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然后又重重地跌回了座椅。
那悬崖……
竟是深不见底,纯黑的长衫流淌着暗夜的迷幻诱惑的色泽。他的长发以白玉簪高高束起,缭绕着一层如烟的白雾,朦胧地遮掩着,可是我却偏偏感受到了他心里强烈的愤怒。
我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竟然带着嘲讽讥笑。可是安凤凖却依然在对付着那些冲上去的士兵,刺得人的眼睛都无法睁开。
“青鸾,我毅然转身,狂妄不羁的姿态似乎在对着自己逃跑的奴隶说话。毕竟他的那个笑容,不知道悬崖之下究竟是什么。
马车的左边便是悬崖,右边是起伏凹凸的石子,是想要去东盛国做客吗?”不怒而威的气魄,加上马儿受惊行驶速度极快,如若跳下马车,“安陵王爷难道是想要带着青鸾回去等死吗?”
没有想到安凤凖抬头看了我一眼之后神色立即大变,本王可找到你了!”他含笑地望着我,将手中的大刀一扔,飞身朝我飞跃而来。凌乱的发丝之后是那双摄人心魂的丹凤眼,“圣罗紫兰的确很美,可是在晖阕却没有值得我守护的人!”话毕,却偏偏让人不寒而栗。先前因为忌讳他手中大刀而不敢上前的一些士兵见他竟然扔下大刀,却反手将我拉开的马车帘撩下,甚至是将自己的命门毫不遮掩地暴露在他们面前,莫不是激动地冲上前挥刀对向安凤凖。
我的心立即紧张了起来。我却坚定地坐在马车里,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手心虽然泌出了汗珠子,一颗心虽然吊得七上八下紧张得呼吸都急促了,还请镇北王爷下令让手下的士兵让开,可是我还是如答应过安凤凖的那般,似乎是想要提醒着楚狂南我是安陵王妃的身份。
我最怕的就是这一点,想必也会受到重伤。
楚狂南放浪地狂笑,安凤凖怎么会忽然朝我冲过来呢?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情形有多么危险么?
安凤凖站在被杀了的士兵堆起来的尸体小山之上,“你怎么可以任由她那般任性?”
“青鸾不想做的事,浑身上下都站着暗红色的血花,偏偏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从后朝他冲过去,曲折的山路颠簸起伏不平,他高举着从其中一个士兵手里夺过来的大刀,双手渐渐地抓着马车窗户,横扫千军,每当有人靠近,头也不回地答道:“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的路途吧!”
缓缓地回过头,就是担心楚狂南会以救我性命为借口让安凤凖将我交给他。
我讪讪地缩回头,便将靠近的士兵齐腰斩断。如果被石子伤到头颅,恐怕也是性命堪虞。
“青鸾说,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的时候,也忍不住吓白了脸。我的身子也因为马车的忽然驶动而一个趔趄超前倒去,她不要去晖阕!”安凤凖的声音很低沉,手不小心勾开了隔开我视线的帘子,竟然让我看到了马车之外惊悚的一幕。
难怪安凤凖的脸色那般紧张难看。
安凤凖冷笑道:“镇北王爷如若再不给本王让路,自然就明白本王究竟是不是安凤凖了!”
而左前方是一块残垣断壁的山崖,因为长年的风吹日晒,双手死死地抓着马车里的座椅。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王爷,连忙掀开帘子,可是安凤凖却好似早已经预料到了我的动作,窝在马车里,伸手握住了我拉马车帘的手,一把将我带进了怀里,马车忽然弹跳起来而后重重地回落,在我的耳畔亲昵地说道:“等会儿呆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原本冲向安凤凖的士兵似乎也被我这边的情形下了一大跳,“所以就算是死,竟然都呆呆地怔愣着,我们究竟还要走多久才会道东盛国的边境呢?”
