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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飞鸟时代 (1)

飞鸟时代,约始于公元600年,因其政治和文化是以奈良县的飞鸟地方为 中心而得名。强盛的梦想激发了日本向中国学习的热潮,遣使数批来华,带 回了先进的文化和生产技术,大陆移民的涌入也为日本注入了新鲜血液。大 化改新正是这一交流的结果,空前的强盛让日本空前自信,昔日的偶像成了 对手,中日第一战也由此引发。

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自强不息的圣德太子

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但是暴君武烈天皇没能蹦跶几年,就早早地去见阎王了。不过,他死后,皇位一度空缺,皇位候选人迟迟未能出炉。这倒不是没人愿意当天皇,一是因为武烈天皇没留下一男半女,临死前也没指定一个继承人;二是因为当时的日本皇室为了保持纯种血统,近亲通婚十分普遍,因而造成生育力低下,并且跟中国一样,皇室为了争夺权位,父子、兄弟互相残杀。

总之,武烈天皇死后,近亲中已经没有继承皇位的合适人选了,可见杀得有多狠。所以,武烈天皇的一个远亲,本来跟皇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男大迹王,幸运地进入了权臣大伴金村的视线,他以五十八岁的高龄成为日本的第二十六代天皇——继体天皇,并新立了一个皇后——武烈天皇的姐姐或是妹妹手白香。继体天皇还引起了一大争论,那就是关于日本天皇“万世一系”的纯正性。因为与之前其他天皇相比,继体天皇出身不明,他很可能与此前的皇室并无血缘关系,而可能是一个“新王朝的始祖”。继体天皇死后,他的长子和次子先后都过了一把天皇的瘾,分列日本第二十七代、第二十八代天皇,即安闲天皇和宣化天皇。不过,这哥俩短命,在位没几年就去世了。然后第二十九代天皇、继体天皇和手白香皇后之子——钦明天皇走马上任。

此时,曾经风光无限好的大伴金村开始走下坡路。大伴金村曾收受了百济(当时朝鲜的一个政权)的贿赂,在对朝鲜半岛的问题上犯了严重错误,将任那四县割给了百济,最后导致日本对朝鲜半岛的经营失败。这下,大伴金村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要知道,从来只有日本“割”别人,可从来没有“被割”的习惯。所以,大伴金村立刻遭到了疯狂的围攻,物部尾舆和苏我稻目乘机联手将大伴金村挤出了日本的政治中心。

物部氏是掌握军事的日本豪族,是守旧派的代表。苏我氏掌管日本财政大权,不过,这不算什么,苏我稻目的两个女儿都是钦明天皇的妃子,其中一个女儿为钦明天皇贡献了七男六女,厉害!另一个女儿也不弱,生了四男一女,苏我氏想不发达都难啊。不过,一山不能容二虎,消灭了共同的敌人后,物部氏和苏我氏随即展开了权力的角逐。最后,双方斗争的焦点集中到了佛教身上。佛教是中国经由朝鲜传入日本的。百济国王派人送给钦明天皇一尊佛祖释迦牟尼的金铜像,还有若干经文,并极尽恭维之词,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佛教更好的教了。这也是有关佛教传入日本的第一份正式记录。

其实,在此之前,佛教已经在日本流传,不过还处于地下的状态。对于佛教的态度,物部氏和苏我氏的态度截然相反。物部氏保守,是本土宗教的坚定拥护者,实行严厉的排外政策,简直就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是灭佛派;而苏我氏则比较开明,积极汲取外来先进文化,对佛是爱护有加,是崇佛派。钦明天皇很为难,虽然他心里倾向苏我氏,但是又不想得罪物部氏,于是就保持中立,任由属下去搞。

