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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R代表什么

拜拉姆对大家的营救很是感激,虽然他说要凭他自己从吉卜赛人那里逃出来也没多大困难。那些吉卜赛人很看好他自力更生的本领,趁他在运河边钓鱼的时候把他抓回来,打算叫他给他们干活。比恩一家热情地欢迎了他,他也感谢他们给了他一个家。他答应不再跑走了,可是他一个人住习惯了,如今住在比恩家,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最后,比恩先生只好给他在树林那头搭了一个小木屋,让他和乔治一起搬到那里。

第一天晚上,拜拉姆和阿多奈拉姆聊了很长时间。拜拉姆也同意他们可能是兄弟。“可是要怎么证明呢?”他问。

“哎,”阿多奈拉姆说,“我们的中名都是R开头的,要是两个单词一模一样的话,就肯定能证明了吧,对不对?”

“是的,”拜拉姆说,“你的R是什么单词?”

“哎,我从来不跟别人说。”阿多奈拉姆说,“这名字很傻。要不你说说看你的吧?”

“我也不说。”拜拉姆说。

“如果它们是一样的……”阿多奈拉姆说。

“你先告诉我你的,我再告诉你是不是一样。”

“好,要是不一样的话,我不就把自己的名字跟你讲了吗?这样,你先告诉我你的,如果不一样的话,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你先跟我讲,如果不一样的话,我也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我不干。”

“那我也不干。”

他们俩谁也不肯先说,结果什么也没讨论出来。

除了这一点之外,他们俩在其他事情上都很一致——实际上你换一个角度去看的话,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态度也很一致。他们很快就成了朋友,一起出去钓鱼、玩耍、爬山。有时候,阿多奈拉姆就留在小木屋过夜,可拜拉姆从来不在比恩家屋子里过夜,虽然比恩太太屡次邀请他留下来。

拜拉姆对大人很不信任,这也怨不得他,除了在孤儿院里,他遇到的所有大人都只想把他关起来让他干活。过了一阵子,他终于看出来了比恩一家并不管束他,也不想从他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于是便不再怀疑他们了,还跟他们说起自己的历险,回答他们提出来的一切问题。可他仍然不愿住在屋子里,也不肯告诉阿多奈拉姆那个R到底是什么单词。

有一天,从斯奈尔佛科斯那里寄来一封默多克医生给阿多奈拉姆的信。“我一直努力想查出你是从哪里来的,家人是谁,”信上说,“我找到了一点儿消息,但是不多。在城里有户人家,他们家在六七年前的那场洪水里被冲走了,此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据说他家有两个儿子,叫拜拉姆和阿多奈拉姆。可是我查不出来他们姓什么。是个挺搞笑的名字,不过大家都记得那个单词是R打头的。”

阿多奈拉姆把这封信拿到拜拉姆的小木屋去,他们讨论了很长时间,最后认定,没什么好怀疑的了,那两个小男孩就是他们俩。

“要是我们两个名字里的R再一样的话,那就肯定是了。”阿多奈拉姆说。

“要是能有个办法,”拜拉姆说,“让我们两个既不先告诉对方,又能证实这件事情,就好了。”

“没有办法。”

“我看也没有。”

“哎,这样,”乔治说,“我去把电话簿拿来,你们两个可以指给我看那个R开头的单词在哪里──我不识字的,这样就算找到那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把所有R开头的名字一个一个指出来,阿多奈拉姆先来。等我指到那里的时候,阿多奈拉姆点点头就行了。然后我再把R开头的名字指给拜拉姆看,要是他在同一个地方点头了,我们就知道是不是一样了。要是你们在不同的地方点头,那我们就要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可以,”阿多奈拉姆说,“不过要是过一阵子你学会认字了,不就会知道我们的名字是什么了吗?”

“我学不会的,”小狗说,“我太蠢了。”

“那你也不能指给别人看,问他们是什么。”拜拉姆说。

“我保证不会的。”

于是,他们决定一试。乔治回到屋子里拿来电话簿。他对着两个人从拉比诺维茨指到拉辛斯基,都没有他们两个的名字。

他们对弗莱迪说了这事,他说:“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你们的名字是R开头的呢?”

他们两个说,是从发音上判断出来的。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发音是这样,但是拼写的时候不是R开头的呢?比如讲‘咬’这个字,听起来是i的音,但它的声母是y。”

“那你知不知道哪个名字听起来像是R开头,却不是R开头的呢?”拜拉姆问。

弗莱迪不知道,但他说肯定是有的。他回到书房去作了几个小时的研究。然后疲惫却得意地回来了,宣布他找到了然切和瑞格尔斯沃斯这两个名字。于是乔治又把Wr①开头的名字过了一遍,他们俩的名字也不在里面。

农场里所有的动物都对这找名字的事很感兴趣,也很好奇想要知道这两个男孩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可他们也无能为力。弗莱迪花了好多时间去查名字,每当他找到一个新的就写下来,然后乔治拿着一串名单去找那两个男孩。他找到很多R开头的听起来很傻的名字,瑞第、若斯康米尔、瑞德威尔……一个都不对。

当然了,现在拜拉姆找回来了,名字什么的都是小事。重要的是要对帮助找到他的人作出奖赏。很多人帮了忙——那只鱼鹰、切奇夫人、司机、小耗子、鸭子、阿多奈拉姆,还有所有写信来说在运河看到他的人。大家还没商量好奖赏是什么,所以传单上只写了“适当的奖励”。

