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做着很多事,却在这些事件上冠上了一个很好听却让我非常讨厌的名字……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这让我不禁想到了我与安凤翔之间的一切。
我以为我选择离开他是对他好,结果他却不屑一顾。
当时的我并没有这种自觉。可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自己本质上是自私……自私地不敢去面对这一切。
不过,所幸是我的自私,才激怒了安凤翔说出了一切!
我知道我应该设身处地地去理解安凤凖所作的一切,可是想到他所作一切的缘由,我却不想那么去想。
一切,皆是因为娘亲告诉了他我便是若蓝的缘故而已!
所以在知道了我是若蓝之后,他才会找那样的借口,说一切是为我好!不然,从前不知道我是若蓝之时,难道那也是为了我好么?
回过神来,却再度对上了他那双幽深的冷眸,我竟然忍不住道:“我听说若蓝……”
他的神色飞快地一转,刹那之间变得防备,“悦儿怎么了?”
我提及若蓝,他为何却偏偏牵扯到悦儿?
而在提及悦儿的这一霎那,他的态度明显变得冷淡了很多。
难道……我心里忍不住浮起了些许的怀疑。
我轻轻地挑起眉头,望着他浅笑道:“王爷,既然你让我留下来完成我们的协议,我想有一件事,是我们必须要做的!”
他自发找了张圆木板凳坐了下来,仰头望着我,眯眼冷声道:“什么事?”
“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一些关于你那些……夫人的事吧!”我静静地说道,他如果真的希望我能够留下来帮助他揭开一切古怪之事的谜团,终归会让我知道该知道的事吧,“或者,你可以指派给我一个对王府很了解、也值得信任的人帮我!”
孤掌难鸣,在晚晴的监视以及处于暗中之人的监控中,我需要一个值得信任之人。
而十一,对王府之事太不熟悉,我怕她单纯的性格会误了我的事!
“你想要知道什么?”安凤凖的冷眸微微眯了起来,两道剑眉似乎越拧越紧了,似乎像是在防备我一样。
我淡漠地笑了笑,对他这种态度故作视而不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缓缓地说道:“王爷,陌澜被我‘害’得流产。舞袖‘死’在了我手上,你不是应该极为憎恨我么?”
这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让他竟然没有再追究我的责任,我想只有他自己清楚吧!
“这两件事与你无关,我知道的!”他缓缓地转过头望向窗外,眼神却又飘向了很远。
我诧然道:“你知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陌澜的事……一开始我就是知道的!”他说得很艰难,似乎不想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成拳,心里愤怒极了。
是的,他是应该知道的。
我与陌澜在他的屋子里谈话,他就站在屋子外面。
我与陌澜的声音虽然不算大,可是他毕竟是个练家子,耳力自然会比一般人好。
可是明明知道,却要将一切过错逼我来承担?
“为什么要诬陷我?”
他却偏过了头,半晌不言语。
见他迟迟不说话,我亦气恼地不再开口,心里对他的印象更是一落千丈,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他却忽然转过身子来阻止我。
他的手压在我正欲倒茶的手上,眼神有些闪烁,“茶冷伤身!”
我冷冷地从他的手中抽回了我的手,我最讨厌他的一点就是……时不时地出现这种模样,似乎有多关心我一般。
“你知道我以前的王妃……是怎么死的么?”安凤凖终于开口了。
我将心中的气恼与成见抛掷一旁,抬起头来望着他,缓缓地道:“我知道!”而且,成亲之夜,如若不是师兄,说不定我也如那些女子一般一命呜呼。
“我只是不想……再有人枉送性命了!”他似乎有些无奈,说话之余竟然带着好几声叹息。
我的脑子有些混乱,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风从窗外徐徐吹进来,像是一只调皮的手,胡乱地翻动着屋子里的东西。
书桌上的纸张被刮得哗哗响,更是有一张长形宣纸被风掀了起来,朝着我与安凤凖的这个方向飘来。
我立刻伸手去接,可是安凤凖却比我更快一步,他的身形像是一道影子飞快地闪过我身边,然后以不可思议地态度先我一步抢到了那张画纸。
我的呼吸紧张了起来。
那张纸上……是我画的那夜有着紫妍声音的女子的背影。
她有可能就是紫妍,更有可能是……想要以紫妍的名义来做一些事情诬陷紫妍之人。
虽然各种证据证明前者可能性更大,可是我却觉得后者才是真。
“这是……紫妍?”安凤凖的声音带着几分诧异,“为什么细看会觉得不像是紫妍?”
