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今晚我和子言要出去,你就在这里好生守着,切记要做出一切如常的姿态,不可让人看出破绽。”
“王爷,不要属下跟去行吗?您别忘了之前刺客的事还没有眉目,单独和莫侍郎相处,实在是太过危险,还望王爷三思。”
“好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子言。”南宫幽有些不悦,虽说魅影是出于关心,可是,南宫幽不想听到哪怕一句会让他失望的话。
“至少,王爷可以告诉属下您的行踪,以防万一吧?”
“圣湖。”南宫幽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转身进了屋,“子言不会害我的,我,相信他。”末了,只丢下这坚定的一句话。
是夜,莫君语和南宫幽顺利出宫,将外面的太监服脱下收好后,着便装,直奔圣湖而去。
月光下的圣湖水色发黑,有些絮状物漂浮在水层中,整个湖泊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丝毫不见传说中那湖水幽蓝,清澈明净的样子。莫君语伸手想要取一点那絮状物,却被南宫幽拦住了:“还是小心些好,谨防这些东西有毒。”
“不妨事的,我想我大概知道这些是什么了,这果然不是什么天降异象,不过是有心人搞的小把戏而已。”莫君语安抚道,伸手去了一点絮状物,细细看了看,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哦?你知道这是什么?”
“不过是把火山上的含硫磺的土洒到了这湖中而已,这湖水中原本含有一些成分,使湖水呈现出蓝色,而这些成分一旦和含硫磺的土结合,就会生成这种黑色的絮状物。”莫君语细细地解释道,“这应该很少有人知道,不过,要在一夜之间将如此大的湖泊变成这样,想必主事者的能力不可低估。”想到这儿,莫君语的面色也有些凝重。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和莫君语接触越久,就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如此年纪,竟已如乾坤包罗万象,无所不知。
“不过时当年游历至此时,一时贪玩,不经意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师傅就给我解释了是怎么回事。当时师傅说这只有她的家乡才可以解释这些现象,这里的人不会想到这一层的,但为什么如今——”莫君语回忆起师傅当时有些奇怪的话,师傅的家乡,在一个遥远的地方,闻所未闻。
“你师傅的家乡?”显然南宫幽也有些好奇。
“是啊,师傅说她的家乡在很遥远的地方,我们听也不曾听过。”莫君语的眼神有些迷离,“师傅那样厉害的人,也是不能来去自如的,只能凭借天意。”如今,师傅,是老天让你回到了那个地方吗?
南宫幽正欲开口,忽然一道剑气破空而来,直袭南宫幽胸口。一把折扇挡下了这一剑,只是,莫君语感到虎口一麻,心中有些惊讶,心念一转,抽出了腰间的青玉萧,与来者缠斗在一起。
刺客共五人,个个身手了得,莫君语觉着跟自己交手的为首的人功力竟隐隐在自己之上,而南宫幽以一敌四,显然力有不逮,身形已有些凌乱。一个分神,莫君语便处于了劣势,有些吃力地抵挡着来者的进攻。此时,南宫幽有些不支,脚下一晃,一名刺客的剑顺势刺向他的背心。莫君语一咬牙,使出尚未炼成熟的碧萧剑法最后一式——碧影重重,逼退了对手,扑向南宫幽,用萧挡开了那一剑:“幽,当心!”
两人此刻背靠背凝神对敌,其实,当你将后背的位置交给一个人时,那就是以生死相托的信任,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生死相交。“哧”的一声,莫君语的左臂中了一剑,月色下,鲜血将白色的袖袍染红,触目惊心!忍住疼痛,莫君语暗忖道再这样下去必然是凶多吉少,不若拼上一拼!
行随念转,莫君语运上十成功力,再次使出了碧影重重,趁机对南宫幽道:“走!”
两人身形一晃,尽全力向前面的树林略去,风在耳畔呼呼作响,手臂上的血不停的往下滴,身后是追逐的刺客,莫君语有些庆幸自己最擅长的便是轻功,打不赢,跑自然是要快一点的。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有筋疲力尽的时候啊,该怎么办呢?蓦地,莫君语想到了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那个吊坠,一朵血玉雕刻成的妖娆的彼岸花,或许,这个有一点用吧?
旋即收住身形,取下颈上的吊坠,对刺客喝到:“且慢!看看这是何物!”妖娆的彼岸花在月色下泛着红光,竟显得有些阴森诡异,那些刺客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不见任何动作。
半晌,为首的刺客带头跪下:“小的无礼冒犯,还望公子恕罪。”
饶是向来镇静的南宫幽面对这突然逆转的局势,此刻面上也露出讶异之色。莫君语却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及时判断出了这些人的来历,否则,恐怕就此一命呜呼了。
“这次要买睿亲王命的是谁?”莫君语沉声问道。
“小的不知,只是接到匿名的委托,先期支付了五万两白银,说是事成之后,再付十万两白银。”那刺客首领毕恭毕敬地说,眼中还显现出畏惧,“实是不知公子手持彼岸令,冒犯了公子,小的自当按宫规受罚。”不待莫君语反应过来,那人手中长剑一挥,鲜血四溅,他竟斩下了自己的右手!
莫君语愣了愣,想不到这天下第一的杀手宫宫规竟是如此残酷,无怪当初——
“好了,以后凡是对睿亲王不利的任务一概不接,违令者宫规处置!”莫君语声色俱厉,眉宇间那丝柔和已然褪去,整个人竟显出肃杀的气息。
“是。”那人应道。
“好了,你们回去吧。”莫君语挥挥手,连着两次使出了碧影重重,加上又受了这一剑,已然有些不支。
“是。”五个人立刻离去,林间又恢复了平静。
静得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若非地上鲜血淋漓的手和莫君语袖袍上的血迹,血迹!南宫幽回过神来,带着焦急的声音有些暗哑:“子言,你要不要紧?”素来冷静的他竟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得莫名的慌乱。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罢了。”莫君语唇角还是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一如往常,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我们快回去吧,以防再生出什么事端。”
两人依旧施展轻功,风在身边疾速掠过,身边的景物飞快褪去,南宫幽的脑海中不停闪过那些画面:月华殿中那个浅笑从容的男子,那个长身而立白衣胜雪的男子,那个持扇起舞翩若惊鸿的男子,那个静静品茶眼神温暖的男子,那个指点江山笑谈天下的男子,他真诚地笑着对他说“知音难觅,如果睿王殿下不嫌弃,唤微臣一声子言便好”,他用那清润的声音带着一丝调皮地叫“幽”?
一切的一切,那样清晰,而此刻旁边的人脸色苍白,气息不稳,鲜红的血在白衣上绽成一朵朵妖艳绝望的花。原来,不知不觉中已是那样在意你,原来,之前怀疑你是在下意识逃避喜欢上你的心情,原来,真的无关性别,只因为是你。子言,原来你那样重要?
莫君语强撑着回到了房间,以自己需要运功疗伤,不宜有旁人在侧为由,好不容易说服了要为她处理伤口的南宫幽留在他自己房中。而刚发现自己心意的南宫幽,坐在房中,思绪混乱,他怕子言知道后疏远自己,甚至离开,这谜一样的人物,又岂是自己留得住的?
这一夜,莫君语处理好伤口后沉沉睡去,彻底失眠的南宫幽挣扎着做了个决定,还像以前一样,视他如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