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嘴角轻扬,唇边露出一抹娇美怡然的笑容,心中喜悦万分,静默片刻,话语一转,含笑道:“刚才在书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水涵淡淡一笑,将事情直言不讳地说了一遍。黛玉听完,拍手轻笑,调侃道:“人常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薛姑娘待四哥情深一片,为了四哥,竟肯抛却矜持,至书房倾诉衷肠,何况,她又人美如花,四哥竟没有一丝心动吗?四哥将她送到那个地方,似乎有些不懂怜香惜玉呢。”
水涵抿了一口茶,唇边含笑,一脸的风轻云淡,道:“薛姑娘喜欢的,是荣华权势,哪里是我这个人呢?对于她,我又何必怜香惜玉呢?”
说着,深深望黛玉一眼,柔声道:“何况,若论姿色,有谁能与我的玉儿相提并论?”
黛玉听了,嘴角飞扬,眸光流盼,闪过一抹狡黠,眨眼道:“世间美女如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听四哥这话的意思,若是遇见容色更美一些的女子,四哥一定会心动啰?”
见她满脸娇态,声婉如莺,水涵不由一阵意乱情迷,默了良久,方含情脉脉地道:“世上美人再多,我想要携手一生、相伴白头之人,始终只有玉儿一人而已。有玉儿在,其余的女子,于我而言,均是虚无。”
黛玉啐了一口,轻撩鬓发,抿唇而笑,若有一朵娇艳玫瑰在晕红双颊绽放,娇嗔道:“贫嘴,只会说些甜言蜜语来迷惑人。”
水涵拉住她的手,眉目含情,轻笑道:“这些话,我永远只会对你说,也只有你配听。”
彼时,阳光潋滟,如轻绸软缎一般,透进窗格,静静铺满房中的每个角落。临窗而立的一对璧人,笑意盈然,眉目含情,虽在寒冬,彼此心间却洋溢着浓浓的情思和柔柔的暖意,温暖如春。
所谓柔情如水,心扉如醉,此刻皆在绛雪轩中。
正月十五,黛玉偕着汐筱,一同至南安王府拜见王妃。南安王妃性情素来温柔,待人和善,见了黛玉,喜不自胜,笑意连连,大家畅叙一番,尽欢而散。
正月末,钦天监终于选下吉日,定于五月初十,给水涵与黛玉行大婚之礼。因婚期已定,必须分开,黛玉便与水涵依依惜别了一番,随汐筱搬离晴梦园,至瑶华园暂住。富贵时光容易过,转眼间,冬日已尽,天气转暖,瑶华园中百花绽放,春意盎然,景色优美,待嫁的黛玉,芳心如一汪春水,涟漪浅浅,喜气萦怀,缠绵不尽。
二月中旬,林飞云参加会试,有幸金榜题名,之后的殿试,中二甲第一名,赐进士出身,闻名京城。
时间进入三月,身在京城名楼“浣花楼”中的宝钗开始声名鹊起,名动京华,且拥有一个极美的称呼——倾城夫人。
因她是四皇子特意命侍卫送进青楼之中,非同寻常,消息传开,众人自是议论纷纷,好奇不已,加上薛宝钗自身容色妍丽,娇艳如花,有杨妃之美,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又极擅周旋,在老鸨的精心调教下,竟在烟花之地活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京中王孙贵族、风流公子慕其才貌,无不以见之一面为荣,虽千金亦不以为惜。
因薛家本已衰落,此时,薛蟠得了宝钗这个摇钱树,不由得喜出望外,时常至浣花阁闲混取钱,逍遥自在,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而在此时,大病一场的贾宝玉终于开始恢复,神智渐渐清醒,给逐渐走向没落的贾家添了一抹喜色。
时光如水,岁月静好,清净安宁。虽然,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却也是极难得的。而黛玉的婚事,也一日一日,渐渐近了。
五月春暖人间,瑶华园中,深绯的榴花开得如火似霞,耀眼夺目,如熠熠华锻一般。浅紫的桐花含蕊而放,娇艳多姿,开得勃勃生机,一片春意盎然。青艳的兰花吐妍展丽,玲珑高洁,迎风摇曳,清香阵阵,沁人心脾。碧草树枝间,莺啼燕啭,彩蝶翩翩纷飞,格外好看。
百花争妍,景色如画,因着婚期临近,潋滟灿烂的春光,竟也悄然染上了盈盈喜气。
五月初一,依皇家礼制,礼部官员联袂至瑶华园,执典行了纳采礼、问名礼、纳吉礼。汐筱命人在瑶华园大排宴席,招待来往众人,热闹至夜间方罢。
晴梦园的聘礼,在婚礼前一日送到。无数的奇珍异宝,无数的宫绸华缎,无数的金银珠玉,锦绣团团,繁华如梦。围观之人见了,无不赞叹,羡慕连连。
到了吉日,瑶华园处处华灯结彩,金玉生辉,内侍宫娥奔走忙碌,十分雍容喜庆,比平日里铺张了十倍还不止。
五更时分,黛玉便被人唤醒,至厢房沐完浴,便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由八名心灵巧手的宫女围着,精心梳妆打扮。
细绾三千青丝,轻描细黛长眉,淡抹粉色脂粉,微点如樱绛唇,耳挂明珠长坠,清妍如水的容颜,在珠花明珠、胭脂水粉的点缀下,越发显得眼如秋水还清,肤若白雪凝香,妍丽动人。
嫁衣是大红色百蝶穿花的绢贡水纹云裳,裁剪合宜,做工精巧,裙摆上用五彩丝线缠着银丝,绣几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裙作百褶,花纹繁复,光华流彩,穿在黛玉身上,似一片红云曳地,衬得其人身段袅娜,娉婷若柳。
待打扮完后,汐筱挽住黛玉的手,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方啧啧赞道:“姐姐今日好美,便是天仙也赶不上呢,真真四哥好福气,娶了姐姐这样的美人儿!”
