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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圣诞老人和水手 (2)

“我?”比尔厌恶地叫道,“没有!”

“好吧,”弗莱迪说,“我以前以为人类很蠢,因为他们不像大多数动物那样稻草一铺就睡在光秃秃的地上。但我现在改变了想法。为什么我们不尽量过得舒服一些呢?等你睡过你房间里那张柔软的床后,你就知道了,比尔。”

比尔哈哈大笑,打算来个尖酸的反击。这时塞西尔看着窗外喊道:“噢,看哪!他们回来了!”

是的,一个个身着皮草大衣的身影嗖嗖地穿过圣诞树墙,滑着雪回来了。最先到达的两位一个急转弯,侧着身稳停下来,他们的雪橇卷起一大片雪雾洒向墙壁;第三位看起来体形庞大行动笨拙,她的弯转得太急,趔趄了一下才停稳下来,甚至雪橇都飞了出去。皮帽子被掀起后,沃格斯太太慈祥的脸和她温柔的黑眼睛便露了出来,她环视一周,感到有点儿眩晕,当她看见同伴脸上的笑容时,才爆发出一阵大笑。

弗莱迪打开窗户,向他们通报了同伴们到来的好消息,于是他们吵吵嚷嚷地跑上楼来,兴高采烈地和大家聚到一起。他们笑逐颜开,互相嘘寒问暖,好不热闹。沃格斯太太坚持要把每一位伙伴都亲上一遍,但他们谁都不喜欢那样,因为她有一只巨大的湿淋淋的鼻子,并且脸上还沾满了半融化的雪花。她亲完老鼠后,老鼠浑身湿透,不停地颤抖。弗莱迪把他们带到浴室,用毛巾帮他们擦干身体,以防感冒。

然后,他带领大家看了他们各自的房间。每个房间里,家具的大小都正好适合住在那里的动物。老鼠们住的房间里,看起来就像过家家游戏里的房间似的,三张很小的床上铺着小小的被子,很小的摇椅,墙上还挂着伊顿奶酪的照片。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卫生间,尽管其中一些分布在城堡里不同的方位上,但弗莱迪肯定地认为它们都是朝南的。“这是世界上唯一的房子,”他说,“所有的房间都是朝南的。”

大家花了一些时间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别傻了,弗莱迪,”威金斯太太说,“怎么可能所有的窗户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呢?”

“因为这座房子是建在北极点上的啊。这里除了南方,没有别的方向。”

“如果我想朝西走呢?”查尔斯说。

“不可能,”弗莱迪说,“因为你从这里走出去的每一个方向都是直达南极点的。”

威金斯太太想了想。“哦,我明白了,”她说,“但我觉得还是有点儿可笑。如果我们同时从某一个点出发,然后朝同一个方向前进的话,那我们应该是走在同一条路上的,是吗?”

这一点,儿弗莱迪也同意。

“那么,如果我从这幢房子的后门出发,而你从前门出发,汉克从侧门出发,然后我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可我们并没有走在同一条线路上,于是我们走得越远,彼此间的距离就越远。”

“是的,”弗莱迪说,“只要我们走得足够远,我们就会在同一个地方相遇,那就是南极点,所以说同时我们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的。”然后,他展开了一段冗长的解释,他十分沉迷于此,甚至没有察觉到大伙已经开始逐个离开房间了。当抬起头时,他发现这里已经空空如也了。“好吧,好吧,”他感叹道,“这就是诗人的命运。”于是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窗户边一张小小的写字桌旁坐了下来,桌子上方的墙上钉满了他写的各种各样的诗篇。他又开始写道:

啊,东方是东方,西方是西方,

它们永不相汇——

他停下来,皱起眉头嘀咕道:“有点儿太怀旧了。不知道是不是也太抽象了。可这词儿真棒。”

直到他们抵达世界的边境,

来到圣诞老人的居所。

他再次停了下来。“噢,我想起来了,”他笑着说,“这会让吉卜林感到愤慨的——给了他错误的指引。”接着,他继续写下去。

在那里,东方就是南方,西方也是南方

北方还是南方;

在那里,所有的方向都一样,

无论你朝哪里走。

“嘿,弗莱迪,”汉克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我们要去健身房了。”

