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使者没有料想她手中还有利刃,来不及闪躲,吃了她一刀,鲜红的血立刻从手中流出,顺着袖口往下滴,落入他骑的马眼上。那马浑不知所以,只是胡乱跳动,将使者从马背上摔下,马蹄重重的踩在他的胸口上,使者顿时口喷鲜血,缩作一团。
众使者由开始的看好戏,到后面见那年轻使者面见发青发白,下马伸手一探,已经没了呼吸,才收起笑脸,竖起两道浓眉圆目怒瞪的望向暗香。
“沈兄弟已被这女人害死,再不要跟她客气,都给我上!”
愤怒的队伍同仇敌忾,纷纷逼近暗香,眼中混杂着怒气和欲火,直将暗香逼往一边山角,死死抵住,再无一丝退路……
暗香一手持缰绳拉着马往后面的山上靠去,一手握住犹在滴血的匕首,芙蓉面凝作一团,心慌意乱,后无退路,前有追兵,不知如何是好。
“看你还怎样逃!”
“容妃已经吩咐下了,此人任由我等处置,刚才她害死我们一位弟兄,不如先将她活捉,逐个服侍过大家,再用她的鲜血祭奠沈兄?”
“好!”
马守一呼百应,百十余使者莫不愤慨而呼,邪笑着下马欲活捉这个后无退路的女人。
暗香左右回望,俱为围堵,毫无退路,拉扯中胸前的伤口更是沉沉作痛,不由得拧紧了双眉,难道,她真要葬身在这荒山之中?
焦慌之中,黑眸敛入手中那柄匕首,忽然明白了那一日,二哥前来送行,临走那不舍的眼神,莫非他听到什么风声,知道自己会有此一难?匕首,是让她在万不得已之时,自刎以保清白?
樱唇兀的拉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眸中闪过一抹凄凉和失望。既早知,他不提前通知,却送这样一把匕首。
是恐惹祸上身,才这样谨慎小心,一字不露的吧?
暗香垂手便要将那把匕首扔出,可转念一想,若果真要被这群禽兽欺侮,匕首还可用于自刎保清白。唇角拉起一个更大的弧度,岂非到最后,她还是要谢过那位“好心”的二哥?
眼见着这群豺狼便要将自己包围,一个个目露淫光,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她,暗香真觉此一刻,死对她是一种解脱。
她咬一咬红唇,闭上双眸,扬起手中匕首,对准喉咙,从这里割下去,人会死得快一些,这样她就不用受这些猥琐的目光。
冰凉的匕首触及温热肌肤的刹那,执刀的手却像是被硬物击中,生疼的一松,匕首顺势落了地,砰一声砸在山边峭壁石边上。
“姑娘刚才还奋力抵抗,怎么转眼便要自弃性命?”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从山中传出,就像石子敲击竹筒的声响,铿锵而有力。
“谁?”
使者抬头四下凝望,只见幽幽青山,风吹云动,林木瑟瑟作响,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在我琳琅境内犯事,竟然不知我是谁?真是该死!”冷冽的声音再一次从林中传出。
这一次大家都看得清楚,原本青绿无人的林中,眨眼便立着一位身穿质地精美、蓝色绣龙锦袍的青年男子。那男子拥有一张几近精致的面孔,做工考究的裁剪凸显出他英伟的身姿,和他雍容华贵的气度配合的相当默契。
男子展容邪魅一笑,那笑容非但没有令他变得温和可亲,反倒增添一股阴森之气,让看的人似冰天雪地被人倒泼凉水,心中不由一惊。
话音刚落,暗香身边靠得较近的几位使者便已额头中镖,轰然倒地。
唬得其余数十人更是冷汗涔涔,暗道不妙。
“再不走,莫不是等着我收拾你们?”冰冷的声音再一次从男子口中发出,修长的手臂作势扬起,似乎要再次出镖。
“我不信我们弟兄数十人,还对付不了你一个!”马守带着三分凛气七分畏的说道,说完,伸脚一踢,便将身前几位使者推向那男子所在山脚。
走出不到一步,几位使者皆以头部中镖,直直的倒落在地。
此景,吓得马守等人腿软心慌,不再等吩咐,便已速速爬上马身,屁滚尿流的策马逃走,暗道邪了!
马守等人一走,暗香便再也支持不住,连日的劳累加上鞭伤和惊吓已让她身体极度透支,刚才不过强装镇定。如今忧患已除,身上一松,眼前只觉昏天暗地,意识抽离——
一个不支,身子便从马上跌落……
带着胸口处的隐隐作痛,暗香从昏睡中醒来,微微睁开美眸,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黑珠子在眸内转动一圈,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
屋内宽敞整洁,窗几明亮,暗红色的榆木茶几设在窗前,两旁是同色系的座椅,靠床边上立着一个雕刻着百鸟朝凤团的红木大衣柜和一张琉璃梳妆台,家具摆设较冷府大气而高贵,看来救她的那个人家底颇为雄厚。
暗香犹记得自己落马前,身子被人拦腰抱住,未及看那人的模样却已昏倒,想来该与恩人道声谢才是。
如此想着,暗香伸手便欲掀开身上的被子,只是这一拉伸间,却扯动了伤口,不由“哎哟”皱眉呻吟了一声。
“郡主,您醒啦?”一个小丫环手捧正冒热气的药碗从外面走进来,瞧见已经醒来的暗香,粉嫩的小脸笑得极是灿烂,立刻便放下手中药碗,上前轻轻搀扶着暗香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