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微微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一切,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头顶古老的白色纱幔,身上厚重的棉被……这,这是哪里?她出车祸了,应该在医院的,可是哪家的医院会挂这么老气的纱幔。
还有那只刚才抬起的手,是她的吗?不,不是她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脸上顿时变得凝重,苏云猛地坐了起来,可是却发现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头重脚轻的不像是受伤,反倒像是感冒发烧过后虚脱了。
她费力地抬手掀开身上的棉被,眉头都拧在一起,MYGOD,这个玩笑开得未免也太大了吧?!
眼前这具瘦小干瘪的身板根本就不是她的,她抬眼打量着自己置身之处,然而触目可及的床,窗,门……全是木制的,弥漫着一股古色古香的气息。
周遭的空气犹如寒冬般冷得刺骨,苏云不禁打了个寒颤,紧紧地抱住被子,蜷缩成一团。
天啊,有没有人能够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被车撞飞了,怎么会撞到古代来了,还住进别人的身体里面……
而且看这屋子的摆设,一看就是没钱的人家,唉,真是屋漏逢夜雨,人一倒霉什么衰事都砸到自己头上。
哈哈,这算什么,是知道自己在那边没有人要,所以让她换个环境换副躯壳重新来过吗?苏云自嘲地苦笑。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尖锐刻薄的女声,“哟,汤药?!冬梅,那哑巴还没死啊?”
那个声音隔着薄薄的木门飘了进来,飘进了苏云的耳里,不知为何,苏云觉得说话之人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似的。
苏云蹙眉,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好像发不出声音,她张开嘴巴又试着低声说了一句“你好”,可是话一出口又变成“啊啊”声。
“嘘,秋香姐,小声点,我家小姐还在睡呢,她只是染了寒气,怎么可能会……秋香姐,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家小姐‘哑巴’?”冬梅压低声音诺诺道。
秋香?!我还唐伯虎呢!苏云撇了撇嘴。
“小姐?!我呸!整个相府估计除了大少爷、春桃姐和你根本没人当她是小姐。你看看,她一个相府小姐吃的用的穿的连我们这些当丫鬟的还不如,大伙表面上叫她一声‘小姐’,私底下都叫她作‘哑巴’,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算哪根葱?竟然敢说我?!”秋香的声音嚣张而轻蔑。
“秋香姐,冬梅怎敢说你,只是小姐终究还是小姐,冬梅求你小声点,小姐正在里面,要是听到了会很伤心的。”冬梅低声哀求道,从说话的语气明显能听出她很怕秋香。
“切!她伤心关我屁事!哑巴,哑巴……我秋香非要这么叫,看她能拿我怎么办?有本事出来骂我啊!打我啊!不过谅她也不敢,整个相府谁不知道我秋香是三小姐的人!你说她怎么就长得那副模样,咱们大少爷和二少爷俊朗无比,我家小姐貌美如花,她站在中间,简直就是一只丑小鸭,一只不会叫的丑小鸭……说不定她压根就不是老爷生的,肯定是她那个当妓女的娘在外面偷汉子生的,哈哈!”秋香像是故意说给苏云听似地,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刻薄。
“秋香姐,冬梅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冬梅苦苦哀求道。
门内的苏云微微蹙眉,再次看了看屋内简朴的摆设,嘴角那抹自嘲的苦笑更甚。
相府不受宠的哑巴四小姐,还有个当妓女的娘,老天还真会帮自己选。
不过,哑巴又如何,不受宠又如何,她苏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再艰难再伤心的都撑过来了,这点破事算什么。
“秋香,你又在这碎嘴,三小姐醒了,正在找你呢,你还不快去,小心三小姐拧断你的耳朵!”门外传来一个温柔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女声。
“啊?!我这就去!”秋香的声音慌张焦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冬梅,这是四小姐的汤药吗?还不快点端进去,冷了药效就降了。”
“啊!我忘了,谢谢你,春桃姐,我进去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苏云急忙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睡觉。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朝着床边而来,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一股类似中药味的味道飘了过来,苏云忍不住蹙眉。
“小姐,你醒了?!”语气中带着欣喜。
苏云微微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古代丫鬟打扮的少女端着一个托盘站在床边,模样且算清秀,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正欣喜地看着自己。
从刚才的话语苏云大致猜出眼前的少女就是这具身体的丫鬟——冬梅。
还不待苏云回应,冬梅就将托盘轻轻地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两手不停地揉搓起来,小嘴还对着里面不停地呵气。
目光接触到她身上厚厚的棉袄,还有头上肩上的点点雪花,苏云只道她是太冷了,遂将视线移开,直直地看着头顶上的纱幔,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突然她的额头被覆住,苏云只觉得一阵微微的暖意从额间传来,传递到这具冰冷的身体里面。
只是那温暖一下就离开了她的额头,伴随着是冬梅欣喜的声音,“谢天谢地,终于不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