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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最滑稽的一晚

最后,一天晚上,他们走进了深邃漆黑的松树林,就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小木屋,以及一麻袋的金子。虽然月光很丰盈,但树林里还是很阴暗。他们走得很慢,不怎么交谈,因为都在思考如何把金子放在马车里带走,以及比恩先生看到金子时会有多高兴。他们差点儿就进了小木屋,这时罗伯特和杰克同时停下来,开始嗅气味。

“我闻到了烟草的味道,”杰克说,“不是那种好烟草。”

“是从木屋那个方向传过来的,”罗伯特说,“有人在抽烟。”

“所有的老实人这时候都该上床睡觉了,”威金斯太太说,“这时候还醒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汉克,你和我最好待在这里,其他的动物可以潜到房子周围看看那些人在干吗。”

于是,弗莱迪、罗伯特、杰克和金克斯悄悄地朝房子摸了过去。他们靠近房子时,看到窗户里点着一盏灯。

“我不喜欢这样,”金克斯说,“我希望他们没有找到我们的金子。”

“我希望燕子们醒着呢,”弗莱迪说,“我们可以问问他们情况如何。现在还是让我们往窗户里看看吧。”

他们凑到跟前,往窗子里看过去。三个男人围着桌子,正在用黏土烟斗抽烟。他们看起来很粗鲁,帽子低低地压在眼睛上方,都带着左轮手枪和黑提灯。动物们马上就知道他们是贼了。桌子上放着一大堆他们能想象到的东西—金手表、皮夹、钱、银餐具、勺子、耳环、手镯和钻石戒指。这些都是贼从松树林附近居住的人家中偷来的。

三个贼里面最壮实的那个把赃物分成三份。“你的,你的,我的。你的,你的,我的。”但是他分得不太公平。每次他说“你的”,就会拿出来一个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儿,比如说一个小勺子或者十分钱,放到他的同伙前面。但是当他说“我的”时,就会拿出来一块金手表或者十块钱,或者镶了宝石的手镯,放到自己前面。

另两个贼个子矮小,敢怒不敢言。

动物们偷看的窗户其实很高,所以两条狗跟弗莱迪不得不用前爪扒住窗户,拼命伸着脖子。金克斯体形太小,所以他干脆爬上去用爪子把自己挂在窗户上。他并不难受,因为爪子又尖锐又结实,它可以挂上四小时都没事。但是这里还有一只大灰蛾也想看贼在干吗,他扑棱着翅膀拍打着金克斯鼻子前面的窗玻璃,所以有一半时间他什么也看不见。

一开始,他礼貌地跟蛾子对话,问蛾子能不能飞高一点儿,这样就不会挡到他了。

“你自己挪高点儿!”蛾子低吼,“我先来的。”

“是的,你先来的,”金克斯耐心地说,“但是你要知道我挪不高了。我是很礼貌的……”

“切,闭嘴!”蛾子说。

金克斯不说话了,但是他要给蛾子上一课。于是,他松开一只爪子,伸出去拍蛾子,想把他拍下来。

但是罗伯特就站在金克斯旁边,他的样子正是所有的狗和很多人都做过的。当有些事让他特别惊讶的时候,他就会大睁着眼睛,当眼睛睁得很大的时候,嘴巴就会也跟着张开。所以他站在那里,大张着嘴巴正盯着贼看,就在金克斯把蛾子用爪子拍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蛾子直接被拍到了罗伯特的喉咙里。

“啊啊啊啊啊咳!”罗伯特大声咳嗽起来,“汪!”

“什么东西!”三个贼马上说,然后跳起来吹灭桌子上的灯。就在他们同时扑到桌子上的时候,三个脑袋正好碰到了一块。砰!灯灭了,动物们看不见了,只能听到贼们揉着自己脑袋的呻吟声。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动物们等着,但是没有动静。贼被吓坏了。他们应该在压低声音说话,最后金克斯说:“我要去看看他们在干吗。我发现房门还开着一条缝,我能钻进去。”

他绕到门口,确定开着一条缝,就把自己缩成一个窄条,溜了进去。房间里很暗,贼什么也看不见,但是金克斯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们。猫在黑暗里一向看东西都很清楚。他跳到壁炉台上,坐了下来。

