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更是高兴得仿佛已经看见心心念念的夫人病情好转了,兴奋得握住暗香的手也颤抖了起来,这么些年来,她已经甚少这样激动了。只是,那双满是沧桑的眸中仍有释放不了的担忧。
“可是小姐,听说那山上时常会有凶猛的禽兽毛虫出现,您一个柔弱的女儿家只身前往,那太危险了!”
这倒是道出了暗香心中的疑虑,可是,为了母亲,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把心一横,握紧徐妈的手又加了几分力度:“您就放心吧,那些野兽一般也是在夜间才出没,趁现在天色尚早,我又只是采几味药,一定能赶在太阳落山时回来的。”
暗香这番话,是安慰徐妈,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三味药,她绝对能赶在太阳落山前就采到的。
徐妈见暗香已打定主意,又没有其它方法,自己这把老身子骨,更是帮不上忙,只好点点头,嘱咐她一切小心。
待商量好后,暗香才发现杵子门口的冷傲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柳眉扬了扬,她时间不多,已无暇去管。奔到后院准备好了一切行装后,告别了徐妈和娘亲,便出了门。
暗香前脚出了冷府的后门,一个欣长的身影便随后跟了出去……
瑶溪河畔对面那片山,取名狼牙山。群山连绵,坐地而起,直入云霄。山上常年多虎豹豺狼出现,纵使是虫豸多休憩在洞穴中的白日,行动亦须十分小心;到了夜间,山上更是哀嚎片片,虎狼为患,凡是赶夜路经过此山之人,多落入虎狼之牙口,鲜有生还。
狼牙山,又是琳琅国与纳桑国的交界处。此处挟上流群河之险,下汇琳琅第一大港“淮河港。”两国在毗邻国都的河段重建军港,大力发展水军,为防外敌来袭,一方面减轻往来商人课税,引天下商客云集至此,皆不断的胀大繁荣。
瑶溪河去狼牙山三十里路,疾步一个时辰才能到达。
暗香辰时出门,去达山脚下时,已是巳时。
虽艳阳当空,山上却依旧积雪皑皑,白蒙蒙的一片,厚厚的冰雪遮去山裸上的低一层的草木。
“糟糕了。”暗香蹙起纤细弯长的两道柳眉,这一趟出门走得急,竟忘记了如今是草木萌动的惊蛰天,冰雪尚未完全融化,覆盖住山上的植被,若想要找到那埋在厚厚白雪下的草药,比平时要难上几十分。
抬头望向狼牙山高耸入云的山峰,浩大的一片,几乎掩埋在白色之中,却要如何去寻?
虽是艳阳高照,高山脚下却依旧的冰冻蚀人,平常人在山脚下几乎是立不住脚的,因为脚底那寒气窜上来,纵是隔着厚厚的棉鞋也让人觉得冻骨难忍。
她身后一路暗中随行的人,躲在挂满白色雪花的大树下,不住的小步踱着脚,又恐被她听见,只能耐着寒,将动作放慢放轻,寒冷却似一点没有得到缓解一般。
暗香全副心思都在这雪山上,丝毫不曾察觉身后的细微踏雪声,额头上沁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儿,通红的小手绞在一起,不住的互措。
“她到底在做什么?”那个黑色的身影敛见暗香杵在山下,望着高山却没有继续往前。
不是说要抓紧时间采药吗?她还在犹豫什么?!
“该死!我这又是在做什么?”黑色身影重重的敲了下身旁的大树,那覆盖在树枝上的积雪簌簌的纷纷落下。堆了他满身,成了个小雪人,立在树旁。
他不过与她见过两次,为什么会不顾凌晨的冰寒,特意的起早躲在井边等候她?等不到那个娇小的身影,心,又是那样的失落,像是被人抽走了身上某个不可或缺的部分,整日丢魂失魄似的,只想将那个部分给找回来。听见她说要连日赶到狼牙山采药,他甚至想都不想,就躲在后门她出门必经之路等候她,就怕她在路上有危险。
他,自认为世上除了娘亲,再无一个女人可以让他真正动心,竟会为了一个丑女这样的失控?
“谁?”
暗香听见身后的动静,心被唬了一跳,听人说狼牙山是最多猛兽出没的地方,她不会一来就撞上了吧?
伸手从背上的药材框中掏出一把两尺长的镰刀,紧紧的握在手中,手心已是湿漉漉的,止不住的抖动,如果真遇上了狼,她只能靠着这镰刀与它拼死一搏了。
“啪啪……”
暗香的吼声惊起雪树上一只拳头般大的黑鸟,鬼魅般的“啊”叫一声,便冲出了天际。
她拍拍砰然跳动的心,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只鸟!”
倒是这一惊,把她的思绪拉开了,她要采的几味草药,绵茵陈、怀牛膝、玄参是多年生长的草本或灌木,多半长在在半山坡或山脚。这样,寻找的范围便大大缩小了。
抬头望日,时辰不多了,回去也须一个时辰,她必须赶在太阳下山前把草药都采来。
暗香抿了抿唇,找了处对光雪层稀薄的往上爬。停在五米高的山腰处,掏出镰刀迅速的将脚下山背上的积雪划开,寻找那掩埋的绿色中她期望的小小草药。
刺骨冰寒的雪将她两只不断在雪中翻腾的小手冻得通红,肿得像块小红萝卜,埋在雪中的双脚,那小小的温度将积雪融开,打湿了布鞋,寒气逼入脚心,站得久了,又冻又麻,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似寒刀刺入鼻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