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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不会的。”小熙吻了吻简儿的头顶,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妈咪在和爸爸道别,一会就会来找简儿了。”

“爸爸怎么了?”简儿转过头,看着透明玻璃窗的病床上,“他们在干什么?”

“爸爸……”小熙哽咽了,侧过头,偷偷眨了眨眼睛,眨去眼里的泪意,“爸爸暂时要去一个地方修养,叔叔阿姨们正在帮忙。”

小熙强笑着,说道,也许,这是她说过最拙劣的谎言了。

可是她……

不忍……

告诉简儿真相……

“那小乖哥哥呢,小乖哥哥在哪?”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得知爸爸妈妈没事,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

“你小乖哥哥在睡觉。”小熙扬起笑容轻轻地说道,“爸爸妈妈还有事要忙,简儿乖乖地在这坐会好不好?”

“嗯。”简儿点点头。

小熙放下小乖,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简儿,在这坐回,阿姨和叔叔们还有事要谈,谈完了就马上来和简儿玩好不好?”

简儿瞥了眼穿着制服的警察,悄悄地躲到了小熙的身后,有些怯懦地小声问道,“阿姨,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小熙顺着简儿的视线望去,“哦,他们找阿姨有些事。简儿别怕,他们不是坏人。”

“阿姨。”简儿扯了扯小熙的衣袖,示意她蹲下身来。

小熙不解地半蹲下身子,简儿附在小熙耳朵边,哭泣的声音带着阵阵战栗,“阿姨,叫他们不要抓妈咪,好不好?”

简儿一句无心的话,让小熙如遭雷击。

“简儿,你知道些什么?”

简儿微微缩了缩,疑惑,小熙阿姨脸上的表情,好……好……严肃!

许是被她的模样吓到了,简儿半天没有声音。

“你说啊,你看到了什么?”小熙见她没有回应,急了,她抓着简儿的手,高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小熙?”雷走了过来,拉住小熙的手,轻声说道,“你吓到孩子了。”

简儿一脸害怕,两只眼睛透露出恐慌和害怕,她抽回了手,喃喃道,“我……我……”

小熙回过神,发现简儿的手都被她捏红了,眼里透出愧疚,小熙拍了拍自己的脸,蹲下身,软语道,“简儿,对不起,阿姨……刚才……有些太急了,不要怪阿姨好不好?”她的手包着简儿的小手,“都怪阿姨不好,简儿不要怪阿姨,好不好?”

简儿摇了摇头,泪珠仍挂在眼角。

大人们,都变得好奇怪。

爸爸,妈妈,还有平常一直都对她很温柔的小熙阿姨……

他们……

是怎么了……

“警官,关于火灾的事,我们能下次再谈吗?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受了很大的惊吓。”雷意味深长地看了简儿一眼,回头淡淡地和警官们说道。

“可是……”

“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雷皱眉,蓝色的眼瞳中迸发出不容置疑的光芒,无形的压力让两人不自觉地噤了声。

“好吧。”其中一名警官无奈地收起东西,说道,“如果有什么消息,请尽快通知我们。”

“好。”雷做了个请的姿势。

送走了两名警官,小熙蹲在简儿身前,“简儿,是不是你妈咪放的火?”

三更半夜,方凌、凌柔、简儿都在户外,独独小乖一个人在屋子里睡觉,加上刚才那些警官的猜测和简儿的无心之言,如果猜得没错,放火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凌柔。

“阿姨,妈咪会被抓走吗?”简儿担忧地问道,“那是不是只有简儿一个人了。”

小熙呆呆地看着她,一时竟忘了该做什么反应。

如果说,凌柔真的是放火的人,那小锐和简儿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没了方凌,难道……

“阿姨,会不会……”简儿紧张地拽着小熙的手,用力地几乎快要陷进去。

“我……”简儿的提问,让小熙哑口无言。

“简儿。”小锐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膜。

“小锐哥哥……”简儿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欣喜地扑到小锐的怀里。

小锐倏的走到小熙身边,透明澄净的黑色眸子平静地看着小熙,眼里透出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成熟,冷冷地睨了小熙一眼,淡淡地说道,“又是你。”

小熙略带诧异地看着这个处于变声期的十几岁少年,深邃的轮廓与方凌有着一样贵族的气质,五官犹如方凌的缩小板,仿佛是时光倒退,让她看到了年幼时的方凌,“小……方锐……”

