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程程叹了口气,道,“涟漪,其实我现在在烦恼一个问题。”
“什么?”
“我曾经很虔诚的向毛爷爷发过誓,这辈子如果能听到李涟漪同志针对感情问题对我说一句实话,那我甘愿自减十年寿命。现在可好,我听到了,那是不是证明我真的要提前十年去觐见真主阿拉啊?”
李涟漪:“你现在就去觐见吧。”
也就是说,到了最后,李涟漪还是没有理清楚对顾方泽心存何念,最后索性放弃不去浪费脑细胞。这东西太过虚无缥缈,她抓不住,只好听之任之,顺其自然。但她也由此明白,顾方泽这个名字,在她心里确确实实是有一席之地的,他之于她并不是可有可无的路人甲。
不过他没明明白白说出他对她的感觉,那她也不好随意揣测,那么大胆奔放不是?
就这么着吧。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真的挺好。
其实这么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福妈带着欧琳走后,顾方泽仍是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他在沙发上坐下,双腿轻松优雅地交叠,也不看她,撑着颐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像是要将“沉默是金”四字箴言奉行到底。
李涟漪坐在他对面,面上自若,心里却在慢慢窜火苗。你说您老同意不同意都给吱一声啊,给个准头不行?就这么吊着人难受很痛快是吧。
视线无意在一旁停留了下,竟一眼看到茶几上那个白色塑料袋,她可以清楚的看见那里面装着两个大号的一次性饭盒,似乎还有些水蒸气附在塑料袋上,朦胧一片。
原来他一大早就不在,是去买早餐了啊……
这个念头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心顿时就像是被那水蒸气给熏着罩着了,湿漉漉的,还有些热。
客厅挂着的大钟滴答滴答响着,沉默了很久,顾方泽才抬眸看向她,说,“为什么?”
李涟漪撇嘴,反应很快的回道,“还不是你们不同意嘛,我这是无奈之举。”言毕,又有那么点心虚,于是她垂下眸不看他,绞着手指头,静静等着他回话。
像是看穿了她的小把戏,顾方泽轻轻笑了下,听不出什么意味,“你的算盘打得真是精。”
她琢磨了下,不知他指的是哪一方面,就不敢随便作答,斟酌了好一阵子,才笑了笑,谨慎道,“谢谢夸奖,我喜欢那孩子,在中国没有户口和身份,她连上学读书都成问题,我见不得这事儿,又不愿意肥水流入外人田,所以就……”打住话,她神情很是轻巧,又带了几分无奈,好像真的就是这回事。
顾方泽说,“想得挺周到。”
她说,“那是当然。”
他声音很好听,柔和平淡,“李涟漪,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孝顺。”
话音未落,李涟漪全身僵硬了,陡然抬首望向他,却见他仍是副沉静含笑的面容,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悠闲疏懒,气势却好似于众人之上运筹帷幄,“但收养的就是不比亲生的,你这么做,也不知有多少人会伤心,哪里还顾得上这么点小小的喜气。”
李涟漪腾地从沙发站起来,定了会儿,舒口气,再开口已是平常的语调,“都八点了,你怎么还不去上班,总裁老迟到影响多不好?早饭你吃了没,吃了就快去上班。”她说着,绕过茶几走到挂衣架上取了条领带,又走至他面前,微微俯下身体,给他系领带。顾方泽很高,即使她站着而他是坐着的,她也没比他高多少。
这几天经过练习,她系领带的功夫可谓是突飞猛进,可这会儿却是怎么系都系不好,手指头一直在抖,连控制都控制不住,急得她几乎要冒冷汗,可越是急手就越抖,她都快哭了。
“好了。”一只大手覆上她的,制止了她的动作,略略低沉的嗓音响起来,“我自己来吧。”也不知顾方泽这不动声色的功夫是怎么练就的,她总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可这声音太低,低得有点像叹息,她没来得及抓住,就随风而逝了。
浑浑噩噩的将顾方泽送到门前,一句再见还没说,就听见顾方泽说,“早饭我买回来了,就放在茶几上,你快点吃,别凉了浪费粮食。”
她良久才反应过来,有点茫然的瞧了他一眼,哦了一声。
“和杜程程打电话聊天可以,但别出门,如果有什么要紧事一定得出去,记得打个电话给我。”
“哦。”不知说什么了。
顾方泽默了几秒,浓黑如墨般的眼睛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来,在她头顶心上用力揉了几揉,说,“不知道这脑袋是怎么生出来的。”
这动作,这话,太熟悉了,李涟漪怔怔站在原地发呆,等回过神来,就看见那辆黑色的奥迪,已经驶出了车库,然后很快一个拐角,消失在路的尽头。天空白茫茫,雪没停,纷纷扬扬的落着,仿佛永不知疲倦。
站了半晌,她才发觉自己居然是穿着家居服走到门口的,外头不比开着暖气的室内,零下好几度的气温冻得她一个冷战,在喷嚏没打出来前赶紧关上了门。
今天是星期一,平时在这日,“盛世”的员工一般是来得较早的,但今天实在是冷,又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很多路面都让雪给封住了,怎么铲都铲不完,所以有不少人姗姗来迟,都是压着打卡的时间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