为什么要悄悄来看我呢？”

“做神仙也是有规矩的，就像在宫里，我们也得遵守宫规一样。如果唐妃违反的话，也是要打板子的。”

“我不要母妃挨板子。”

“恩，所以小澈要听姐姐的话奥，要乖乖的。”小的已经被自己忽悠了，大的，看着已经藏不住悲痛的蔺相天，哎，算是员工福利吧。“其余人都退下吧，让十皇子再送唐妃一程。”

最近的事太蹊跷，唐妃有专人保护，身体经过这几年的调养，虽然还是体弱，但尚不到丧命的程度。朝中宫中异象连连，终究是偶然，还是风雨来临的前兆。

自从唐妃死后，朝中、宫中异动不断，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明帝像是要对朝堂进行清洗，这一年多来，官员调动更加频繁，为了不至于太明显，各派系都受到影响，但党羽众多的丞相首当其冲，很多得力助手被调出京，明升暗降，品级提高了，权利反而缩水，同时实现对丞相实力的分化。一批从科举中选拔出来的年轻官员，明帝没有安排在京城就职，算是对丞相的妥协，不能让他感到不安。这一招可骗不过精通历史的风鸣辰，把自己人借机安插到全国各地，这就多出了多少双眼睛。那些品阶不算高的官职，却都是手握实权，像各地驻军参军，各地监察使、宣抚使等等，平时不管事，一旦有突发事件，直接可以代表皇帝，调动地方军队，罢免官员。这些天子门生，忠诚度也高，就算有人颠覆京城局势，地方上却不能肃清，一旦留下空子，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皇帝忙的不亦乐乎，这一年多风鸣辰也没闲着。每天抽一个时辰专门给风鸣澈上课，灌输的都是她的理念，甚至一些前世那个时代更先进、更完善的知识，其中还包含驾驭人才、知人善任、广开言路、平衡势力等等的帝王之道。他是选定的皇帝人选，当然要亲自教育，不能给那些老头子糟蹋了，她风鸣辰的徒弟，怎么着都得是个千古贤王、遗世明君，才不至于辱没了自己的教导。风鸣辰连哄带骗、不遵常道的教学方法，也能吸引小孩的注意力，风鸣澈听得格外认真。不管他现在明不明白，理不理解，只要留下烙印，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相似的场景，他自然会想起今天的的教诲，他这一辈子是注定逃不开风鸣辰的桎梏了。

将满九岁，来到这近六年，习武学医已经五年。每天从暗道偷渡藏书阁里的藏书，晚上偷溜出宫的日子也过了四年有余，皇宫上上下下也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因为功夫还没到家，不敢探查皇宫地下所有暗道，但逃命已经绰绰有余。一条地道的入口在距离辰祈殿不远的一座小花园的假山群里，属于御花园的一部分。蔺相天在天上高来高去时发现，这个花园没有遵从整个皇宫绝对对称的建筑风格，像是写字时不小心滴上的一滴墨，在庞大的皇家建筑群里实在不引人注意。风鸣辰看来却是致命的不和谐，于是连续几天夜里都暗暗探查，果然在假山群中发现一个不起眼的机关。还有一处在冷宫里，风鸣辰在皇家档案中查到，这座名为凉玉殿的宫殿从太祖时期就是实质上的冷宫，经过皇宫无数次的翻修，它的格局基本没变过，平时人迹罕至，住进去的人非死即疯，这无疑是隐藏秘密的绝佳场所。但是以她的身份，经常往冷宫跑，绝对会引起人注意，所以自发现后，这条通道基本没用过。

“公主，莫云深已经被安排进吏部，破例封为侍郎，陆少爷进了刑部，莫青舟入了翰林院，一切正常。”卓同站在正殿上向正陷在躺椅里吃水果的风鸣辰报到最新动向。

“告诉他们，没我的指示，尽量低调一点。上面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只要不档我们的路，帮帮他们又何妨。”吐出葡萄籽，“你说，同年里同时出两个莫姓进士，尤其一个还是榜眼，该不该亲近亲近。”

