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再不情愿,还是被一道强烈的阳光刺开了双眼,
“宓夫人,您醒啦。让奴婢伺候您进些膳食吧。”
我循声望去,一位中年的女仆正在我的床边忙碌着,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可是她会说话,不是哑奴,我却无力探究。双手轻抚上腹部,不知孩儿可安好。
天啦,原先高耸的腹部如今平平如也,
“孩子呢?!”我惊恐的盯住眼前的妇人。
她仍旧不慌不乱,有序的侍弄着手里的汤食,眼睛没有看向我,嘴角浅浅的笑着道:“夫人说笑了,夫人何曾有了孩儿埃夫人只是大病了一场,如今也已好了大半,仔细调养了,兴许还能再为二公子生下位孩儿。。。。。。”
她在说什么,难道是我尚且糊涂中,她该还是哑奴才对。
“夫人,该吃些东西了,你都昏迷好些时日了。”她将一碗汤食端至我面前,我盯住她一张一合的双唇惊异万分,她不是哑奴,她在对我说话。
“孩子呢!!?”
她完全无视我双眼里的那份不安与焦急,径自的舀了一勺汤食坚定的靠向我的唇边。我狠一扭头,一勺汤食便流向颈脖间,她仍旧无视我的焦急,亦不回答我的问题,嘴角始终的浅笑。放下汤食便出了门去。
我尚未能从适才的惊变中反映过来,只见那位中年妇人领了一位哑奴进屋,一番指手画脚后,哑奴靠近我,面无表情的将我的上半身以及头颅固定住,随后中年妇人将适才的汤食再次端起,一勺勺的往我嘴里送,并强迫我喝下去,
“宓夫人,得罪了.主子吩咐了,我们做下人的只能服从。”
我不再抵抗,心知无论如何都是徒劳,我只想尽快的问出孩子的下落。
汤食喂完后,她们利索的收拾着,中年妇人仍无与我交谈之意。
“你叫什么?之前在府里我好像不曾见过你。”我不再无谓的追问孩子的下落,或许与她熟识了才有可能打听出我孩儿的下落。
“夫人就叫我刘妈吧。”
不多的几只碗碟已经收拾停当,她边说边示意哑奴退下,随后转身面向我又道:“宓夫人,您还是仔细调养身子要紧,其他的夫人无需挂念,即便是夫人问了,不能说的,不该说的,我刘妈决不会说,所以还请夫人少费些心思,多养养精气才是。”
这样的人怕是比那些个哑奴们还靠得住,也是,子恒挑的人怎么可能出错,我怕是没有可能问出孩儿的下落了。
如此一过就是三个月,我始终虚弱的躺在床上,期间子恒不曾来过,郭氏亦没有。我不着急,子恒既然让我活着,那他一定还会再出现。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刚出生不久的孩儿,我连他是男娃还是女娃都不知道。可是我相信子建,我相信他会不顾一切保孩儿周全。
这一日,突然我的门外嘈杂起来,不一会一小队下人拿着衣物,洗漱用具等浩荡而入。两个年轻的丫头来到我床边,恭敬道:“奴婢替夫人更衣。”我迷惑的望向刘妈,而她只是安静的回我一笑。
我拦住正在替我穿衣的丫头,问道:“怎么回事?”
“今日是小公主的满月日,副丞相请夫人参宴。”
小公主?是我的孩子吗?即如此,那刘妈为何说我不曾生过孩儿,子恒这到底是何意!我顺从的由着女婢们替我梳洗打理,我太想知道这其中的原由,而这只有子恒才能给我答案。
一样的满月宴,却比当年睿儿的要隆重的多,看来如今的他当真是今非昔比。
我来的过早,所以暂且在宴席正厅的侧房里等待,不觉的就挂念起子建,他知道孩儿的下落吗,他真的可以平静的生活了吗,还有婉儿,但愿他们已经燕好。
“你平静了许多,想来禁闭对你是有好处的,我早该如此!”
我缓缓回身,一抹熟悉的身姿英挺的立于面前。此刻的子恒比以往肃冷了许多,眉宇间的霸气彰显无疑,一双幽眸我再也瞧不真切了,但浓浓的恨意却显而易见。
“子恒,恨,会如同你当年的爱一般,摆脱不了,唯有放手才是解脱。”此刻面对他,我确实平静了许多,过往的许多事,真的很难用对错来分辨,如今的我们究竟是谁的是,谁的非呢,我不再计较,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唯一记挂的只有杨修,我真的只想平静的离去,可是离去前,我得见上女儿一面。
“宓儿,来日方长,恨,没有什么不好,况且我并不想摆脱。”他笑着走近我,可是嘴角挂着的冰寒却是让我感觉冷到了骨子里。
“走吧,宓儿,今日是美人的女儿满月日,你该去给她道贺。”
我没有多少惊讶,他不可能让孩儿留在我身边,可是这不是子恒的亲骨肉,郭氏会待她好吗!
“子恒,你说过,对我没有不能包容的事。”我希望子恒能以此善待我的女儿。
“所以你依旧是我的正室夫人,所以你依旧安然无恙!”说完,再不看我一眼,独自前往正厅走去,背影决绝而冰冷。
罢了,是我天真了。
宴席上,我与郭氏坐在子恒的左右边,郭氏的怀里抱着我的女儿,孩儿出生已有三个月了,可是今日我们才初次相见,我竟连她的脸庞都看不真切。
匆匆环顾一番,没有看见子建,我便将眸紧紧的锁住我的宝贝。她大概是有些饿了,开始不耐烦的针扎起来,郭氏却完全不顾,仍是抱着她承接他们进献的祝贺。我着急的想要过去把她抱过来,却被子恒不着痕迹的拉到身边,陪他一起承饮他人敬奉上来的酒。
“想不到夫人大病初愈仍是国色天香,下官此生还从未见过比夫人还美的女人呢!副丞相好福气啊,这酒可不能少喝,夫人也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