说着,轻轻眨了眨眼,眸光轻漾,划过一丝调皮,面上浅笑盈盈,道:“哎呀,我唤错了,该改口叫四嫂了!”
听了这话,黛玉略略垂首,颊上娇红漫卷,轻展轻舒,压倒绯色桃花,轻轻咬着樱唇,娇声道:“你且别打趣,将来,你自然也有让我取笑的时候。”
两人叙话之际,有宫女快步而入,面上含笑,恭声道:“汐公主,淑和郡主,北静王妃、南安王妃来访。”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脚步声渐渐行近,娉婷轻盈。珠帘半卷,果然便见两位盛装打扮的王妃款款而入,笑意盈面,神色温和。
两人一进门,便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黛玉,见她容色娇艳,灿若朝霞,宜面新妆,都很是惊艳,赞不绝口。
南安王妃唇边含笑,快步行近,携起黛玉的手,温婉地道:“林姑娘淡妆时,清丽如仙,如今这样妆扮,又雍容华贵,真应了那句‘淡妆浓抹总相宜’呢。”
黛玉听了这话,自是霞生玉颊,娇颜如画,静默片刻,盈盈起身道:“黛玉能有今日,全靠两位姐姐支持,多谢两位了。”说着,便敛起衣衽,郑重地行了一礼。
两人吃了一惊,忙伸手扶住,连称不敢,北静王妃注视着黛玉,唇边含了一抹柔和的笑意,口中柔声道:“玉妹妹,你是要当四皇妃的人,今非昔比,这可使不得。”
黛玉轻轻摇头,目光中透出一抹感激,声音温和如三月暖风:“别人使不得,姐姐却一定使得,姐姐的情意,黛玉感激不尽,此生绝不敢忘。”
寒暄一阵后,便有四位穿红插花的喜娘陆续走了进来,均是一脸笑意,喜气洋洋。为首之人拿出一幅用上等百合熏过的签纸,交给黛玉,含笑道:“淑和郡主,催妆诗到。”
黛玉轻轻颔首,接了过来,展开看时,便见上面用流利刚劲的楷书写着:“明镜台下调红粉,芙蓉一枝含露开。今宵幸为秦晋会,妆楼留待玉人来。”
其上含情脉脉,笔迹飘逸潇洒,墨痕恣意流香,一片柔情,尽在不言中。
立在一旁的北静王妃瞧着签纸,婉声念了一遍,点了点头,含笑凝视着黛玉,道:“隽永别致,风流旖旎,写得真好,四皇子才华横溢,确是世间难求的佳婿,妹妹真是有福之人。”
南安王妃唇边带笑,拍了拍手,声音轻柔如云:“四皇子身份矜贵,文武双全,京城里倾心仰慕、望穿秋水的大家闺秀,不知有多少呢。如今,四皇子终于成婚,今夜,不知会有多少女孩辗转反侧,难以入梦呢。”
说说笑笑之间,外面鞭炮齐鸣,喜娘知迎亲的人已到,忙拿起镶着宝石的珠冠,压在黛玉如云的秀发上,接着又覆上喜帕。
众人面上含笑,簇拥着黛玉,一步一步,走出瑶华园。所到之处,园中的婢女、侍卫齐齐跪下,祝福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瑶华园外,早已车水马龙,繁华如锦。见新娘出来,陪嫁的妆奁即刻启程,离开瑶华园。因是皇子娶正妃,妆奁极其丰盛,仿佛一条披着红袍的金龙,洋溢着吉祥和喜庆,绵延数里而不绝,看得人瞠目结舌。
细乐三奏,八个轿夫抬着鎏金锦云华轿,行到黛玉面前。立时便有丫鬟含笑上前,掀开轿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