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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皇上笑着应了,这些人,若是素日还有一点儿良心,留了一丝儿恩惠给别人,便还算可救,放了他们亦能向天下交代。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玩了一会儿,便各自歇息去了。

松散了几日,黛玉方趁着哥哥忙时去慈萱宫给皇太后请安。由于探春三人如今都算是自由了,宁公主娴公主又时常过来给皇太后请安,是以五个人时常一块儿留在慈萱宫说笑,皇太后亦开心不已。黛玉到那里时几个人正与李充容等说笑。由于黛玉探春等人的到来,李充容周贵人等都放开了不少,皇太后也由得她们适当的玩闹一下,毕竟,还有五年的时间要给玉儿。

几人见了黛玉进来,忙起身问好,如今已成了习惯,黛玉倒是都客气的行个礼或是回个礼方坐到太后身边儿。太后拉着黛玉的手道:“听说那日忠顺王妃很给你们没脸?”黛玉一听便知探春几个说了,便微微笑道:“没事的,不过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已。”太后笑道:“没事儿就好,千算万算,就没算到这么个不要脸面的。不过估计一时半会儿她是不敢再出头的了。”皇太妃笑道:“他们忠顺王府历来这样惯了,很该得些儿教训了。倒是张丞相的法子绝妙,不过以后还得压压忠顺王府的气焰才是。”

众人都因黛玉而忌讳忠顺王府,因此忙止了话头,又说起别的来。众人一时又说起那日探狱的事情来,不免又唏嘘一回。突然探春问道:“听说贾府被判无罪的人可以具结保释,不知我们可否保他们出来?”众人听得吃了一惊,黛玉看着她小心的问道:“三妹妹能否说的具体一些儿?你想保谁?”探春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小红,见小红已经红了脸扭捏不安了,方说道:“我原是不知道,那日探狱回来侍书告诉我说,小红与芸哥儿二人有情有义,如今芸哥儿依旧在狱中,又是个无罪的,便想将其保出来,亦算的是偿了那旧日的情分。”

小红听说忙过来跪地磕头道:“奴婢原不该有如此想法,只是芸二爷是个可信之人,奴婢只想救他脱了那是非之处,便算是来世做牛做马,奴婢亦心甘情愿。”探春又道:“小红虽是个丫头,可是伶俐聪明,人又本分,按说我不该如此斗胆,但好歹看着有情人的份上,还望各位垂怜。若能成全了他们,也算是一件好事。再者我也不过就是个伴读,有侍书一个丫头就很够了,小红姐姐如今也大了,不如打发了她自个儿去过点儿自在日子。”小红忙跪地叩头不止,称只求救出贾芸,别无他求,最后说便是要出去,也要等三姑娘出嫁了才出去。

一句话说的探春脸都红了,几个未嫁的姑娘都有些别扭。黛玉方拿话叉开来道:“不如让小红自己去将芸哥儿保出来,不过就是个本房的哥儿,又无罪过,随便将他保出来便罢。”太后也同意,只是商量让谁家去,毕竟小红一个丫头奴才不够格儿,黛玉原想让林叔叔去,但又不想让他们知晓林家的事情。最后还是周贵人道:“启禀皇太后,不如让臣妾父亲去吧,就说臣妾家需要人手帮忙,又不让他去做奴才,大家又都便宜些儿,可使得?”皇太后笑道:“小红赶紧给周娘娘谢恩,明日你便去办此事,好叫你放心,回来你还先伺候三姑娘,至于你俩的亲事,就一并由周贵人让她父亲做主吧。”周贵人起身应了,小红和探春皆跪地磕头谢恩。

黛玉突然想起过些日子便是秋闱了,这重审考卷之事是她提出的,如今尚未得法,一抬头见了探春,便有了主意,于是笑道:“三妹妹倒是不急着谢恩,我这里却有个事情要你帮忙的。”探春起身对黛玉行礼道:“林姐姐请讲,力所能及的再所不辞。”黛玉却笑着对太后道:“母后,此时却是有些儿违了古制,只是事情迫促,是以想权宜行之,还得母后允了才行。”太后道:“是什么事儿又要母后允了?”黛玉道:“今年哥哥为了取士,已增开恩科。只是历来科场舞弊的极多,因此想将今年恩科的所有卷子都收上来,重新审阅一遍儿。只是如此却颇费时日,礼部与国子监估计都忙不过来。所以玉儿想,反正我们姐妹几个寻常都是无事的,不如竟帮了这个忙,若是与朝廷有利,亦算得是我们一点儿功劳。只是到底古制所无,不知母后是否允准?”

