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莲心忍不住开了口:“殿下,三皇子那边,接下来该怎么办?”
得给老三回份大礼呀!
池里,扬起一片水花,凤烨庭挥手拨弄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香草,灿然一笑,却不回答。
时间缓缓流逝,暖湿的浴室里,唯留滴滴答答的水声。凤烨庭闭眼靠在身后的大理石边上,半响后睁眼,嘴唇轻启。“花容那边有什么状况?”
合计着半天是在想着花容?!那人可真是有本事,这些天来,整的殿下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
恼怒地皱了皱眉头,莲心低头看着池里的男子,不甘心地开口道:“正想向您禀报呢,花大人今晚便装出门,他好像知道我们的人跟踪似的,不出几下,就把我们的人甩掉了!”
“哦?”那些跟踪的眼线可都是功夫决绝的高手啊!愣了愣,凤烨庭转而一笑,从水面上捞起一枚干花,兀自笑着,从来没见过像花容这样能从容应对宫闱诡谲的人了,好似他对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很是习惯。毕竟一个初入宫帏的探花郎能在官场上如此如鱼得水,且小小年纪,处事不惊,还善使毒!这本身就透着古怪,这场游戏还真是好玩得紧!得到他,是一场耗时耗力的游戏。但是,他凤烨庭甘之如饴。
窗外,月色皎洁,一如既往的挂在天边,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中原四国。
军营里,花容昏死在地上。一旁,张大嘴的凤希晏还在纳闷面纱后的异景。
城东湖畔,船舱里的香草箱,兀自散发着香气。柳阳望着箱子里的东西,面色铁青。
“……”
凤希晏有些哭笑不得的将手里的面纱扔到一旁,地上的人还真有意思,居然蒙了两层面纱!
但是这又能怎样?照样拔!待会还要拔光你小子的全身,看看你有没有偷什么重要的东西!
抖肩嘿嘿笑了一声,凤希晏伸手准备将花容脸上的面纱揭去,一心只想着看面纱后的长相,完全忽略了别的动静。
正准备揭面纱的那刻,地上的花容突然睁开了眼睛,森然地瞪了一眼凤希晏,同时她的手快若闪电般朝凤希晏伸了过来,搭在他的手腕之上。
凤希晏瞬间一惊,只觉一股阴寒之气从手腕之处传遍全身,自己的脉门被花容全然握着。心道:冤啊,这下小命可真是要交待了!一时间,他动也不敢动,额头上冷汗淋淋,不可置信地看着花容,惊诧道:“你小子怎么没晕!”
“少将,兵不厌诈的道理您不懂么?”
地上,花容慢慢坐起身来,一只手将昏倒前扎进穴位里的银针拔了出来,本来是该晕的,但是晕倒之前,她迅速往穴位上扎了一根银针,那根银针慢慢没入穴道,刺激神经,会让她渐渐痛醒。
见花容的那根银针,凤希晏瞬间明白了过来,花容是用银针刺激了穴位,从极度的疼痛中醒来。银针刺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不亚于严刑。官吏衙役逼供的时候,时常会用银针刺激犯人的疼痛点,使之全身如撕裂般的痛苦,再硬的嘴,都会吐出他们想要的话来!
“你可真是狠心,当你的主子可真是幸福!”不禁胆寒,顾不上自己的小命掌握在花容手上,凤希晏忍不住冷嘲热讽了起来。
“少将掩藏在太子身边的眼线也不差啊。”粲然一笑,花容眼里眸光闪闪,手上却狠狠拧了拧凤希晏的脉门,这只鸭子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嘴!
“……”顾不得手腕上的威胁,凤希晏顽劣不羁的脸上有了一丝破绽,目不转睛看着面纱后的花容,哑口无言。
四目相对凝视的刹那,沉默的空气里立刻汹涌起了复杂的暗流。近在咫尺的两人沉默着,相互猜测着对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猛然听到门外操练士兵跑过的脚步声,花容轻轻皱了皱眉头,斜眼看了看墙上的号角,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心下打定主意,她猛然抬手朝凤希晏的脖颈劈去,来不及防备,还蹲在地上的凤希晏闷哼了一声,直接被拍晕在了地上。
扯下脸上的纱布,伸手抓了把土,往脸上抹了抹。花容起身快步走到墙前,伸手将鹿角拿了下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门外,两个眼线已然听到房里的打斗,诚惶诚恐的等在原地。见花容出来,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立马装晕昏死到了地上。
离门口不远便是操练的兵场,黑压压,足有几千精锐在夜色中操习着。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兵场上,身穿战甲的士兵们排成恢弘的战阵,有序地变化着战形,雄姿凛凛的拔剑,踏步!场内,战鼓号角响起,声声威震,响彻云霄!
