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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众人在郡主府住下,黛玉每日多了许多事务,并不能时常陪伴。便叫人去别庄将晴雯接了回来。晴雯性子活泼开朗,正适合陪着姑娘玩耍。黛玉坐在书房的窗边,看着远处玩的开心的姐妹们,悠悠道:“为什么跟姐妹们比起来,我总觉得自己竟有些老了?”莲姑站在一边笑道:“姑娘说什么话?十四五岁也叫老了,那我们这些三十多岁的老太婆还要不要活了?倒是那个贾家,竟能养出这些女孩儿。”

黛玉点头道:“这些姐妹们自幼精心教养,只怕将来也是个用来联姻的命。莲姑对于贾家很是不屑,哼了一声道:“贾家这偌大的一个世家,养的男儿俱是纨绔无能之辈,偶有一两个好的也叫人带坏了。却叫这些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受苦来为他们延续繁华。这样的人家都不败,就当真没有天理了。”

黛玉拉着莲姑笑道:“莲姨倒是为她们打抱不平的。请莲姨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莲姑敛去脸上不屑的神色,正色道:“查到了。姑娘猜得不错。薛家那位姑娘可当真不简单呢。从三个月前开始,西定王府每月多了三十万两的进项,竟都是从这位姑娘手中出的。”莲姑望着不远处优雅端庄的宝钗感叹不已。黛玉沉思道:“这么说,薛家果然是按住西定王府了?”莲姑冷笑道:“就算原本不是,教这位薛姑娘如今这么一手也是了。如此一来,四大家族都有可能倒向西定王府。”

“四大家族一向是以贾家为首的。二舅舅为人迂腐,必不会去求那个险中富贵,珍大哥哥是族长,却不知道他会如何,但他一向与西定王府并不曾亲近。外祖母那里……他们至少应该保持中立吧”黛玉压压微微泛疼的额头道。莲姑道:“姑娘莫忘了,贾家还有一个贾王氏。她是薛夫人的亲姐姐。”黛玉摇头道:“二太太是个极自私人。她做的一切几乎都是为了她自己和宝玉元妃在宫里为妃,她怎么都不会自断前程。”莲姑道:“可是元妃现在已经失宠了。”

“贾家绝不会相助啸霖的。”水溶推门进来,黛玉奇道:“你怎么知道?”水溶就着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方才施施然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就算所有的人都要帮啸霖,贾家也不会的。”黛玉记起水溶曾说过贾家得罪慕啸霖之事,只怕不是得罪那么简单的事。”既然水溶不讲,当下也不再问了。对着莲姑道:“莲姨辛苦了一个早上,去休息吧。”莲姑掩唇一笑道:“也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不理黛玉不满的神色,拉起桌上的账册便走了出去。

水溶拉过黛玉,皱眉道:“你说莲姑辛苦了一个早上,看来你也是辛苦了一个早上了?”黛玉道:“哪有,只是看看账册罢了。你当我能干什么辛苦的事?”水溶道:“你什么辛苦的事都不许做!好容易才调理的有些样子,别又将身子累坏了。谁要你去调查那薛宝钗的?”黛玉抵死不认,道:“我没有啊。”水溶笑道:“那天我也在场,好端端的你要莲姑来做什么?当我不知道?”黛玉道:“莲姨消息灵通,懂得事也多,才好教我啊。”水溶揽她在怀,点点俏鼻道:“不许抵赖。”

黛玉无奈,只得道:“我只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那天……”将那天在西定王府花园看到的一幕说给水溶听。却见水溶一脸惊吓,不解道:“怎么啦?”水溶叹了口气,道:“看来还真是欠着啸霖一份情呢。黛儿啊,啸霖那天可算是救了你一命啊。”

“嗯?”黛玉不解,水溶紧紧搂着黛玉,道:“我竟险些失去了你。你知不知道,那天若不是啸霖知道你在场,早一步救下薛宝钗,你会……死在西宁王妃手里。若让她看到你,就是啸霖也救不了你。”察觉到水溶的后怕,黛玉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轻声道:“对不起。西宁太妃是很厉害的人吗?”水溶眼中闪过一道暗光,道:“的确是个可怕的人。不过……她若伤了你丝毫……”她若伤了你丝毫,不管他是谁,我必定叫她生不如死!

