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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水溶白他道:“还不是为了躲你的追杀,否则你又在他耳边念那些经了。”

皇上叹道:“他总不能整日玩儿,不顾正事,还有他的立妃大事。”

水溶道:“这个兄弟,真是拿他没办法。”

当今皇上龙逸飞,与生俱来一种凌驾于世人之上的气势,与黛玉那种孤高自许,目无下尘的风度如出一辙。龙逸飞十七岁登基以来,已有3个年头,太上皇观察他两年,他虽然年轻气盛,行新政,革旧弊,当朝倒也更加繁荣起来,他见惯了朝野中权力倾轧,阿谀奉承,早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戴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具。

唯有在他的表弟水溶与云上璟庭面前,他才露出些少年本性,以心相交。

只是水溶心中有个疑团,他觉得黛玉和他和皇上的样貌,有些许的相像。

皇上对水溶道:“我知道她在你心里很重要,甚至要超过我的皇姐,可是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到时不要怪我君占臣妻。”

水溶苦笑道:“这由不得你我,要看她的心意。我会用生命去守护她,即使她不知道我的付出,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如有可能我不会去扰乱她的平静。不过皇上,依我看,她的个性刚烈,不会随意接受别人安排,明年能否甘心选秀,还是未知,即便入了宫,也未必能情愿承欢宫中。到时只怕皇上得到的是个整日以泪洗面,拒你千里的冷面美人。与其如此,不如皇上早早与她交心,在她心中有了位置,她才能接受你,或者,为她着想,放手。”

龙逸飞默不作声,细细想着水溶的话,良久放下笔,道:“朕也累了,我们出去走走。”

御花园

二人走出御书房,信步走入御花园,边走边说着朝中之事,说到边远地区的生存状况,龙逸飞甚觉忧心。二人有一句、无一句的说着,赏着园中的秋花、秋水、秋山,说了片刻,龙逸飞不经意地问道:“她住在那个宫里?”

北静王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中想道:终于问到了正题,说道“熙兰宫。”

龙逸飞讶然道:“熙兰宫,那不是禁地吗?”

水溶摇头道:“我也不知,只知是太后准许的。”

龙逸飞道:“奇怪,母后怎么违了父皇的旨意让人进入,而且还不是皇家人?”

二人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到了熙兰宫左近,水溶道:“皇上要进去吗?”

龙逸飞犹豫起来,在外踱步,轻声道:“表哥,我这样进去,会不会吓到她,她,会喜欢朕吗?”

龙逸飞转过身来,道:“不行,不行,不能让她现在见到朕,朕还没有准备好。”

水溶心中一痛,想道:他贵为九五之尊,万万人之上,处理国事眉头不皱,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还是这么不自信,看来他是真心喜欢她的。他忍住心口隐隐的痛感,道:“你后宫女子也不少了,怎么会对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子紧张成这样?你那些妃子中有一、两个妃子不是也有了身孕吗?”

龙逸飞道:“那不一样,收她们入宫,是为了太上皇和太后的心意,为了让他们安心,可她,不一样。”

水溶道:“好吧,真服了你,等你准备好了才相见吧。”

龙逸飞道:“况且当年太皇太后下了旨意,把此地列为禁地,太皇太后薨逝后,太上皇依然将此地列为禁地,朕没有太上皇与太后的旨意,是不能进入的。不如朕就在外面看她。”

二人纵身上树,藏身在密密的树叶间,俯身向院内看去。

见院中摆了一书案,一着淡紫长裙女子背向而坐,案上铺开一张宣纸,旁边几名侍女嬉笑着,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似无意向这边望了一眼,随后目光转向那女子。那女子左手执笔,凝神伏于书案,一身娴静如娇花照水,稍倾她掷笔起身,轻盈走开去,飘飘若弱柳扶风,柔柔的声音道:“紫娟、雪雁,撤了笔墨。”

一侍女道:“起风了,姑娘还是回屋吧,小心着了凉。”

那女子道:“是有些凉了,你们也回屋吧。”

遂扶了侍女的手,轻轻盈盈地走进屋去。

轻柔的话语,轻盈的仙姿,裙带飘飘,龙逸飞的心随之一颤,人影已杳,但目光久久看着院子,及空荡荡的秋千架,良久,才道:“水溶,我们也走吧。”