众人一听都吓了一跳,这可是史无前例之事。太后想了许久方道:“你哥哥可知此事?”黛玉道:“玉儿才刚见了三妹妹才想起来的。”皇太后道:“按说,你们是不该参与这些事情的。但是你们姐妹几个却非一般闺阁女子,你们虽不做文章,但诗词却也是极好的,更别说只是审阅了。且你们都是公正纯良的姑娘,于公正取士最好不过了。”黛玉道:“我们平时不过就是些风花雪月的,偶尔若是能做些儿有益的事情,也不枉三妹妹一番建功立业的志向。”探春等听了都觉骇然。黛玉却道:“诗社我们都起过,这还不一样吗,且这个才派上用场呢。至于怎么个规矩好坏,再请人来教了我们便是了。”

宁公主听罢笑道:“我们自幼金尊玉贵,却不曾做得一点儿有用之事,枉费了多少金玉米粮,不如我们也风雅一会。听闻科场舞弊害人最深,若是能有一二好处,我们也不算白受了这许多年。”太后听罢笑道:“宁儿有此心思,母后倒是赞同。有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如是女子有才又肯辅佐夫君佐定天下救民于疾苦,岂不更好?再者你们亦不用当是个多大的事儿,只当是认真的玩一回,亦多少体谅些天下黑白,以后多些儿珍惜的意思,亦是好的。”当下六位姑娘便都约好了。太后自荐亲自监督,因此黛玉倒没了挂碍。

又过了两日,有慈萱宫的太监总管来请黛玉去慈萱宫叙话,早膳后喝过药,皇上就将黛玉送走了。如今许多事情都过去了,黛玉也可随意些儿了,至少后宫是不用躲藏了,即便是吴贵妃见了黛玉也是恭敬客气的,因此若是无事,皇上也乐得让黛玉多出去走走。毕竟黛玉还是个姑娘,一个爱玩爱闹极淘气的小丫头,没必要整日跟着他闷坐着,反有失本性。更不该早早的让朝廷琐事将她拘束了,朝廷上不会没事,但有自己操心就好,她能在关键时刻帮忙就很不错了。至于平时,她应该享受那份安宁,应该得到最好的保护。

黛玉一行人离了嘉德殿,摇摇来到慈萱宫。见小红正在给各人送香囊帕子等,黛玉笑道:“小红姐姐可是新娘子送回门礼儿呢?”一句话说的众人爆笑不止,小红是个丫头,否则早过来拧她的嘴儿了。探春忙着打圆场道:“林姐姐就饶了她吧。她去见了老太太她们,是大嫂子叫她带回来的这些东西,说是送给姑娘们的一点儿心意。小红姐姐愿求了我来送的,只这是她带回来的,我如何夺了她的功劳?”小红红着脸道:“担了这么多年的心,到底还是让姑娘给笑话了。”

黛玉几人听得这话奇怪,探春道:“你叽咕什么呢?担什么心?”小红见问,又不好开口,黛玉见状不对,便问她道:“你担心我什么?我与你素无瓜葛,你担什么心?倒不如说出来大家评评理儿。”迎春似乎猜到必定是以往园子里传说的黛玉的事情,便劝道:“她无非说说而已,你又较的什么真儿,左不过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黛玉此时犯了左性儿,她好好的凭什么让人放在心里“这么多年”记恨她?

小红见黛玉似乎有些很不高兴,害怕回头众人都有不是,只得红了脸说道:“当日我才见了芸二爷,与他递的帕子,坠儿帮的忙,这些儿林姑娘您不是都听说了吗?我们都害怕被姑娘您刻薄或是走漏了风声,是以时常担忧。”黛玉纳闷道:“我什么时候听说的,我一点儿也不知,你却说得明白些儿。”小红见黛玉似乎很认真,便说道:“那日姑娘丫头们都忙着去饯花神,奴婢与坠儿在滴翠亭里说话,后来见宝姑娘过来,她说见你一直在那蹲着弄水儿,怕是早就听见了,姑娘想是忘了亦未可知。”黛玉奇道:“我从不曾在滴翠亭那儿玩水的。”

小红不好意思,想了想方恍然大悟,跪地对黛玉道:“却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该死了。素日听得人说姑娘小性儿爱刻薄人,如今看来不过是玩笑罢了。那日宝姑娘最后还说姑娘没准儿钻在山子洞里去了,小心被蛇咬了。如今想来,园子里何曾有过蛇,莫不是被她听见了托辞吧。奴婢该死,却将姑娘冤枉了这么久,最后还得姑娘救得我们。”众人听后觉得有理,又极是气愤,迎春道:“算计林妹妹亦不用时时惦记着呢。今日要是不说,我们还不知有这等缘故。”黛玉忙叫小红起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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