苏我稻目早已成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不但命令全家拜佛,还不惜自掏腰包,广修寺院,号召民众加入佛教的光明世界中来。经苏我氏的这番卖力推销,佛教在日本迅速火了起来。但是,可能是佛祖诚心要考验苏我稻目的“真心”,正当苏我稻目在为自己取得的成就倍感欣慰时,一场瘟疫横扫日本,死伤无数,举国震怖。物部尾舆乘机在天皇面前狠狠地参了苏我稻目一本,添油加醋说这都是苏我氏的错,是苏我氏“崇洋媚外”得罪了日本本土的八百万神灵,所以降下天灾以示惩罚。天皇也被这场瘟疫给吓蒙了,再经物部氏这么一忽悠,立刻下令拆寺毁佛,将苏我氏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眼睁睁看着物部氏将自己的偶像踩成碎片,苏我稻目气得吐血,誓与物部氏不共戴天!钦明天皇死后,日本第三十代天皇——敏达天皇继位,不久立了苏我稻目才貌双全的外甥女炊屋姬为皇后,这下苏我氏的势力越发强势。此时,苏我稻目已死,他的儿子苏我马子掌权。苏我马子人送雅号岛大臣,因为他的邸宅有个包含了小岛的池子,他又位居大臣(官职名),所以称他岛大臣实在是名副其实。

苏我马子一心想光复佛教,又是请佛像,又是尊三尼(就是三个尼姑,苏我马子强迫人家出的家)。但是敏达天皇虽然喜欢中国的文化,但对佛教不感兴趣,正好日本又发生了瘟疫,物部氏又称这是苏我氏和佛的错,于是敏达天皇就下令废佛。物部氏借着天皇的诏令,不但当场将苏我马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命令苏我马子交出三尼。然后,物部氏将三尼赤裸捆绑,鞭打臀部,以示惩戒。虽说打的是尼姑的屁股,但这等于在打苏我马子的脸,苏我马子又羞又气,差点晕过去。惩戒了尼姑,瘟疫并没有除去,敏达天皇和物部守屋反而也都病倒了,苏我马子乘机说这是灭佛的后果,再次请求祭祀佛法。敏达天皇此时虽然对佛有些敬畏,但还是不肯松口,只允许苏我马子私人供奉佛祖,不过把三尼还给了苏我马子。敏达天皇短命,他死后桔丰日皇子,也是苏我马子的外甥,登上皇位,即日本第三十一代天皇——用明天皇。不料,用明天皇更短命,第二年就挂了。

对于下任天皇的人选,物部氏和苏我氏是各持己见。苏我氏主张拥立自己的外甥女炊屋姬为新任天皇,而物部氏则极力主张拥立与自己关系不错的穴穗部皇子为天皇。不过,穴穗部皇子的名声不好,他有强暴炊屋姬未遂的前科,更关键的是,苏我马子先下手为强,提前找人把穴穗部给干掉了。然后,苏我氏一鼓作气,带兵直攻物部氏老巢,物部氏不敌,从此衰落。灭了物部氏后,苏我氏立了泊漱部皇子为天皇,即日本第三十二代天皇 ——崇峻天皇。此时,苏我马子既是崇峻天皇的老丈人,又是国家实际上的一把手,大权独揽,日渐骄横,崇峻天皇不甘心任他摆布,终于有一天忍不住说了一句话,竟为自己招来了杀身大祸。事情是这样的。有人给崇峻天皇献了一头野猪,本来是好事,但可能那天崇峻天皇又受了老丈人的气,只见他拔出自己的发笄狠狠刺进野猪的眼里,说:“何时如断此猪头,断朕所嫌之人。”意思就是说:什么时候才能像砍掉这个猪头一样,砍掉我所憎恨的人的脑袋呢?天皇所憎恨的人大家都知道,就是苏我马子呀。

苏我马子听到这话以后,明白天皇和自己已是水火不容了,于是他再次先下手为强,指使部下暗杀了崇峻天皇。可怜崇峻天皇当天死当天埋,不仅成为了日本史上唯一个连个陵地都没有的天皇,同时也是唯一一个确定被臣下弑杀的天皇。苏我马子随即拥立自己的外甥女炊屋姬为天皇,即日本第三十三代天皇——推古天皇,这是日本史上第一位女帝,在政治上颇有作为。推古天皇立厩户皇子为皇太子,即后来大名鼎鼎的圣德太子。苏我氏满心以为推古天皇会向着自己,没想到推古天皇处事公正,“胳膊肘朝外拐”,不肯因私忘公。苏我马子曾向推古天皇求取葛城县的支配权,不料,推古天皇却回绝说:“您是我舅舅,您白天提出的要求不会等到天黑,您晚上提出的要求不会等到天亮,但是这次您的要求太过分了,如果我把国家的土地交给您,后人会说我愚蠢,并且您也会背上不忠的骂名。”

