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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看尽人情冷暖,历经风雨变幻,让她对世事有了深刻的认识。

如今,终于要离开了,终于能展开新的生活了。念及此,黛玉放下轿帘,不再回顾,心中一片静谧安宁。

行了一个多时辰,方到四合院,王嬷嬷领着四位小丫鬟,迎了出来。众人进了院子,至正厅品茶歇息。一时王嬷嬷带人备好酒席,送了上来。黛玉请水涵坐了,又让林飞云相陪,待将事情打点清楚,方含羞退了出来。

出了正厅,丫鬟领着黛玉,步入早已备好的闺房。黛玉沐浴更衣,换上一套素雅的衣裙。待妆扮整齐后,黛玉方才坐在窗下,合眼养神。

一时雪雁端了托盘进来,笑意盈面,轻声道:“姑娘用了膳,到后院坐坐罢,四皇子有话要说。”

黛玉闻言,静了一下,方才轻轻颔首,答允下来,吃了半盏冰糖燕窝,便随着雪雁出了闺房。

时已深冬,园中梅花绽放,凌寒飘香,花色美秀,疏影清雅,景致如画。水涵与林飞云并肩立在花下,见两人行近,一同含笑看了过来。

雪雁屈膝行礼,恭敬地道:“四皇子,姑娘已经请来了。”

水涵轻轻颔首,看向林飞云,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道:“你与雪雁多日未见,去叙叙旧罢。”

林飞云唇边含笑,应了下来,带着雪雁,一同离开后院。霎时,院中一片寂静,只剩下黛玉与水涵。两人隔花而望,相顾无言,眉间心上,却有一份浓浓的情思静静流转。

良久,水涵才叹了一声,缓步走到黛玉面前,开口道:“贾府之事,我都知道了,林姑娘,你受委屈了。”

闻言黛玉叹了一口气,敛衽行礼,轻声道:“今日之事,多谢四公子了。”

水涵扬起剑眉,凝睇着黛玉的秀颜,心中无限怜惜。贾府之事,黛玉之事,他了如指掌,只是,他更明白,黛玉心高气傲,清高自许,不肯让人小觑。

所以,他只得站在远处,看着心仪的女子受苦,虽然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直到昨天采薇回府,说起近日之事,他再也无法按捺,终于有了今日之行。

当下水涵轻轻一叹,幽幽道:“林姑娘的骨气,我很明白,只是,我并不是外人,当日在韩府,林姑娘还曾唤我四哥呢,林姑娘何必与我客套呢?”

黛玉闻言,垂眸低眉,信手拈了一朵梅花把玩,默了半日,方含羞道:“当日是当日,今日是今日。”

水涵听了,抬起头来,见佳人拈花而立,皓腕如玉,纤指如葱,不由得心醉神迷,出了半日神,方追问道:“当日如何?今日又如何?”

听了这话,黛玉微垂螓首,眼波流彩,秋水盈盈,晕红双颊,羞涩淡淡,容色娇美如一朵含露开放的玉蝶梅花,清雅妍丽,风致万千。

当日,我还没有,爱上你。这样的话,在黛玉心头辗转,却羞于出口。

水涵痴痴看着她的娇颜,目光炯炯,灿若星辰,声音轻缓温柔,如三月的和煦春风:“姑娘不愿回答,我不问就是,只是,姑娘生辰之时,我曾托人给姑娘送了一个玉壶。姑娘蕙质兰心,这份心思,姑娘必定心知肚明。如今,我想问问姑娘,我的心意,姑娘是否愿意接受?”

黛玉面上绯红,默了半日,方轻声道:“自苏州一别,我与四公子一年未见,如今四公子这样问,似乎有些唐突。”

水涵听了,面现羞愧之色,静了一下,方缓缓道:“涵潼也知自己行为唐突,只是,姑娘这样美好,涵潼若不早些开口,只怕会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面上泛上一抹清淡苦涩的笑容,接着道:“其实,涵潼本不是不自信之人,但遇上姑娘,便变得患得患失,日夜忧心,害怕与姑娘擦肩而过,遗憾终生。”

听了这般深情款款的话语,黛玉轻轻“啊”了一声,心情激荡,低头不语。水涵目不转睛地望着黛玉,眸光中带着无尽依恋缱绻,含情脉脉地道:“我对姑娘,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姑娘心中,是如何待我的?”

黛玉听了,静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含羞道:“当日我并没有让人将玉壶还回去,我的心意,四公子难道还不明白吗?”