熙兰宫

到了晚间,黛玉坐在秋千上,淡紫的衣裙在空中浮荡,丝发在风中飘扬,她凝神想着心事,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大喜大落的,她疑似是在梦中。先是自己以为可以终身依靠的宝玉娶了自己的好姐姐,自己对他的依恋转为亲情,与王孙公子隔门斗才,又入了北静王府,与王妃依宸成为姐妹,有了几日真正的快乐,现在又因王夫人与宝钗之事,不得已而入了皇宫,当年父亲叮嘱自己不能入宫选秀,不知自己能不能够逃出此劫,黛玉深知自己的性情,随性而为,不喜欢逢迎交际,不是她不懂人情世故,是因为她无所求,也是觉得累心。在贾府受到风刀霜剑,她懒于应付,到了宫中更要处处小心,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快乐而言?北静王一家人为什么待自己亲厚,太后为什么如此紧张自己?十几年来她与皇家并无瓜葛,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牵连,是福,是祸?

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自她进入熙兰宫,她几乎疑在江南她的林府,这里的一几一案,无不和苏州林府中母亲的闺房相似,房中的香气似兰似梅,紫檀木床上垂地缃纱缦,一面墙的书架,陈列着满满的书,书架旁一架雕凤古筝,书案上笔筒里插笔如林,一卷宣纸,一方宝砚,她似乎又看到母亲执着她的小手,在教她识字,父亲坐在旁边读书,母亲看一眼父亲,柔声道:“你看玉儿又学会了一页书。”

黛玉抬起天真的眼道:“爹爹,玉儿还要学。”

父亲摇摇头,道:“玉儿今天学累了,出去玩吧。”

刚想到此,门外有太监的声音传道:“太后到。”

紫娟、雪雁忙扶黛玉走下秋千,跪倒迎接太后。

太后笑盈盈进来,扶了黛玉起身,执了黛玉的手,一起走入屋内。太后问道:“住得还习惯吗?”

黛玉道:“还好,她们待我很周到的。”

太后道:“这就好,多住几日再回去。”太后环视屋中,感慨道:“这里还是老样子。有十多年没有进来了。”

黛玉眼露疑问,太后微笑道:“这里也只有你配住得。这里本是你母亲当年入宫时所居住的地方。”

黛玉心中想道,难怪与自己家中一样。

太后接着道:“当年史老太君是太上皇的乳母,常带着你母亲入宫,我和你母亲一般年纪,也和我的母妃入宫。我们便住在这里。那时太上皇与你母亲情投意合,也因为对你母亲太迷恋了,太皇太后怕太上皇因情误国,坚决不允你母亲入宫,更不许你母亲为后,后来你母亲嫁了,太皇太后便下旨不许任何人入内,更不许太上皇到此地来,以绝了他的痴心。”

黛玉道:“我母亲早已仙逝了,太皇太后该不会有什么担心了。”

“是呀,没想到”太后说到此顿住,转而说道:“前一阵子太皇太后去了,没有人再拦着,可也误了太上皇这么多岁月。”

黛玉听了母亲当年之事,想父亲是因当年的太后对母亲不善,因而嘱自己不要入宫。今儿若不是为了王夫人与宝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入宫。

太后道:“我只想着将来你能有个好归宿,我也算对你母亲有了交待。也不知哪个有福气的,能娶了你去。”

黛玉俏脸绯红,低声道:“太后,黛玉没想那么远。”

太后看着黛玉羞涩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送走太后,黛玉躺下身,一时睡不着,前思后想宝钗之事,只觉心堵着:从前,她因宝玉与宝姐姐为敌,反而能清醒地看透她,如何宝钗以姐姐的姿态与她相交,薛姨妈半真半假地以亲情待她,她反而对她的心机视而不见,一再宽容她的无礼:宝姐姐漱过口的茶水递给她喝,在众人面前取笑她心想姻缘……曾有人提醒她宝钗在太太面前笑说宝玉离开她不自在,这背后还有多少是她不知的算计与陷害,越想心里越冷,心如何总也硬不下来?只为她曾给予的一点点亲情?如今既识得她真相,何苦留恋自己一厢情愿的温暖?

想的头痛,索性不再想,看到前来服侍她的香菱,问道:“香菱,你在那边的日子不好过吧。”

香菱道:“还过得去,在宝二爷身边的人总比在薛蟠身边强些。”

紫娟道:“姑娘是明白人,袭人不过是装出的贤名,其实那醋劲大着呢,表面上做得完美罢了,麝月的嘴也是不让人的,那些人都是袭人调教出来的,心都向着她。宝姑娘可能并不在意,毕竟再大大不过她去。怪就怪在香菱生得一副好皮囊,太太心里防着呢,晴雯不就是狐媚子吗?想必太太那里不会给好脸子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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