弗莱迪叹了口气,添上一个逗号和两个惊叹号,然后把这张纸钉在其他诗的旁边,急匆匆地下了楼来到健身房。隔着健身房的玻璃门,新来的伙伴们一边指指点点,一边低声窃笑着。金克斯完全不知道门外有人,只顾着照镜子。他身旁有一个小罐子,他时不时从罐子里挖出一点儿膏药来,抹在头顶上光秃秃的地方,然后便开始转动脖子努力想要让自己更好看点儿。他看上去对自己的外表非常不满意,但很快他便退后了一步,抬起下巴,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的秃顶了。接着,他开始做起鬼脸来,一会儿扮出高贵的表情,一会儿扮出亲切的微笑,一会儿冷漠无情,一会儿高傲无理,一会儿调皮,一会儿严肃,完全没料到接下来的一场暴风雨。他对这些表情都很满意,无论什么表情最后都以一个自我满足的傻笑收尾。这时,由于大家都趴在门上往里看,健身房玻璃门所受的压力达到了极限,一下子怦然倒塌,所有动物一起摔倒在地板上。

听到响声,金克斯一纵跳起来三英尺高,尾巴上的毛顿时奓开跟扫帚一样,当他看清楚是谁时,高兴地忘记了生气。一阵热烈的嘘寒问暖之后,他带大家参观了健身房。

“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儿,”他说,“我不太喜欢冬天的户外运动。”

“那你都在这儿干什么呢?”杰克问。

“哦,我在练习高空秋千,”金克斯回答,“据说很危险——在半空中从一个秋千跳到另一个秋千上,诸如此类——可是,天哪,那棒极了!我常常说,生活中如果没有一点点危险……”

“那给我们秀两着你的绝技吧。”比尔说。

“嗯?”金克斯说,“好啊,等以后有时间。来给你们看看圣诞老人昨天给我的东西。”他取出一只机械老鼠,上好发条,然后放在地板上,老鼠就像真的似的跑起来。“我在练习捕捉这个。看到了吗?”他猛扑下去,用前爪抓住玩具。

看到此等场面,堂兄奥古斯塔斯浑身颤抖,抬起爪子遮住双眼,而其他三只老鼠则疯狂地尖叫起来。

金克斯转过身。“嘿!”他说,“怎么回事?我的天哪,我没有任何敌意!小孩子玩打仗游戏时不也要用玩具刀枪吗?并不是说他们真的要打起来啊。别太认真了,老鼠们。”

可老鼠们还是不喜欢这样。“万一哪天你把我们和玩具混淆起来,”伊尼说,“那可怎么办?”于是,金克斯向他们道歉,然后把机器鼠拿走了。

很快便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大家来到宴会厅内,按照桌子的大小,四个一桌分别坐下。马和奶牛坐在一起,他们面前各有一大盆麦片粥,桌子中间还摆放着一大堆香气四溢的干草。另一张桌子旁坐的是两只狗、一只猫和一只猪,就连老鼠们也有一张迷你桌子,在巨大的一锅什锦奶酪(堂兄奥古斯塔斯数了数,一共有十四种奶酪)的压力下,迷你桌子显得不堪重负。一开始,大家对坐在桌旁吃饭还是感到很忐忑,因为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不过他们自然不需要使用刀叉,所以最后他们吃得还算很开心,虽然并不清楚桌子上的餐巾是用来干什么的。奶牛威金斯太太以为是可以吃的,于是便拿起自己面前的餐巾嚼了起来,幸好她的妹妹及时制止了她,并给她讲解了它的用途。然后她说:“天哪,真希望不用垫上这玩意儿也可以好好吃个晚餐!圣诞老人一定以为我们很有教养,才会给我们准备这个!”

晚饭过后,他们来到了一间比宴会厅还要大的房间里。这就是礼物间,里面堆满了各种礼物,因为在圣诞老人家里,每一天都是圣诞节,所以每人每天都能收到一件礼物。所有礼物都非常棒。弗莱迪得到了一盒十磅装的蜜果;金克斯得到了一件红白相间条纹的运动衫;沃格斯太太得到了一本关于滑雪的书;正在学识字的汉克得到了一份《黑美人》的副本;罗伯特得到了一个领结,上面由镶嵌的水钻拼成了他的名字,等等。就连老鼠也得到了一只迷你腕表,艾拉得到了一个大洋娃娃,埃弗雷特则得到了一辆电动火车。

除了送给他们的礼物之外,礼物间里还有成千上万的玩具、书籍、洋娃娃房子和其他各种各样的礼物,他们想玩什么就可以玩什么。他们在那儿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经过了忙碌的一天,晚上九点他们就回到床上睡了,所有的灯都关上了——除了弗莱迪房间的。他仍坐在书桌旁边,面前摆放着一张纸,纸上用大写字母写道:“圣诞老人颂”。下面的内容是:“啊,圣诞老人——”再接下来便是弗莱迪的脑袋——他想着想着,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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