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颓然地垂下手,眼中的戾气荡然无存,好似已经默认了他的身份。
“要我帮你拿下面罩吗?”李昊亭双手抱胸,睥睨着他道。
“我来。”被揍得差点儿成猪头的林天赐心有不甘地冲上去,一把扯下他的面罩。就在这千钧一发间,徐虎突然趁林天赐一个不注意,一手扣住他的脖子,一手反制住他的手。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既然事已败露,要死他也得拖个垫背的。
这个白痴!李昊亭在心里把林天赐揪出来痛扁一顿,然后平静的开口:“请便,不用客气,能被徐将军挑上是他莫大的荣幸。”
说着他看向呲牙咧嘴的林天赐,安慰道:“天赐,既然徐将军看上你,你就安心的随他去吧,我一定会把徐若非的人头拿到你的坟前祭拜你的。你的家人我也会好好帮你照顾的,在下面少了什么,记得托梦给我,我们兄弟一场,无论你要什么,我绝对绝对会给你办到的。”
有没有搞错?他要什么?他不要死啦!无情的人见多了,没见过这般无情的人,为他出生入死,人还没隔屁呢,他就在给他用力的咒,生怕他死不了吗?
咦,奇怪,呼吸怎么突然顺畅了?手也可以活动自如了,怎么会事?
林天赐回头一看,耶,徐虎像抽干了力气般跪坐在地上,他……这又演的哪出戏啊?
“太子殿下,一切都是我做的,非儿,非儿什么也不知道,求你放了他,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哦哦——林天赐恍然大悟得看了李昊亭一眼,不愧是集奸诈,狡猾于一身的太子,真有他的。
“圣旨到——”
“柳时元接旨!”
“臣柳时元接旨。”柳时元率领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的跪在大厅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时元贪污受灾官银一案,经查纯属诬陷,故从即日起,柳时元官复原职,赏金万两!柳依依即刻进宫面圣,钦此,谢恩——”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耶!”柳依依兴奋地跳了起来,“太好了,爹平反了,平反了!”
柳时元激动地接过圣旨,他没想到他会有沉冤昭雪的一天,真的没想到啊!
“江公公,我……”柳时元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淮微笑着拍拍柳时元的肩道:“柳大人,你有一个好女儿啊!”原来他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告诉依依‘可能’太子会有办法,但没想到她不但找到了太子,还真的给柳大人翻了案。还真是没想到啊!
柳时元欣慰的点头道:“我知道。这次要不是依依,我根本不可能还站在这里。不过,江公公,皇上要依依进宫做什么?”
江淮摇摇头。“我怎么敢妄自揣测圣意?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是坏事吧!”
“江叔叔,皇帝见我做什么?”柳依依不解的问道。她从没见过皇帝,他怎么会突然说要见他呢?不会是要她做菜吧?
“依依,待会儿见了皇上就知道了。记住,一定要有礼貌,说话要三思而后言,切记不能顶撞皇上,皇上说什么你都要点头同意,哪怕他说的是错的,知道吗?”江淮边走边教。
“知道了啦!”柳依依不耐道。真是,皇帝不是人吗?怎么跟他说个话要那么多规矩?是他主动见她的耶,又不是她愿意的。三思而后言?不如叫她当哑巴得了!
江淮见状,摇头叹息着,心知她并没有听进多少,唉,希望皇上今天心情够好。
“民女柳依依,叩见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帝陛下!”柳依依站起身,坦然无畏的明眸直视李纯。
这女娃儿好胆量,很少有人敢用如此坦然的目光看他。李纯赞叹地点点头。
“柳依依……不介意朕叫你依依吧?”李纯难得征求别人的意见。
“不介意。”笑话,就是介意又怎么样?他是皇帝耶,她还想要她可爱的脖子。
“那好。依依,你知道朕叫你来干什么吗?”
奇怪,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子,她怎么会知道?尽管心中略有不满,但柳依依还是乖巧地答道:“不知道。”
“呃……”李纯思索着该怎样开口。
“听说,你跟昊儿,呃……关系匪浅?”
昊儿?昊儿是谁?“皇帝陛下,请问昊儿是谁?”