谷场里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很多。有人提议让本大叔给他们一人做一枚勋章,另外一些人则觉得现金奖赏最好,还有一些人觉得奖励一张布默施密特马戏团的门票也不错。最后决定,三个都发。动物们上次从佛罗里达旅行带回来的一袋金子里还剩了一点儿钱,拜拉姆筛选了那些信,挑出来二十五封他觉得的确见过他的人的信,弗莱迪给他们每个人寄了两美元和一张马戏团的门票。本大叔做了一些勋章,一面画着一辆汽车,上面写着:“比恩—切奇远征军”,另一面刻着每只动物的名字,还有这样的话:“致黑河战役中有杰出贡献者”,还有日期。奖章是发给每一只去黑河运河的动物的,也包括阿多奈拉姆、切奇夫人和司机,他们还给鱼鹰也留了一枚。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来领。虽然他对奖赏看得不是很重,我还是希望他能在看到这个故事后的某个秋天,在回南边的路上顺带在比恩农场停一下,领取他的奖章——有枚奖章挺好的。

“还有一件事应该完成,”弗莱迪说,“就是补偿切奇夫人的珠宝。”他跟阿多奈拉姆去了森特博罗的一毛店,买了价值三块钱的钻石和珍珠,等切奇夫人又一次来拜访时,他们把它交给了她。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全都戴在身上,还去照了相,洗出来到处送人。弗莱迪把自己收到的那张裱了起来,挂在书房,就挂在亚伯拉罕·林肯和歇洛克·福尔摩斯旁边。

那个夏天两个孩子玩得很开心,每当罗纳德不是很忙的时候,他们就叫上伯特伦一起玩。他从来不会疲倦,真是个好玩伴。动物们看见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要笑,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像了。

“我每次看到他们都觉得好好玩,”威金斯太太说,“他们都是好孩子,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好,他们三个。就连伯特伦都是。”

“他的内心就是一只公鸡。”金克斯说。

“你应该说他的内心就是一只小鸡崽,”奶牛说道,“我一向不喜欢这个表述。就拿查尔斯来说吧,没有亨莉埃塔在,他也不算个懦夫。”

“是的,”金克斯说,“亨莉埃塔一出现,我们都是懦夫。相信我,我可不敢惹毛了她。”

可是比恩太太对这一切不是很满意,有天吃晚饭时,她对比恩先生说:“比恩先生,我很担心拜拉姆。夏天他住在树林里不要紧,可是到了冬天怎么办?”

“唉,比恩太太,我也不晓得,”比恩先生说着,拿起第四块苹果派,“他是个好孩子,照顾自己没问题。要是他还想留在那里,我可以给他放一个小炉子。这样就舒服一点儿了吧。你干吗不能随他去呀?”

“这样不对,”比恩太太说,“你也知道这样不对。我们有着这样舒服的大房子,里面却只住着我们俩、本大叔和阿多奈拉姆。”

比恩先生嘴里塞满了那第四块苹果派,说不出话来。可他很快又伸手去拿第五块,同时说道:“哎,比恩太太,我看到的是,这些孩子挺快活的。随他去吧。”

“你最好也随那块派去吧,”比恩太太说,“不然,你就不会那么快活了。”她拿起派收进了储藏室。

比恩先生吃完了奶酪、一块蛋糕、半打曲奇饼干,然后跟本大叔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熟了的覆盆子,作为晚饭结束后的休闲运动。

第二天,比恩太太打发阿多奈拉姆去做事情,自己到小木屋去看拜拉姆。那孩子很高兴看到她,因为他喜欢并信任比恩太太。他带她四处看了看,于是她放下心来。

“你把这里收拾得真好,”她说,“比恩先生打算拿个小炉子来,这样冬天你就会像是裹在毛毯里的小虫子一样舒服了。”

拜拉姆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你不是来叫我回到屋子里去的?”

“唉,不是,”比恩太太说,“你不喜欢住在屋子里,实际上我也宁愿你不喜欢。所以没事了。”

“你说你宁愿——你不希望我回到屋子里住?”

“唉,你不是不喜欢吗,是吧?”

“是——的,”拜拉姆犹疑地说。要是比恩太太不愿意他回去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像以前那些人,总是要他跟他们住在一起。他开始怀疑住在屋子里是不是真的感觉很不错。

“唉,”比恩太太说,“我想大家想法一致也是件好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喜欢你,你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能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可——唉,我也不知道,大概我是从自己的观点出发,就像你想要住在这里也是从自己的观点出发。我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好的理由说服你,或者你有什么好的理由?”

拜拉姆看她只是坐在门边的那把旧椅子上,望着外面的树林,不知道这是不是在问他。拜拉姆也陷入了沉思,他一直都有很好的理由不要住在别人家屋子里。那些人对他不好,逼他干活,还骂他。可当他开始考虑为什么不想要住在比恩家的时候,他发现这些统统不是理由。

“嘿,”他忽然说,“我想住到屋子里去。”

“我喜欢听画眉鸟在树林里唱晚,”她说,“就像仙女的小铃铛,我总这么觉得。抱歉,拜拉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想住到屋子里去。”男孩重复道。

“这么说你想了,”比恩太太说,“嗯,我觉得也是。你瞧,你以前跟别人住在一起,日子都不好过。所以你就决定再也不要跟别人住在一起了。这一点不能怪你,我不会怪你的。可人和人是不同的,所以我想一旦你仔细考虑了,你可能就会觉得跟阿多奈拉姆、本大叔、比恩先生还有我一起住在大屋子里会是挺开心的一件事。我们一直挺开心的,你也会一样开心吧。要是你不开心的话──你随时都可以再回到这里来。”

于是,第二天拜拉姆就搬到了大屋子里。小木屋留给他和阿多奈拉姆平时玩耍,不过比恩先生还是在里面装上了炉子,这样冬天想用的时候也可以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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