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眉,不想凤希晏早知晓了此事,他也不过昨日才从眼线那里得知罢了。凤希晏,越来越深不可测!这样的男人,切莫不要与之为敌!思及此,夏侯端远开口转而道:“说起花容,倒是忘记告诉你,她也在我这里,而且这几日便是她照顾的你。”
闻言,凤希晏顿了顿,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夏侯端远,下一瞬竟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好你个阿远,不枉我有你这个兄弟!”心中,一块石头瞬间落地。花容,也活着!回想二人那日的生死与共,凤希晏的眸里一闪而过的钦佩,迫不及待道:“她现在在哪里?”
“还没见她人,想来还睡着吧,毕竟她这几日累坏了。”
“倒是我连累她了。”拧眉一叹,那日花容满身血污,想来也受了重伤,还硬是拖着他逃亡,必定是伤上加伤!但是听端远的口气,她即能照顾自己,想来是恢复过来了。思及此,他不放心问道:“她还好吧?”
“算是好,不过你们俩的口气还真是像。”都视自己为对方的累赘,不由感慨一声,夏侯端远转身将放在桌上的布包拿起,“你大病初愈,再针灸几日吧。”
“也好。”得知花容无恙,凤希晏心下立时一阵明朗,随即点头应允一声,伸手正准备解衣领的时候,门口又是吱呀一声,闻声,屋里的二人齐齐转头望去。
门口,花容端着药汁抬脚进门,等她望见凤希晏的时候,身子倏地一顿,脸色复杂。然而下一瞬,却又如无其事继续走着,将药汁放到了凤希晏桌前。
“你醒了。”
“嗯!”望着花容,凤希晏不由一笑,头点得勤快。一起经历了太多——这只狐狸对他而言,已经不是单纯的对手,还是——朋友!
“那赶紧喝药吧。”瞧他那兴奋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大病了一场的人!疑惑的看着凤希晏,花容指了指桌上的药,着实被凤希晏那眼神盯得心下发毛。
“好!”爽快一应,凤希晏伸手将桌上的药碗端起,深吸一口气后,屏气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见状,花容骇然。这药是她刚熬好的,滚烫着呢,凤希晏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该不会是舌头坏掉了吧?
一旁,夏侯端远亦是一脸异色,拧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凤希晏。别人也许不知,但他知。凤希晏最爱吃的东西是糖人,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苦涩难闻的汤药!哪次,喂他喝药不是要死要活,英勇不屈的?这次,见鬼转性了不成?
想着,斜眼看见花容,他忽的顿悟,不禁抿嘴一笑,花容,不简单呢,居然能叫这只祸害如此听话。看样子,希晏应该还不知晓花容是女儿家的事情。如若哪日叫他知晓了——光是想想,都想笑!要真是有那一天,能“掌控一切,事事先知”的晏三殿下定是捶胸顿足,惊到连眼珠子都掉下来的地步!
“呵呵。”
“你笑的太明显了。”扫眼,倏地看见某人那抹不纯洁的笑,凤希晏的背后立时一阵冷汗悚然。他努力地将粘稠的药汁咽了下去,而后冲夏侯端远张嘴低喝一声:“淫贼!”端远这小子,半个出家的和尚,向来不喜不悲,何时,竟学会了这样——淫荡的笑!
淫贼?
“……”
冷汗数滴,素知凤希晏“颠倒是非,不气死对手不罢休”的脾性。夏侯端远无奈的吐了一口气,缓缓闭眼,心中默念起了佛祖指示的《大悲咒》,淡定,淡定啊。
见状,凤希晏扯嘴一笑,心中自动当夏侯端远默认了自己的罪行,一定又在念《大悲咒》试图减轻自己的罪孽了!端远啊,何苦为难自己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做这半个和尚?哎,孽障,孽障。
一旁,花容望着拼命隐忍的夏侯端远,心下不由升起同情。任何人被人说成淫贼都会不好受,真是难为端远如有此大度的修为。思及此,她转头睨了凤希晏一眼,虽说这几日来,夏侯端远从没说过他认识凤希晏。但是她记得当初看《凤天历》时,上面说过凤希晏和夏侯端远幼年便认识。想来,凤希晏定是作威作福,常常欺压端远,以致端远不忍承认两人认识的事情。不过幸亏两国后来不再来往,否则,夏侯端远一定会折寿数年!
