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啊!”楚怜笑得欢快,“燕燕,你好像越来越粘他了哦。”
凤惊燕并不在意:“大约只是伺候习惯了。”
楚怜又是笑,却没有多言。
两人并排继续往冬园里面走,远远就听见赵逸清冷的声音,伴着琴声瑟瑟。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楚怜停住了脚部,神情愣愣的,带上一些痴迷:“燕燕,你听……”
不过是风花雪月的东西,凤惊燕从来知道楚怜将这些东西看作粪土,这会儿才明白,以前只是“人”不对,罢了。
往里望去,男子,安静地坐在轮椅上。
赵逸的容貌明明不是顶尖,不说别人,就是此刻坐在他对面的燕非离,都比他年轻俊逸。然而,他身上有一股高雅不可攀附的神情,游离于众人之外,带着令人舒服的疏离感,却又有着宠辱不惊的淡定,令人仰望。
而,此刻这样仿佛高高在上的男子,正看着楚怜吟唱: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如何不叫人如痴如醉啊。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门口站了太久,凤惊燕抿一下嘴唇,步入园中。
只见满园的清冷之中,奇异的乔松木之下,青石台上,两个男子对面而坐。此刻,赵逸身前放着一把古琴,轻轻地弹着,白色的衣衫好似云一样散落在轮椅上。燕非离则是懒懒地坐着,少有的如此放松的神态,微眯着眼睛,好像要睡去了似的,竟然没发现有人进来。
两个男子,这般对坐着,竟然说不出的和谐。凤惊燕想着楚怜说两人相像,此刻想来,居然觉得不无道理。
不想打破这一顾和谐的宁静,凤惊燕放轻脚步,朝两人走去。然而,却不知道脚下踩着了什么,顿时林中响起了大约玉竹折断的声音,凤惊燕一惊,还未及有所动作,燕非离已经朝这边看来。
“啊,主子!”燕非离懒洋洋的揉一下睡眼,看清是凤惊燕,连忙起身向她这边跑过来,“主子,你终于醒了啊。”
小跑到凤惊燕面前,忍不住微微有些害羞一般,腼腆地弯了弯嘴角,压低声音在凤惊燕轻喃:“昨天,离儿……是不是太过分了?”
好像是害羞,又好像是邀功似的,却像极了某类犬类,可爱和虔诚。
凤惊燕略一迟疑,也没有多想,只伸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头发:“没有,你做的很好。”
少年淡笑地靠在凤惊燕身旁。
琴声止了,赵逸将漂亮的手指从琴上移开,转头朝着凤惊燕开口:“凤将军来了啊……”
顿了顿,又转头朝楚怜淡淡地笑:“楚怜,你这冬园怎么不留一个丫鬟,非离公子和凤将军来了,居然不能喝上一杯茶。”
这里是凤府的冬园!
这实在是,反客为主得厉害。
一时间,凤惊燕忽然觉得萧瑟的冬园,更是生出许些寒意。
赵逸绝对不是不识体统的男子,也不可能有如此莽撞的天真,唯一的解释……他是故意的,故意在自己面前如此表现。
果然,这个从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医圣之徒,居然“哎呀”了一声,朝着赵逸傻傻一笑,竟然真的进屋泡茶了。
赵逸!赵逸!
清朗的嗓音,一头黑亮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背上,眼神透着一股子轻松宁静,在春日明媚的阳光照耀下,五官虽不够精致,却难得的是那份出尘的气质,从骨子里透出了浓浓的书卷气,又有一股运筹帷幄地大气。
如若是任何时候遇到他,哪怕是在战场上遇到了,即使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敌对,凤惊燕都不会如这般厌恶他!
“呜!主子……”身旁的燕非离压抑地吐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凤惊燕转过头去,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手紧紧地抓了他的胳膊,竟然还放了些内力,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青红的痕迹。若不是他出口提醒,或许就伤及骨头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凤惊燕深呼吸了一口气,放松的,一点点,慢慢将自己的手指松开。
道谦,自然不必的,凤惊燕向少年抛去一个关切的眼神,就看到了少年眼睛里带着晶莹的光,摇着头:“没事了,主子,没事……”
凤惊燕“嗯”了一声,朝少年点点头。
趋步过去,凤惊燕姿态慵懒的支起身子,在赵逸对面坐下,燕非离不再说话,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赵太子?”凤惊燕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想着自己的行为实在是低俗和自厌得厉害,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条件,赵太子说出来,我都会答应的。”
赵逸定然地坐着,手指在身前的琴弦上一下一下地滑动着:“凤将军,您这话什么意思,在下实在听不懂。”
凤惊燕摇摇头,眼神往楚怜消失的方向瞥了瞥:“赵太子,我们这般的年纪,再装傻实在有些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