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清咯咯一声笑,道:“你累了吧,累了就先歇着。”取下面纱帽,九皇子眼神难掩疲惫之色,黝黑的面庞没有昔日的白皙。
将九皇子引上卧榻,瞧他不安之色,长孙清道:“你放心吧,我陪着你。”
拍拍身旁的空地,九皇子喜道:“你陪我一起睡吧,你也累了。”长孙清摇摇头道:“这不合规矩,我是大宫女,是仆,你是主子,睡在一起不合宫规,再说了。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九皇子任性劲比以往少了不少,点点头道:“那你怎么办?方才我逛得时候,瞧见隔壁有卧榻,可以睡,你去睡吧。”拍拍长孙清的手背,睡意袭来,迷迷糊糊道:“你可。不要。跑不见。人影。”声音渐小。
长孙清凝神九皇子睡颜片刻后,缓缓起身唤来一宫女道:“将邵阳殿的菲儿宫女唤来。”长孙清以真面目示人,那宫女一直候在殿外,忽瞧一陌生宫女走来,有些惊愕,上下打量长孙清一眼,虽不知她真是身份,可那宫女今日当值,于是便问道:“你是谁。”
“长孙清。”
菲儿欢天喜地的跑来,算算她已经十几日不见长孙清了,心中甚是想念,也忘了行礼,欢喜道:“长孙亲督终于回来了,菲儿好想你。”
长孙清摸摸她的头,含笑道:“我也想菲儿。”长孙清说的清白,菲儿去面颊泛红,想必没有听过这等话儿,长孙清平日也会取笑她一顿,今日身子累了,作罢了。
“你去上廉亲王那里,就说我留在风骏宫伺候九皇子,这也是贤妃娘娘的意思,说旁人不放心,也好让我能更好为九皇子治病,这病可不能耽搁。”长孙清柔柔眼眼,倦意来袭。
菲儿道:“我知道了,长孙亲督就好生歇息吧。”菲儿去后,长孙清睡上偏厅卧榻上,睡前想着九皇子的病该如何治好。
深夜时,长孙清伺候九皇子用膳,廉亲王踏着悠闲地步伐而来,一袭黑色华贵长袍,伫立在门口处。长孙清眼尖,朝廉亲王行礼,廉亲王示意她起身。
用膳间,只有长孙清和九皇子二人,薄纱帽放在一旁,廉亲王难抑心中激动,唤道:“九弟。”来人早已经禀告他已失忆,他唤这一声,没有想过九皇子会回应。
“四哥。”九皇子起身,就见原来廉亲王成熟内敛,浑身隐露霸气之味,心中对此人虽不认识,可礼仪一个不能少。这是长孙清对他醒来千叮咛万嘱咐过。
目睹九皇子真颜,大吸一口气,来报之人说,九皇子半张容颜尽毁灭。这一看,廉亲王面色唰的变为苍白,上前搂住九皇子,哽咽道:“九弟,你受苦了。”
九皇子有些尴尬的看向长孙清,长孙清上前道:“王爷,可用膳了么?”
快七月底,九皇子回宫已经好几日,太医看了看九皇子半张早已经毁坏的容颜,众人纷纷摇头道:“臣无能。”廉亲王气结,面色阴沉的可怕。
贤妃已经看淡了,如今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儿子,她还指望什么呢?只要能活着回来便足矣。长孙清会医,安慰的看着九皇子笑笑:“你也不要太介意,总会有法子的。”
九皇子点点,无所谓的笑笑,心却苦。
七月底,宫中气氛异常紧张,八月份,长孙清便可以开始宣读皇上传位遗诏。
雍治年48年8月1日,早朝刚接近尾声,长孙清一声正装一步步走上龙椅旁,身后文武百官纷纷肃穆,齐跪,遮面的九皇子也在其中,长孙清一一视线扫过众人,纳兰先生也在其中。
长孙清打开盒子,有些犹豫,明知上面有尸粉,这情况下也要去拿的,忽的,纳兰先生开口道:“长孙亲督且慢。”
众人皆望向他,他从怀中掏出一双银丝手套,道:“戴上这个。”
长孙清接过手,戴上以后,拿出纸张,装作微微惊讶的模样,纳兰先生道:“长孙亲督将其浸泡在水中即可。”
长孙清依言,换宫人打来水,将雪白无字的纸张侵在水中,文武百官也是纷纷好奇,廉亲王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片刻后,果然,雪白纸张纷纷涌现出密密麻麻的字儿,长孙清一一看完以后,犹如被锤子猛击打脑门一样,呆愣当场,众人瞧她神情异样,候在一旁的宫人走来,轻唤道:“长孙亲督?”
长孙清回神,将手中传位遗诏摊在手中,神色复杂的看了廉亲王一眼,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话中一顿,长孙清看了看九皇子一眼……
八月第一日,人们活在一种极度不可置信的朝廷之中,廉亲王辅,协九皇子择日登基……
长孙清还记得廉亲王那晃动的身躯,苍白如手中白纸,锐利的视线死死盯住长孙清手中遗诏,长孙清有些不忍多看,忽的高喝一声:“请大人们安静!”
喧哗的百官们纷纷停住,长孙清扬扬手中的遗诏道:“皇上的遗诏便是如此,各位大人也莫要多加猜测,九皇子择日登基,这是皇上最后的旨意,各位大人遵从!”
朝纳兰先生俯身道;“谢谢纳兰先生。”
早朝一结束,此事轰动了整个皇宫,宜妃最早得到消息,她当时便晕了过去,贤妃得到消息时候,和文儿对视一眼,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