“他们此前没有联系过，不会有人怀疑的。至于亲近，是人之常情。”不明白风鸣辰什么意思，也懒得猜，反正这位主的想法一会一个样，猜不透。就按自己想的说。

“恩，搞不好还能出个双面间谍。”风鸣辰塞颗葡萄，玩味地说。

趁着皇帝大换血，把握住这个机会，安插自己的人。在前世，莫姓是风家家族里重要的外姓成员，一些被风家收养的孤儿，对家族做出比较大的贡献，就可以使用‘莫’这个姓，比如她的保镖莫云毅。放在古代，就是家臣。所以，风鸣辰还是沿用了以前的传统。莫云深只有十八岁，是原来一个小帮派里管账的，两年前这个帮派被风鸣辰挑了，到发现他这个人才。审时度势，大气有度，不拘泥于刻板的教条，没有这时代读书人的迂腐之气，否则也不会在帮派里做事糊口。书香门第，只可惜太穷了，家里还有一位多病的母亲要赡养。本想瞒着母亲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却被收保护费的勒索要挟，看他读过书，就留下他帮帮里管账。后来风鸣辰让他到启志院学习，又派人照顾他的母亲，为了报答知遇之恩，从此上了风鸣辰的贼船。今年科考之前，风鸣辰将他推荐给太子，果然不负所望，中的榜眼，加上太子推荐，成功打入权力中心。

莫青舟，陆飞宏的好友，祖父曾任太守，可惜得罪权贵，被人买凶杀害，父亲的仕途也受到影响，郁郁而终，家破人亡，变成孤儿。陆飞宏跟随风鸣辰以后，就把这个有点同病相怜的朋友举荐给她，她也趁机收服这个倔强的大小孩，资助他进有名的书院学习。不久前，“偶遇”三皇子，深受赏识，被带进翰林院。这两人，表面上一个是新晋太子党，一个是新晋的三皇子党，只不过是在风鸣辰没有指示的情况下。他们是真的人才，当然看得出这个九公主绝非凡夫俗子，其谋略、城府，不在人人称道的三皇子之下，暗中谋划，多年筹备，其志不小。说不定，说不定，会是开国以来，不，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皇，跟着这样的人，想不到可以到达什么程度。

陆飞宏，风鸣辰安排他进刑部帮五皇子，表里暗里都是自己的人，可是不会有人想到她会与皇子们一争高下，只能以为是太子党的人。启志院还有很多学生，大部分被还没毕业，尚不能用。

“公主？！”“公主！”卓同这一惊呼，小叶、小桃都发现风鸣辰的异样。只见风鸣辰紧咬下唇，脸色刷白，额头已近沁出汗，一手紧压腹部，一手抓紧扶手，艰难的开口，“净毒丹”。很明显自己是中毒了，来势凶猛，幸亏自己平时适量服用一些有毒草药，让身体产生抗体，才能有时间自救。“快，公主！”小叶从衣服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小心倒出一枚药丸，喂进风鸣辰嘴里。这是风鸣辰从一本古老毒经里发现配方后，尝试一年多才配置出来的，据记载可解百种毒药，对一些难缠的毒，也能压制药性，延缓发作。其中需要的大量的珍贵药材，连皇宫也未能找齐，幸好有混过江湖的蔺相天，总共配出二十几粒，让身边人贴身携带，以防万一。

“叫太医，越慌乱越好。”嘱咐完，就昏了过去。

“一群庸医，要是救不活辰儿，你们都去陪葬！”气急败坏的风宇明在九公主的寝宫里大发脾气，地上战战兢兢的跪满太医。这种场景已经几年没见过了？看着床上躺着的气息越来越弱，脸色苍白，印堂发青，小小瘦瘦的小人，明帝心里复杂难受，知道自己不应该救活她，可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流逝，忍不住下这样的命令。宫里已经掌上灯，太医们来去匆匆，找各种稀有药材吊住九公主的命，各宫的人都陆陆续续来探望过，不管怀的什么心思，明帝已经没心思搭理，心乱如麻。皇后已经哭晕过好几次，被明帝强行命令回宫休息。风鸣澈也哭闹着找他的皇姐姐，五岁的十皇子，已经懵懂地懂得死亡的含义，这是他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亲人了。

“回禀皇上，恕臣等无能为力，只能勉强压制住毒性，恐怕……”年纪最大的老太医伏在地上回禀。

“恐怕什么？”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突然害怕听到那几个字。

老太医哆嗦几下，“恐怕公主很难醒过来了。”

“很难醒过来是什么意思？”立刻抓住太医话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