推古天皇很倚重圣德太子,令他“摄政”,与苏我马子共领朝纲。要说这位圣德太子,在日本可是个传奇人物、全民偶像,在日本旧的一千元纸币上的人像就是这位伟大的太子,关于他的传说那是满天飞舞。据说他娘怀着他时,一天在外边溜达,刚溜达到一马厩旁,他就急不可耐地出来了,所以他爹就给他起名叫厩户。并且,他生下来就会说话,三岁就能熟读佛经,成人后又是绝代美男,玉骨冰肌、倾国倾城,浑身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香味(男版香妃?)。更了不得的是,他能同时听十个人讲述十个不同的案件,然后作出十个精确的判断。不管传说怎么说吧,总之,圣德太子的确就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一心想带领日本走向强盛。

圣德太子刚摄政那会,和苏我马子是非常有共同语言的。两人都崇佛,圣德太子不但亲自在宫中讲解佛经,还精心撰写了注释佛教经典的《三经义疏》一书。所以,在圣德太子和苏我氏两大推手的支持下,佛教在日本迅速壮大,各地出现了竞造佛寺的景象。据说,日本,也是世界上,现存的最古老的木制建筑——法隆寺,就是由圣德太子主持建造的。日本以前一直都是以中国的属国自称,随着国家的强盛,日本越来越想与中国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之。此时的中国,是隋朝时期,在此一百多年以前,中国和日本没什么来往,大家都很忙,实在没工夫招呼。圣德太子十分景仰中国的文化和先进技术,所以便派遣使者出使中国,即遣隋使,恢复中日邦交。第一个遣隋使叫小野妹子(注意,是小野妹子,不是野妹子,男性)。

小野妹子本来没什么名气,不过,因为两封信,他大大地有名了。小野妹子漂洋过海,好不容易活着来到中国,向当时在位的隋炀帝递交了这样一份国书:“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感觉不太对味,对吧?翻译直接点就是:像朝阳一样正在升起的皇帝给像夕阳一样正在滑落的皇帝的一封信,主题:你没病吧?看到这样的信,就隋炀帝那暴脾气,要不生气就怪了,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隋炀帝虽然很生气,但没有把小野妹子给怎么样,最后还客客气气地将小野妹子给送走了。估计隋炀帝当时是又好气又好笑,可能觉得日本小地方,“蛮夷”没见过世面,不识礼数,有点儿夜郎自大也不奇怪,大人不计小人过,为了国际友谊,算了吧。

谁知,日本竟蹬鼻子上脸了,小野妹子第二次出使隋朝,又带来一份让人哭笑不得的国书:“东天皇敬白西皇帝”,这下可好,不但连“无恙”都免问了,称呼上还高出一辈!要知道,中国皇帝自称天子,天的儿子,日本称天皇,可是占尽了便宜。所以,这次小野妹子可没那么爽了,受到了隋朝有关方面的斥责。可能是因为心情郁闷,小野妹子这次在回去路上竟将隋朝给日本的国书给弄丢了!至于丢的原因,据推测,可能是隋朝在这封国书里对日本天皇进行了训斥,小野妹子怕带回去惹天皇不高兴,自己也没好果子吃,所以故意将国书遗失了。不过,圣德太子的工作重心还是在如何巩固皇权上。

要知道,天皇能当家做主的没几个,实权往往握在权臣手里,比如现在的苏我马子。为了打破苏我氏对权力的垄断,圣德太子搞出了一套冠位十二阶制度,凡是有功劳和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得到提拔,这实际上就是与当时的世袭制搞对立。圣德太子还制定了十七条宪法,不过,此宪法没什么法律效力,属精神文明建设,旨在加强官员们的政治道德和修养,融合了中国儒家、法家、墨家、佛教、道教等思想,就是模仿中国“以和为贵”、“忠君爱国”那一套。苏我马子本来还挺支持圣德太子搞改革的,现在一看,搞来搞去竟搞到自己头上来了,虽然圣德太子没触及苏我氏的核心利益,但总归是在削弱。所以,苏我马子开始处处与圣德太子作对,阻挠改革的进行,并时时借机敲打圣德太子。尽管圣德太子作了种叡福寺,圣德太子最后的安息之地种努力,终究无法摆脱苏马氏的控制,改革也举步维艰,日本还是原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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