那两个小个子贼,分别叫艾迪和比尔,待在一个角落里,想点亮那盏夜灯。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用过提灯,所以不会用。那个最壮实的贼叫珀西,此时正站在桌子上,那里放着他分好的三份东西,他用手指摸索着那堆东西,想把最大个儿的东西都放进自己的那堆赃物里。但是因为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很快就把一块手表和祖母绿的项链扫到了地板上。

艾迪和比尔站起来。“你在那里干什么呢,珀西?”比尔嗓音嘶哑,低声问道。

艾迪说:“他正翻东西呢。”

“噢,我可没有啊!”珀西说,“我正在找火柴呢。”

“噢,是吗?是吗?”艾迪说,“好吧,你过来这边帮我们把灯点上。”

珀西急匆匆地把十块钱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走了过去。

“你们为什么不点灯?”他问,“我们很安全。噪声也没什么问题。”

“可能吧,”比尔说,“但是我要去周围看看。这,看你能打开吗?”

他们都站在壁炉前面。珀西伸手去拿灯,金克斯这个总爱搞一些恶作剧的家伙,这时伸出一只爪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哎哟!”珀西大叫,扔下灯。“谁?”他挥拳打了三下,在黑暗里正打到比尔的鼻子上。

比尔开始说:“我没碰你啊,傻瓜!”但是这拳打得太重了,于是他就回击了珀西。他们立刻在地板上滚作了一团,互相殴打,扯着对方的头发,跟野猫似的。

他们滚到了桌子旁边,艾迪害怕他们把钱啊珠宝啊都碰到地上,就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火柴在壁炉上划着,正好那地方就是金克斯坐着的地方,他忍不住又开了一次玩笑。火柴亮了,艾迪看见了金克斯。

如果你是一个胆小的贼,你看见黑暗的空间里有一小簇光,再看见一只半黑半红的猫—金克斯身上都是油漆,你还记得吧—如果你看到这样一只猫就在你鼻尖一寸的地方,你就会像艾迪一样,扔掉火柴,狂声大叫的。

当他大叫的时候,比尔和珀西停手坐了起来。“怎么了?”他们惊恐地问道。

“这里有一只红黑色的猫坐在壁炉上瞪着我!”艾迪颤抖地说。

“无聊!”珀西说。比尔说:“没影的事儿!”然后,他也擦亮了一根火柴。他正好就在窗户旁边,就在他擦亮火柴的时候,弗莱迪那只小猪,鼻子正好顶着玻璃,努力往里面看。

然后,比尔也大叫起来。“一只猪戴着眼镜从窗户外面看我们!”当然,弗莱迪的眼睛周围还有金克斯弄上的油漆。

“无聊!”珀西又说了一遍,但是他的声音不那么大了。比尔和艾迪什么都不说了。

大家沉默了几分钟,然后这三个被吓坏了的贼鼓起勇气想划第三根火柴。这时,从路旁传来一阵轮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听!”珀西低声说,“有人来了。我去看看。没有什么红黑猫、戴眼镜的猪。”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另外两个贼踮着脚尖走到门口,在后面盯着他。外面的月光很亮,房子周边的树很茂密,看不见路。然后,他们等着,等着,听到了一声恐怖的尖叫,比艾迪和比尔的尖叫声加起来还要响三倍。他们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珀西冲进门,眼睛怕得都要瞪出来了。

“跑!为了活命快跑!”他气喘吁吁地说,“外面有一只老虎套着马具拉着一辆马车,马车后面是个长角的斑马,就跟母牛那么大。快跑,不然就得被吃掉!”他猛冲进丛林里,另外两个也从门后冲过来跟在他后面。动物们看见树枝在晃动,惊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在这里,我只能说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艾迪、比尔或者珀西。

当然实际上是这么回事。威金斯太太和汉克等烦了,他们听到前两声尖叫的时候,就想走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他们没看见珀西走出来,当他看到他们的时候,发出的那声恐怖的尖叫,说实话,动物们吓得比他还厉害,以至于威金斯太太一阵头晕,不得不躺在路边休息了好一会儿,查尔斯和亨莉埃塔忙给她扇风。

“老天爷啊!”她说,“我说,我说!把你的蹄子放我这儿来,听听我的心跳,汉克。真是太可怕了。”

很快她就能站起来了,被搀扶着进了木屋。

贼留下了他们偷来的所有东西。动物们没有火柴,现在也很晚了,他们决定等到早上再说。于是,大家舒服地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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