“她就是紫妍!”我坚定地说道,一边从安凤凖的手中夺回那张宣纸,却又一边望向门外方才闪过的那道黑影,心却飞快地跳了起来。
安凤凖没有再与我争辩,却说了这样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觉得这道背影有些熟呢!”
熟悉么?
因为是经常接触的人,所以才会熟悉这道背影。
而能够经常与安凤凖接触的女子,目前自然只有四个人了。
紫妍,陌澜,我,还有悦儿。
“王爷,悦夫人的身子很差么?”
安凤凖的脸色微变,眉宇间竟然带着几分担忧,“悦儿自幼时落水,身子到现在一直没有起色!”
他们自幼就相熟么?
我的眼前忽然一亮,像是有什么东西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笑了笑,对安凤凖的态度也稍微好转了些许,“王爷,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先前我在安凤凖面前提及若蓝之时,安凤凖却立刻担心起了悦儿;而方才安凤凖又说悦儿自幼时落水身子情形素来不好,让我不由得联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在安凤凖的眼底,悦儿才是那个若蓝。
这个猜测虽然有些荒谬,可是安凤凖言语间的破绽让我不得不这么想。
或许,娘亲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因为我从前那个我不记得的身份对我好,所以才没有告诉安凤凖我就是若蓝的身份也说不定!
但是,不管我的猜测是哪般,我相信只要我带安凤凖去了那个地方,我就可以堪破我猜测的真假。
而那个地方就是……菡胭苑竹林后方的那个小坟场。
尽管是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可是竹林里却依旧是那种阴森地叫人不寒而栗的清冷。竹叶随风沙沙而响,让静谧得可怕的竹林更添几分幽冷。
听到我们的脚步踩在地上厚厚一层竹叶上嘎吱嘎吱的声响,我的心竟然一下又一下地紧张了起来。
直到到了竹林深处……
“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么?”安凤凖的声音带着几分诧然。
我亦是傻傻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望着地面一大层落地枯黄的竹叶,我竟然说不出话来。
原本的七座坟墓……竟然不翼而飞,放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看来在我不在菡胭苑的日子,有人对这里的一切动了手脚。
“王爷,如果说我曾经在这里看到了七样很古怪的东西,你相信么?”我转过身子望着跟在我身后一脸狐疑的安凤凖,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这样问,可是这样的话一出口,我却在忽然之间想到了安凤翔。
曾经我也在这里问过他类似的话,他却戏谑着说只要是青鸢的话,他就一定会相信。
他如若真的那般相信我,就不会用尽那般欺骗的手段了吧?
“什么东西?”安凤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努力地将思绪从对安凤翔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淡淡地对安凤凖一笑,低声说道:“王爷,还请您用掌风……将这一层竹叶扫到一旁吧!”
安凤凖虽有狐疑,却终究没有问什么,反倒是如我所说的那般,用力地扬起双手,霎那间风起竹动,片片尖细卷曲的竹叶随风翻飞,像是一只只随风狂乱舞动着的黄青色蝴蝶。
当一切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安凤凖果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但是那诧异仅仅维持了片刻便消逝殆尽,冷峻的容颜显得愈发凝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似乎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不敢置信地狐疑。
“这里本是一条密道!”我望着那放白玉石板浅浅地说道,“而更确切地来说应该是……这里本来有七座坟墓,而正中间的那个坟墓里有一条密道!”
望着地上六个圆形的痕迹,以及那道白玉石碑,我忍不住笑了。
那个人以为将坟墓除去,然后以竹叶覆盖便可以掩饰过去一切么?
殊不知,当初我在晚晴给我拿来金箔烧给“坟墓”之人的时候,我就已经暗自在坟墓四周洒下了特制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