她不是扭扭捏捏的女子,喜欢便是喜欢,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爱,不会让人变得软弱,只会让人坚强,不会让人变得虚假,只会让人真诚。

水涵听了,立刻明白过来,容光焕发,欣喜若狂,叹道:“姑娘待涵潼如此情深意重,涵潼却不解风情,真是糊涂。”说着,朝黛玉作了一揖,唇际笑容轻绽,清朗如月,轻声道:“多谢姑娘。”

黛玉双颊飞红,低头绞着衣带,敛容道:“有一句话要告诉四公子,黛玉并不是轻浮的女子。”

水涵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正色道:“涵潼明白,姑娘冰清玉洁,真诚可贵,岂是轻浮之人?”

上前一步,深深看着黛玉,脸上有无尽的喜悦,双眸熠熠如明珠生辉,散发出温润夺目的光彩,轻声道:“从今以后,我唤你玉儿,好不好?”

黛玉听了,静默半日,点头应了下来,抬头瞥了水涵一眼,朱唇微动,欲言又止。水涵唇边带笑,柔声道:“玉儿,你想说什么?我们这般情投意合,你有话何必瞒我?”

黛玉面红耳赤,却依旧仰起头,定定望着水涵,轻声道:“四公子,你可知道,世间女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水涵愕然,看着黛玉,目光中透出一丝询问之意。黛玉垂下螓首,轻声道:“世间女子,终生所盼的,不是锦衣玉食,不是富贵荣华,只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负’罢了。”

水涵听了,淡淡一笑,深深凝视着黛玉,道:“宫妃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之事,涵潼已司空见惯,如何忍心让玉儿受这般委屈?今生今世,涵潼只愿与玉儿相伴白首,不愿左拥右抱,不愿娇妻美妾如云,玉儿放心罢。”

听他说得这般坚定,黛玉心中感动不已,像开出无数柔软而芬芳的香花,填满了整颗心扉,脸上一层层红云迭荡上来,娇颜绯红如花,清丽如诗。

水涵看在眼里,心神一荡,迟疑片刻,终于伸出手,握住佳人的纤纤玉手。

肌肤相触,温暖滑腻,清香郁郁,有一分浓浓的情思在心底氤氲开来,缠绵不尽,教人如同置身云端,不知今夕是何夕。

见水涵一脸痴迷,黛玉轻啐一声,眸中晶光流转,娇声道:“还是皇子呢,分明是个呆子。”

听了这般似喜还羞的嗔语,水涵更是心驰神醉,呆呆地道:“玉儿,你答允了我,我心里的欢喜,真是无法形容。”握紧黛玉的手,仰望天空,赞道:“这儿真美。”

黛玉听了,抬起头来,便见天空碧清如洗,晚霞玫丽,灿若云锦华缎,美到极致。

黛玉轻轻颔首,唇边含笑,道:“的确很美,我从没发现,连晚霞都可以美到如此让人叹慕的地步。”

水涵扣紧她的手,笑道:“景由心生,其实,世间的景致,一直是极美的,只因我不在你身边,你才看不到它的美。”

黛玉面上绯红,跺了跺脚,嗔道:“哪有你这么不正经的人?”

水涵嘴角上扬,一脸欢欣,也不反驳,伸手抚着黛玉鬓边的发丝,软声道:“玉儿,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了。”温柔缠绵的话语,如轻盈的花瓣呵在耳际,依恋眷念,柔情万种。

黛玉咬住嘴唇,默了半日,方看向水涵,问道:“四公子,是什么时候,你对我有了这样的心意?”

水涵听了,淡淡一笑,答道:“你生辰那一日,我们在韩府重逢的时候。”

闻言黛玉轻轻“啊”了一声,一脸羞涩,娇声道:“那时候我才多大呀?你怎么能这样?”

水涵凝视着她,眸中柔情无限,浅笑道:“所以,我一直站在原地,静静等着玉儿长大呀。玉儿,这样的日子,我盼了好多年!”

说着,深吸一口气,笑容转淡,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忧色,皱眉道:“玉儿,如今朝政繁琐,八弟与忠顺王爷似乎有结盟之意,边疆又动荡不宁,父皇忙得焦头乱额,我们的事情,如今不宜提起。玉儿,你先等几个月,我绝不会负你的,放心罢。”

黛玉吃了一惊,目不转睛地看着水涵,道:“如此说来,现在你的处境,岂不是很艰难?”

水涵闻言,笑了一笑,含情脉脉地道:“玉儿不在我身边时,自然千难万难,如今玉儿在我身边,便是有千难万险,又有何惧?”

黛玉听了,心中生出无数的柔情蜜意,仰头看着水涵,含笑道:“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守在你身边,与你携手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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