“噗……”李纯甫入口的参茶很没形象的全数喷出。
“咳咳……你不知道咳咳……昊儿是谁?”她在开玩笑吧?李纯压根儿不信她的话。
废话,她又不是白痴,知道还问。“回皇帝陛下,是的!”柳依依仍是很乖巧的回答。
“咳,依依,皇上说的是太子殿下。”江淮提醒道。
轰,柳依依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原……原来是宣哥哥,他早说子宣就好了嘛,干么拐弯抹脚说什么昊儿,她不知道也很正常啊!
“回……回皇帝陛下的话,也不是……不是很深啦!”真的,只是偶尔抱一下,亲一下,搂一下而已,真的不是很深。
切,当他白痴吗?他可从没见过他那儿子为了哪个关系不深的人卯起来找证据只为给人家爹翻案的?哼,连他有时让那臭小子帮他做点事都没那么积极呢,还说不是很深啦,存心气他吗?
既然如此,嘿,那就不要怪他喽!
“依依呐,朕一见你就很投缘,不如,你来给朕做媳妇儿怎么样?”突见她红着脸低头不语,李纯暗笑两声,道:“除了太子之外,朕的任何一个儿子都可以任你随便挑选。”
俏脸突然刷白,除太子外?为什么……柳依依摇摇头,眼中的伤痛让人难以忽视。“皇上什么意思?”
“皇上,为什么要除太子外?”江淮不忍的代问。
“你忘了太子自幼和白家定下的婚约了?”李纯一本正经道。天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那儿子心高气傲,从来没有人能勉强他做任何事,他那母后在世都没能说服他,现在他就更不可能听他的了,不过,能逗逗这个小姑娘也好。“依依这么可爱的姑娘,我怎么舍得让她做小?”
是呀,她也不可能做小。宣哥哥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有未婚妻?他拥有让人为他发狂的本事,即使他本身并不知道。代梦瑶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痴恋宣哥哥到处心积虑除掉她,结果呢,还不是送了自己性命?
现在,他更是一人之下的太子,将来的皇帝,全天下的美人任他挑选,三宫六院只为他一人而开,她争得了吗?能去争吗?或许宣哥哥现在喜欢她,谁能保证十年后,二十年后呢?不,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白家她知道,已逝白皇后的娘家,白家千金更是名满京城的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反观她自己,除了能做出像样的料理外,便什么也不会了,怪不得宣哥哥自午门与她分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也许他已把她忘了吧!
可那又怎样呢?爹已经没事了,她什么牵挂也没有了,自由,是她目前唯一所拥有的。她也是时候该走了……
“依依,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柳时元推门进来。女儿不对劲,他知道,但现在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什么事也不会跟他这个爹说了,要是翡翠还在就好了,翡翠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的女儿的。
“爹?”柳依依一抬头便看见她爹站在她面前,“爹,你什么时候来的?”
柳时元苦笑了下,“爹刚进来,你没听到吗?”
“哦!”柳依依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依依,”柳时元在柳依依身边坐下,抚着她的头发道:“皇上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回来饭也不吃的坐在房里发呆,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能告诉爹吗?可告诉爹又能怎样?只是多一个人为她担心罢了!
“爹,我没事。”
“没事?”柳时元根本不信。女儿是他带大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女儿有没有事呢?但女儿长大了,有很多事都不是他能掌握的,要保护依依,看来也只有那个方法了。
“真的没有。爹,我想睡了。”柳依依按时完成道。要是爹再问下去,难保她不会哭出来,而她,决不能哭,不能让爹为她担心。
“好吧,爹先出去了,你早点睡——”柳时元叹了口气,转身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往外走去。
柳依依的泪水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倾泄而出。她一面胡乱抹着泪,一面告诉自己,“我不哭,我不能哭,我真的不能哭……不能……呜……”
眼前一幕幕和李昊亭在一起发生的点点滴滴全部在她脑中闪先,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宠溺重复的出现在她脑海里。
“不要来了,不要再来了,你走,你走——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柳依依疯狂地甩着头,希望把李昊亭甩出脑海,甩出她的生命。
“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想起你,最后一次为你流泪。过了今夜,我要将你从我的生命里完全驱除,我要让你彻底消失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