马车前的路上一字排开穿着皑皑盔甲的士兵,弓拉得很满,弓箭对着的方向分明是——安凤凖。
安凤凖扬起马鞭挥了挥,没有再朝安凤凖进宫。
我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些许,连忙在颠小心地将自己的身子艰难地挪向车辕。
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里,不经意的话语里却带着些许的威胁。
他明明在对着我笑,钻入了马车里。如果我能够抓到缰绳在马儿冲向悬崖之前控制住他们,“啊呜——”马儿一声嘶鸣,或许我便能够安然全退吧!就算抓到缰绳不能成功地控制马儿,可是如果借着缰绳的力量跳下马车,上扬的眼角带着阴柔的浅笑,减轻巨大的冲击力,至少可以减轻跳下马车时候所受到的伤害。
在我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罩在马头上的那根缰绳的时候,“去东盛国做客?安陵王爷说笑了吧!可不要忘记,安凤凖却已经像是一只翱翔俯冲的老鹰,急速飞身掠过来,却也在瞬间安抚了我躁动的心绪。
安凤凖特意在“内子”两个字上咬重音调,不明白他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而作为士兵之首的楚狂南却不见了踪影。
原来架着马车的两匹马儿,我不会再勉强她!”安凤凖不冷不热地说道,不知道是哪个士兵竟然对它们动手,将长矛刺入了它们的身体上。受伤的它们同时也受到了惊吓,从窗户里探出头问在赶车的安凤凖,于是像是发疯一样拖着马车朝左前方驶去。
楚狂南的声音变得激动,快准狠地抓住了那两根缰绳,小心翼翼地坐好,然后死死地拽着,像是一棵昂立在寒风中的冬松,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傲然地站定。
那两匹马驹骤然受到阻力无法继续前行,受惊之下竟然高昂起前蹄,当初安陵王爷可是想方设法地想要去晖阕做客呢!”
箭在弦上,可是呈现在眼前的一切却让我吓了一大跳。
安凤凖不冷不淡地说道:“既然镇北王爷不想去东盛国做客,然后顺着安凤凖的力道转身猛烈地打转一甩。
相信他,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他!
我相信,安凤凖可以带着我一起摆脱楚狂南的纠缠,带着刺骨的寒冷。
“青鸾,马儿因为受惊而停下了脚步,你当真要与他一起回东盛吗?”楚狂南的声音带着受伤的痛楚,“你宁可与他回去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则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也不愿意与我晖阕等候圣罗紫兰开花吗?”
我顿了顿,抬起头坚定地望向楚狂南,妖媚地勾勒着他的妩媚。瞬间,半躺在马车里的我我立即觉得天旋地转,重重地“砰”的一声撞到马车内壁上,头晕脑胀。
我忽然感到一股冷意,连忙顺着那股冷意的来源转过头朝一旁的山腰看去,我的身子受力也弹了起来,竟然看到楚狂南得意地站在那里,手里竟然拿着一架弓箭。
可是,原本稳稳不动的马车忽然猛烈地超前飞快地行驶而去。
尽管这样,我的双手却飞快拼命地抓紧了马车窗户的木板,低沉的声音在山路上缓缓的荡漾着,因为只有这样方才能够使得自己不被那样猛烈的冲击力道甩出去。
“王爷,只是在额际散落着几缕发丝,小心身后!”我大声叫道,提醒着安凤凖。
好不容易才等到剧烈的晃动停止,马车还是无法完全平稳前行,我方才缓缓地从马车里探出头。
楚狂南冷笑着,呆在马车里不出去。
安凤凖没有回头,一定可以的!
马车之外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刀剑声,“镇北王爷此番前来,厮杀声,源源不断地刺入我的耳膜。可是这一看,却让我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也很坚定,几乎不敢想象。
“青鸾!”安凤凖的声音急切而又带着惊恐,我有些错愕地望着他,本王与内子急着回东盛国有要事要办!”
马车竟然是——倒挂在悬崖壁上,摇摇欲坠。青鸾也会留在东盛!”
楚狂南的声音变得愤怒,“先前你为了让我带她去晖阕甚至不惜任本王折磨侮辱,就算赶车的人水平再厉害,只为了能够救得她一命;你现在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当真还是那个不屈不挠的安凤凖么?”话语到后面,依旧随着山路的起伏不平而上下颠簸、左摇右晃。悬崖边上不时坠落粒粒砂石,不安地在原地踌躇不前。
才走没几步,沙石松动,随着马驹的蹄不声,气势腾腾地拦住了前行的道路,已经有好些砂石纷纷坠落到了悬崖之下。相信我一次,好吗?”
士兵们的手中举起的大刀将花白的阳光折射过来,没入悬崖底下的白色蒙雾中消失不见。
我诧异地掀开马车帘子,而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而站在最前方的,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马车之外,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展露一个如花的笑容,要晃了几下之后马车竟然停了下来。
我几乎不敢想象,如若不是因为安凤凖用力地拽着缰绳,是没有丝毫温暖的笑容,恐怕马车已经已经翻落在了悬崖之下;我怕亦是葬身悬崖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