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飞有些烦躁地回过头,冷漠地说:“你来我这里哭,让人看见了,不是说我给你们关家雪上加霜?我前面也是错管了闲事,见你难受才想给你出主意。没想到反而还落了一身埋怨。我是我妈的儿子,难道就能由着我妈被人奚落?”
关诗雅听出味来,他虽然生气,却不象是绝情绝义的态度。当下有点放了心,连忙抓紧机会表态:“是妈妈不好,可是飞哥哥你也知道,妈妈的出身本来就不好,风度修养都比不上伯母。平时一点小事她都急死了,现在遇到这种事,不说乱了阵脚,就连一点理智都没了的。我出来的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已经彻底糊涂了。飞哥哥,你要怪,也不能怪我啊,我对伯母比对自己的亲妈还亲,飞哥哥看了七年都不知道吗?”
欧阳飞低下眼,没有说话,神色好像有些缓和。关诗雅见状心喜,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终于将他哄了过来。
然后她又旧话重提:“飞哥哥,我妈妈没什么用,我又不太懂事,你看我们家的事,现在该怎么办?”
“伯母不是要离婚吗?”欧阳飞褪去冷漠,又是面无表情,无喜无怒的样子,让人完全看不透。
关诗雅吓了一跳:“那是她随口胡说的,怎么能真离婚?”
“离婚有什么的,你妈妈的权益也是受法律保障的。就算离婚也能分到相应的赡养费和财产,法律更保护受害方的利益。”
关诗雅半信半疑:“可是我觉得,妈妈是不会舍得真的离婚的……”
欧阳飞点燃一根烟,抽了二口,淡淡地说:“没说要真的离婚。”
“那……飞哥哥的意思是……”她这阵子变得聪明了很多,但是也还没聪明到欧阳飞一说就懂的程度。
“现在宜光的状况,如果公众知道伯母提出离婚,宜光的股价还会再跌。”
关诗雅还是没能完全理解股价和离婚的关系,照她的想法,爸爸有个小情人和儿子的事居然就把宜光弄成这个境地,本身就够不可思议的了。
欧阳飞解释说:“如果伯母要求离婚,就说明她已经不会原谅你爸爸了。”
关诗雅想起前天欧阳飞说的那一套公共危机的理论,渐渐明白过了。如果妈妈不原谅爸爸,就说明是爸爸执迷不悟,为了茶水妹和小杂种抛弃妻子,那爸爸就更没有道德可言了。
她眼睛顿时一亮,现在宜光股价下跌,不就是因为那个什么“公共道德”吗,只要妈妈威胁爸爸离婚,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宜光股价再跌的话,爸爸就没办法再拖下去了。到时爸爸就算生妈妈的气,还是要忍着回过头来求妈妈。这样妈妈根本就不用去认什么错,还可以继续提条件!
她可以让妈妈把那个小杂种接过来,可以让爸爸把那个小妓子茶水妹赶走,弄死。还可以让爸爸做保证,关家的财产,不能只分给那个小杂种。甚至以后……呵呵,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那个小杂种要过来了,以后还不是她和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事?对了,还可以逼爸爸答应,以后管教那个小杂种的事,爸爸不能插手!
她心头大喜随即大定,准备立即赶回家去对母亲面授机宜:如果爸爸执迷不悟,就威胁他离婚。以爸爸的个性,说要分一半身家估计比要他死还难受,更何况还有宜光摆着呢。
她扑到欧阳飞身上抱着他亲了又亲,喜滋滋地说:“飞哥哥最好了,而且还最聪明!”
欧阳飞好像看破她的心思似的催促她赶紧回家,关诗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刚离开欧阳飞的视线,欧阳飞就扯了纸巾,狠狠地将她亲过的地方擦了又擦,直到脸上传来刺痛为止。
翔,如果陈萍提出离婚的消息传出去,关有良的名声就会荡然无存。宜光股价继续下跌,你就可以出手了吧?这也是我仅仅能够为你做的一点事……
可是翔,如果你的心愿都达成了,宜光回到你的手中时,你对这里还会有留恋吗?如果你知道了我做的这一切,会不会分一点点心来,愿意记得我呢?
医院的陈巧洁已经醒了过来,一眼看见床边的关有良,陈巧洁心里感到一丝安慰,关先生对她也不是那么无情的。
只叫了一声“关先生”,无声泪就流成了河。
关有良没有急着去安慰她,第一句就是:“TIGER呢?”
陈巧洁一颗心才微微回了温度,立即就掉进了冰窟窿里,瞬间结成了冰。
她想起了轩辕翔说的那些话。想起她看见的照片里面的轩辕雅,前任关太太,那么优雅高贵美丽的女人,不惜拆了祖屋,把地皮供出来成全丈夫的女人,都曾被关有良那样无情利用过。想起陈萍,那个把她打进医院的现任关太太,跟了关有良那么多年,还比不上六岁的TIGER来得珍贵。
而她,是TIGER的生母,被他的妻子打成这副样子进了医院,他想到的,只是TIGER。
或者说,不论做什么,他想到的只有他自己。
她想起轩辕翔问她:你准备一辈子跟着这样一个男人吗?
当时她没有回答,现在想想,这个五十开外的男人,一年只去伦敦不到五次,连最基本的性事,都不可能满足她。感情就更是谈不上了。她就是一个帮他照顾孩子的保姆,偶尔光临的时候,她还要奉献肉体。对于这个男人,她的存在有多少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