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最后一声巨响,在廉亲王身后开出绚丽缤纷的红色花朵,他的面依旧硬朗,此时却柔和无比,眼神更比那烟花还来的亮丽。可惜长孙清无暇顾及,埋头哇哇大哭。伴随着轰隆声,她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听不真切。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机,她像抓住什么,肆意一会。
哭过了,神志也恢复清明,长孙清已经捂热了那清冷的怀抱,面色讪讪的想要离开,却不料廉亲王搂得更紧,她身子一僵道:“我困了。”
扑哧传来一声低笑,生动出奇,道:“我送你回去。”
新年最后一天里,皇上终于不在昏迷,长孙清心中高兴,那紧揪起来的心中也缓缓镇定。
本该微笑的面容被皇上一句话给摔得粉碎:“此事不得告诉任何人。”冷硬的面庞已显病容,没有昔日光彩照人,更没有决定他人生死的霸气,他只是普通患病的中年男子而已,毫无遮掩的华贵犹如富贵男子。
长孙清还记得他说那句话时的闪烁眼神,嘴角似笑非笑的冰冷。他其实看得比任何人都来得明白,看得比任何人都来得透彻,他只是不动声色而已。
这样的关键时机的试探,长孙清心中是欢喜的,太子啊!那春风得意的储君,你好好得意吧,好好骄傲吧,这样,她的心才会更欢喜,也更安心。
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一拳头在袖中泛白,微微仰头,静谧的酒窝隐隐浮现。翠绿的棉花袍子绣上一朵朵芍药,和牡丹何其相似?虽不及牡丹冠中群芳美名,可也不差。
“你说的什么象棋可做好了?”皇上瘫软在卧榻,廉亲王继承了他的薄唇,九皇子和皇上拥有一样硬挺的鼻子,每每趁皇上不留意间,长孙清总会忍不住盯着皇上看,具体在看什么,她也不清楚,兴许是许久没有见九皇子进宫了。
“皇上倒还记的。”长孙清低低一笑:“奴婢方才才取回来呢。”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已经喜欢屏退众人与她独处,偶然闯进来的奴才们都见二人详谈甚欢,被皇上这么一瞪,慌忙低头躬身退了出去。
自然,这宫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呢?尤其是倍受瞩目邵阳殿。也不知哪个多事的奴才传了出去。一时间皇上与长孙管事之间的秘事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无非是长孙大宫女是皇上的新宠等等。
但……
长孙清在邵阳殿的确受皇上宠爱和信任,这宠爱和信任让她心中隐隐不安,她无法猜出其身后的原因,只好比以往更加小心谨慎,更加要学会察言观色,伴君如伴虎,此话自有它的道理。
自皇上隐瞒自己的病情,长孙清居然被皇上移上邵阳殿的偏殿,这可吓得她够呛。这可是皇上无事休息的地儿,有时特殊条件下,嫔妃也可以在此留宿和承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长孙清住进‘成坤殿’更是闹起了轩然大波起,太后得知后砸碎了好几个茶盅,直骂皇上胡闹,也是因那时起,长孙清便和皇上寸步不离。
看着邵阳殿一些生面孔,长孙清心中一惊,不知这些奴才们是皇上暗自替换还是。越想,越不敢想象,心中越发紧张起来,倒是皇上一脸无谓,直至察觉皇上比平日随意许多,也明白了,这些生面孔必定是皇上的亲信之人。
昨儿,长孙清正为皇上把脉,皇上道:“你倒是本事大,朕的那些太医们都瞧不出什么病,你这个小丫头知道的挺多。”另有深意的看向长孙清,本能被那眼神吓得手一抖,这一切皇上看在眼中,笑了。
是这样么?皇上以为此药是自己下的?还是他将自己圈禁起来,另有所图。是探出身后之人,还是对这些皇子试探。用她来试探。
置身于冰窖之中,近来几天,她的面色极为不好,皇上看着她:“你没有睡好?”
长孙清摇摇头,还不是被你吓的。这话她自然不敢说出口。
二月中,九皇子进宫。
长孙清听到这个消息,心都快飞出胸腔一样,稳稳了心神,借着中午那个挡,和菲儿上了尚香宫,身后自然是多了几个宫女太监,一下,长孙清觉得她身份竟然比娘娘们显得高贵,可身后那几个宫人们也不敢叫他们退下,毕竟是皇上派的人手。
半路碰见淑妃娘娘,美丽端庄的面庞难掩讥讽这色,声音酥软如骨:“哟,瞧瞧这是谁啊,不是长孙管事么?真难得啊,我还以为你赖在‘成坤殿’不想出来呢。”
德妃扯了扯她,她瞪一眼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
长孙清知晓她是主子,且正在气头上,也不和她闹,这一闹,可真是验证了淑妃的话,她真是被皇上“宠爱”的无法无天,不知礼数了,到时候吃苦的还是自己。
忍一忍,长孙清面色无意道:“奴婢给淑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请安。”弓着身子,好半天也未见淑妃唤一声起身,德妃看不过去,道:“起来吧。”
长孙清点点头,谢了恩,带着一群人上了尚香宫。
淑妃在身后气的跺脚,德妃拉着她哄道:“好了,不就是一宫女,你跟她叫什么劲啊,可莫要气出病来。”
隔着老远,长孙清也能听见淑妃磨牙的声音,扑哧就笑了出来,菲儿好奇问道:“长孙管事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