想着,她心下对夏侯端远更是亲近了一些,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四儿。”一声轻唤,将花容思忖的神志扯了回来。眼前,凤希晏勾唇浅笑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真诚道:“有劳你这几日的照顾。”
“不用跟我客套。”面无表情的说着,花容兀自拿过他手里的空药碗放回托盘里,而后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这男人,她才不想和他扯上别的关系!于是不禁又补了一句:“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照料你也是分内之事,你大可不必谢我。”
本以为,这话已经够绝。却不想,凤希晏更绝!
“四儿,你真的让我好感动喔!”一声吼,凤希晏突然伸手抓住花容的右手,捧在自己的心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眶中竟还有着可疑的有些水水亮亮,但语气却万分庄严正经:“救人却不图回报,还如此自谦,四儿,我好感动!”
这男人,怎的可以这么贱!
闻言,花容的嘴角抽搐数下,使劲抽回被凤希晏握着的手,而后偷偷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斜眼嫌恶道:“你不用自作多情!”
“还在自谦,我更感动了!”笑眯眯的看着花容,凤希晏一时玩心横生,存心挑逗她:“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不如叫我以身相许!横竖,我未娶,你已‘死’,也娶不了骄阳了!”
他的话音刚落,瞬时一股火直接窜到花容的头顶,惹得她几欲伸手打人!这小王八蛋,竟敢明目张胆的调戏她!
但是不行,不能生气,她的肺还伤着!思及此,她努力地顺了几口气,径直转身坐到夏侯端远的身边,得离凤希晏远些!
一遍《大悲咒》默念完毕,夏侯端远睁眼同情的看了一眼花容,毕竟是个女孩子,如此被凤希晏调侃,哪有不恼怒之说?为难她如此隐忍不发了。
轻叹一声,他顺手拿起桌上的卦桶整理起了卦签。立时,数十根卦签在竹筒里哗啦哗啦作响,引得花容和凤希晏不约而同望去。
见他二人望着,夏侯端远淡淡一笑,眸光微转间,冲二人不经心道:“可要算上一卦?”
“嗯?”愣了愣,花容看着那些被夏侯端远熟练整理着的卦签,一时才想起他精通天文易经,于是随口应了一声:“难得端远有此意,却之不恭。”
“嗯,那我也算算吧,反正闲来无事。”挑眉,凤希晏无所谓的点头应了一声。
难得,希晏会答应占卜算卦。摇头一笑,下一瞬,夏侯端远正了正脸色,占卜,定要心怀尊重和敬意,心诚则灵!
“无事不占、不响不占、不动不占、不问不占,四儿和希晏要问什么?”
一以手支头,花容一笑,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她怎会信这些鬼神之事,想也不想随口便道:“前几日的运势。”
一旁,凤希晏歪头思忖着,他素来不信占卜问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这世上,除了他,谁也控制左右不了他的命运!但是……对方是端远,既然已经答应,只当娱乐,那便抽吧。沉吟半响,终是和着花容道:“我算未来的运势。”
“好。”说着,夏侯端远面色严谨,将放着卦签的竹筒端正的递到两人的面前,低声严肃道:“如此,请二位抽签。”
“嗯。”伸手,花容和凤希晏各自随手抽了一根卦签。
“此卦何解?”花容眯眼看着自己抽的卦签,而后将它递给了夏侯端远。
九二卦,咸临,吉,无不利。
“四儿,还真是会抽。”伸手接过花容抽的卦签,夏侯端远低头一看,随即意味深长一笑,道:“象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
“何意?。”挑眉,花容不明所以的看着夏侯端远,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毕竟她从没涉猎过《易经》之类的东西,单从卦面上,听不出什么玄机。
对面,见她蹙眉不解,夏侯端远随手将卦签放回了竹筒,不疾不徐解释着:“算是吉卦,意思是说龙象征阳,抽签之人尚潜伏在水中,养精蓄锐,暂时还不能发挥作用,是因为此爻位置最低,阳气一时不能散发出来。”
似一语正中!
闻言,花容微微一愣,心下蓦地凛然一动,转头若有所思。虽说一向不信鬼佛之事,但是端远所解之卦,似言之凿凿,贴合得狠。
一旁,亦是听了夏侯端远的解释,凤希晏饶有趣味的转着眼珠,嘴角扯出了一丝复杂的笑。下一瞬,他敛了敛神色,将自己的卦签交给了夏侯端远:“那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