黛玉觉得周围的气氛一冷,直觉就探头去看水溶,却叫水溶伸手捂住了一双眼睛。没有看到原本温文的俊颜,在想到他有可能失去她的刹间蒙上了一层嗜血的寒意。黛玉扳着他的手,道:“你在做什么?”水溶吸了口气,慢慢放下手,已恢复了原本的平和,微笑道:“我有点生气。”黛玉不解道:“为什么你生气就要捂着我的的眼睛?”水溶笑着点点她的额,道:“笨丫头,我生气不好看,怕吓着你。”

黛玉瞪着他,道:“你又不是妖魔鬼怪有什么好怕的。你只想给我看你完美的一面吗?那我认识的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你?”没有人是可以永远温和的。人的性格也不可能只有一种。而他,展现在她面前的就只有那趋于完美的一种。很久以前,她就隐隐有这种感觉。水溶道:“你不喜欢吗?”黛玉望着水溶,正色道:“我以为你希望我了解全部的你。”水溶一怔,搂着黛玉轻轻道:“黛儿,是我不对。我希望你了解喜欢的是全部的我。以后……我不会在你面前刻意隐藏的。刚刚我很生气……不,我非常愤怒,只有一想到我有可能看不到你。我……我想立刻杀了西宁太妃!我……不想你害怕这样的我。”

抬起头,黛玉仔细端详着水溶的眼。那样深邃的眸子里原来并不只是温柔和睿智。还一般深沉的眼眸让直视的人几乎迷醉,而忽略了眼底深处的暗涌。真得很像大海,看似风平浪静却暗藏着致命的狂风暴雨。黛玉轻轻道:“如果这样的你是因为我,我为什么还要怕你?”两人静静的对望,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有别于温文的霸气和深沉,他在她眼中看到的是不同于柔弱的坚强。

“林妹妹!”

一声不识像的呼唤打破了这份静谧。宝玉从那边跑过来,边跑边叫道:“妹妹不忙了么?可要来和我们一道玩?”林妹妹总是很忙的样子,四妹妹他们又不许他去打绕,好容易看见妹妹立在窗边,宝玉连忙上前来叫。水溶皱起了眉,道:“他怎么会在这?”黛玉见他一脸醋意的样子,抿唇笑道:“他是跟着四妹妹他们来的。来者是客,你这是什么表情?”

水溶低声道:“不喜欢他的表情。”

黛玉道:“宝玉好像还挺崇拜你的呢。曾经还在我们姐妹面前大力称赞你……的七位侍女。”水溶无奈一笑道:“紫灵他们的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的?”黛玉笑道:“我若不相信你,早便不会理你了。”

说话间,宝玉已经跑到了窗口。这才看到水溶也在,呆呆的望着两人出神。心中五味陈杂,林妹妹和北静王站在一起竟是如此的美丽和谐,好像容不下旁人插足半点。黛玉见他如此,知他又犯了痴病,出声叫道:“宝玉。还不回神么?”宝玉定了定神,才对水溶作揖,拜道:“见过王爷。”水溶笑道:“世兄不必多礼了。近来可好?”宝玉强笑道:“谢王爷关心,一切都好。”

水溶看看黛玉,道:“你忙了一早上也累了,便去与她们玩耍一会罢?”黛玉点头道:“出去走走也好。”三人一道走回园中,就见三春宝钗围着圆桌坐着闲聊,湘云却独坐一边不知在想什么。见三人过来,忙都上前见礼。惜春拉着黛玉娇嗔道:“姐姐你可算有时间陪我们玩了。每天都那么忙,却养着我们这一群闲人。好生过意不去。”黛玉推推她的小脸笑道:“前两天还说要吃穷了我,如今又说过意不去,真是变得快啊。你们在说什么呢?”

探春道:“我们在说妙玉。”

黛玉微蹙秀眉,道:“妙玉?”惜春笑道:“想来林姐姐是不记得了。就是家里从外面请来的一班女尼,住在栊翠庵的那位主持。可真是个极孤僻的人呢。”宝钗笑道:“是啊,整个园子里竟是谁都看不上眼,只对四妹妹略好一些。”惜春点头道:“妙玉姐姐说我和她有缘。”

宝玉笑道:“那妙玉我倒见过几面,和林妹妹竟有几分神似呢。”惜春想了想,笑道:“二哥哥不说倒也罢了。妙玉姐姐容貌虽然不想林姐姐,那性子还真有七八分像,只是脾性更重一些。听她庵里的小尼姑说,二太太到她那里去喝茶,她竟将那用过的茶杯整套的给扔了。偏二太太似极爱到她那里去,扔了好几回茶杯,服侍的小尼只得专门留了一套给二太太用。平时却不教他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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