小熙落寞地垂下眼睑,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很厌恶她。

“小锐哥哥,你不是在学校吗,怎么过来了?”简儿抬起头,问道。

“哥哥来看简儿,简儿不高兴吗?”方锐揉了揉简儿的头发,十几岁的个子已经颇具哥哥的风范。

他……一定是一个好哥哥吧。

和方凌一样温柔……

小熙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察觉到小熙探寻的目光,方锐冷冷地转过头,看着她,“你怎么一直阴魂不散。”

“小鬼,注意你的态度。”雷揪起他的后颈,一个十几岁的毛小孩,在那拽个什么劲。

这样比起来,还是他家的小乖可爱的多。

“你就是她丈夫?”方锐挑衅地看着他,两眼迸出不屑的意味,“看好你的老婆,别让她到处勾引男人。”

“你!”雷抡起拳头,怒看着他,“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方锐拍开他的手,清冷的目光直视着小熙,“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失去爸爸。”

说完,他越过小熙,抱着简儿向病房走去。

小熙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小熙。”雷走到她身侧,坐下,声音沉凝道,“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不。”小熙睁开眼,眼睛虽然盯着前方,却没有焦距,似乎所有的思绪都飘散在遥远的地方,触摸不到,感觉不到,“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想让她付出她应有的代价,可是……可是……他是为小乖死的……我……我……”思绪混乱着,什么,才是正确的决定?

谁来……告诉她……

她恨她,恨她居然对小乖做出那样的事情,如果……如果没有方凌……可能小乖就这样葬身在火海里。光想像,都已经然她无法忍受。她是小乖的母亲,她不能容忍一个恶毒的女人对小乖做出那样的事情,她该受到惩罚。

可是……没有这该死的可是多好,可是……

方凌为了救小乖死了……简儿和小锐……再失去凌柔,那他们就成了孤儿。

没有什么,没有人,能替代母亲的位置。

她很难想象,如果小锐和简儿的成长过程中,没有凌柔的陪伴,该是怎样的情景。

她做不到……

在夺去方凌的同时,将他们的母亲送去监狱,她……做不到……

也许,凌柔不是一个好的妻子,但她……是一个好的母亲……

她……只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天哪,她都造得什么孽啊!

小熙挫败地蒙住脸庞,轻轻啜泣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雷……怎么办……怎么办……”

雷将小熙搂入怀中,“你不知道,就由我来做,嗯?”

小熙一愣,从双手中抬起泪眼,“你想怎么做?”

“让她付出代价。”雷危险地眯起双眼,谁也不能伤害她和小乖。

“不……不行。”小熙直觉地否认,拢了拢凌乱的头发,“那样简儿和小锐怎么办。”

“很简单,由我们来领养,我相信,你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雷爱怜地拨了拨她的头发,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小熙摇了摇头,“不,他们需要母亲,我做不到,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是不行的,尤其……尤其……小锐还很恨我。”

“那就将他们一起送进监狱。”雷绕着她的发梢,说道。

“别开玩笑了。”小熙斜睨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已经被清空的病床上,“他救了小乖,就当我们还他的吧。”

如果他在,他一定会皱着眉,为难地开口,请她原谅。

小熙疲惫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虚脱的笑容,“雷,让这件事情成为意外,不要去追究了,好不好。”

雷无言地看着她,轻轻地拢紧了双臂,淡淡地说道,“好,只要这是你想要的。”

这就是小熙,善良的……让人心疼……

她不坚强,但也不软弱。

她心地善良,但不泛滥。

“那我去处理这件事,你去看看小乖,嗯?”雷吻了吻她的唇说道。

“好。”小熙站起身,直直地看着雷,“我爱你。”

雷俊脸微红,对她突来的告白还是不适应。

“生命真的很脆弱,所以,人应该在想说爱的时候就说,想做什么的时候就做。对吗?”小熙偏过头,笑道。

“嗯。”修长的指尖替她理顺了额际的头发,“小熙,我也爱你。”

说完,他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不正常的绯红。

小熙扬起如阳光般明媚干净的笑容,“嗯。”

“我走了。”雷看着她,温柔地道别。

小熙站在那,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走廊上,如画中王子般的方凌,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向她慢慢走来,白色的衬衫揉进了阳光的味道,漆黑幽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双手插在黑色的修长休闲裤里,金灿灿的阳光,撒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唇角缓缓露出温柔的笑容,在寂静的走廊中,那笑容仿佛也有着金色的光芒,满足地微笑着,眼神轻柔温和。

小熙的视线逐渐模糊,那抹白色的身影也越来越透明。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但还是谢谢你,方凌。

被你爱着的小熙,是幸福的。

两滴泪水无声地落下,半空中被阳光折射出晶莹七彩的光线,画出一道美丽的小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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