目光凛然,花容拿起手里的鹿角狠狠吹了起来,浑厚的角声响起,在整个第三军营里回荡!瞬时,全营惊动,纷纷停止操练,全朝花容这边望来。
心下冷笑,面上却装作焦急的样子,花容以手做纸筒状,扯着嗓子大喊:“有刺客!三皇子遇刺!”
话音刚落,营房里瞬时炸开了锅。几个级别高些的将领率先跑进凤希晏的营房,南边营房里的楚云听到角声后亦匆匆赶了过来。
趁乱,花容闪身奔到楚云的营房外。既然东西不在凤希晏手里,指不定会在楚云这里!
楚云的房外还有守卫的士兵,花容调了调呼吸,目测自己离身处与营房阴影间的距离,趁守卫士兵不注意,长吸一口气,身子轻盈一腾,掠地而起,飞速掠到了营房另一面的阴影里,从士兵的身后潜进了房间。
楚云房里比凤希晏房里更为空旷,花容闪身奔到他的书桌前,细细搜查起桌上的文件档案,天助她!想来刚商议完军事,楚云还来不及收拾东西,一堆的文件里赫然夹着京城五个军营的行军布阵图表!
心下一喜,花容慌忙将图表卷好,藏到怀里,转身按原路出了楚云的营房。
门外,听到凤希晏遇刺,黑压压满营的士兵全部站在营场上。花容不动声色,悄然混进士兵群里。好在她穿的是第三军营的兵服,混在众兵之中,别人不仔细打量是看不出来的。
要是搜查营房的话就不好办了,得赶紧脱身!转头望了望周围,营房门不远处的马房,里面只有一匹枣红色的马,正低头吃着草料。花容眯眼看了看,那匹体格威武雄壮,鬃毛纷披、长尾直垂,头颈高昂四肢矫健。
难得的千里驹!
正思量间,楚云从凤希晏房里走了出来,夜色下,他体格健硕,一身战甲,剑眉凌目,棱角分明英俊。即使远远望去,亦是一身霸气疏狂!
楚云负手傲立在营房外,一双凌厉的眼眸扫视全场,不自觉间给人以压迫感!
刚才吹角的人有问题!营里的将领士兵只会唤凤希晏少将军,怎会喊皇子?!说不定,那人便是混进营里的探子!目光如鹰般猎猎,楚云浑厚的声音响彻全营:
“全体士兵听令!环顾尔等四周,发现陌生人者,速报!”
果然是要搜营,好在混在人群的最后面,一时间不会被人发觉。花容环顾四周,然后身子凌空腾跃,于众人不察之间依然奔出了十余丈之远,逼近马棚!
马棚内,栓着的正是楚云的爱马“千里”。
最通人性,千里明显感觉到了花容灼灼的视线,冲着不断靠近的人呲牙哼叫了起来,马蹄不停地来回踢踏着。
来不及和千里套近乎,花容闪身进了马棚,将马缰解下后,她抓住千里的马鞍,迅速踩着脚蹬子上马。
身下的千里向来只认楚云,从不容外人指挥骑驶。花容刚上去,它便燥烈的嘶叫起来,踢踏着脚步试图将背上的花容甩下来。任凭花容怎样驱赶就是不走,越发狂躁起来。
马棚里的躁动,很快引起了场上士兵们的注意,纷纷回首望去。只见马棚里,身材娇小的士兵正费力的抓着马缰,身下的千里躁动的跳腾着,想将他甩出去。见状,人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千里性烈,只有楚将军才能驯服它!要是那士兵在纠缠下去,指不定会被千里甩出马背,摔成人肉泥啊!
“诶,那不是刚才吹号角的小兵吗?!”赫然看见花容模糊不清的土脸,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她。
吹号角的?
远处,楚云冷眼看着马棚里狼狈万千的花容,断然将身旁人手上的弓箭拿了过来。他肩膀张拉,身形微侧,纤长的手指拉弓取箭,赫然对准马棚里的花容,鹰般凛冽的眸子里杀意尽显!
没想到这匹千里驹抛弃如此倔拧,眼见全营的士兵被经的惊动,花容眼里闪过一丝悍色,不远处,那抹犀利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抬头望去,楚云张弓拉箭,直直的对准了她!
“哼。”不屑冷哼了一声,花容从腰间掏出几颗特制的浓烟手雷,向楚云那边掷去。几乎同时,楚云手中的银虹破空,朝花容射来,剑身锐利地地刺破了空气,发出了阵阵箭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