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办公室,严姐一手叉腰,看了看我,又瞥了瞥季彦,老板风范尽显无疑。“解释一下。”
“严姐,我错了,办公重地即便在下班也后,也是闲杂人等与四害一样处理,以后决不手软放入。啊,不,现在我就解决!”我低头认罪,走到角落拿起扫帚簸箕以使立刻感人,尽显办公室新进未转正人员的勤杂工本色。难得到手的工作再不择手段都要先保留下来再说,没出成绩之前没人把你当回事儿,也别把自己当回事儿——我深谙其道。
然而严姐根本没有理我,指名道姓毫不含糊:“季彦,你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季彦耸耸肩,明知故问插科打诨。
“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说现在家里又断了零用钱要回来,我也不会答应的。”
“呵呵,似乎本人还没有不堪到这个地步。我是来找人,我和她之间有些欠账没有结清。”
我欲哭无泪,只好赔笑:季彦啊季彦,一顿咖啡的欠账被你这么说,实在很让人误会啊,喂!
严姐顺着他的目光,重新看向了我,抿出丝笑,颇为玩味:“新欢?”
“目前不是,当事人尚未首肯。”
“好样的,李瞳!”
“嗯……碍…”我模模糊糊答应着,一头雾水,纵使严姐少见地竖起大拇指,也难以戳破其中奥秘。
“去我办公室坐坐,我们的帐还没有清呢!”严姐瞟了季彦一眼,目光狡黠。
“好。”季彦绅士风度,走在前面拉开办公室门,唇角上挑。
两人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加拉了百叶帘,横条与横条间,里面情形欲隐欲现,似有万千秘密值得八卦如小雯者去发掘。
“李瞳姐姐……”小姑娘用手肘相当暧昧相当八卦地推了推我,于是下面的话不难想象。“你怎么认识那个人的啊?”
“你说季彦?哦,他是好心提供给我居住地的大小姐的表哥。”
小雯双手一插,眼睛中闪现着狗仔队代代相传的明亮十字星光。“啊!关系不一般碍…嗯嗯!原来你一早就知道前主策划大人的名字啊!狡猾,太狡猾了!”
“等下!季彦他是前主策划?”我大惊失色。
那张乱七八糟书桌的主人,那个严重妨碍市容往下离职时候抛洒自己策划案的帅哥,众人景仰却同时强烈血泪控诉其恶劣性格——这点如今我也附和——的天才主策划大人,传说中被我骂了无数遍的神秘人,原来就在眼前。好吧,希望他的肺活量,的确因为被背地里诅咒无数遍的缘故,通过打喷嚏的方式逐渐增大了。
有人说,地球上随便一个人和本拉登之间的距离只有六个人,我面对的主策划大人并非策划恐怖事件的大魔头,所以编制我命运的大神好心把距离拉近了。世界不小,城市不小,在错综复杂之中能够互相连接的节点就是人类——这句话可以是感慨,可以是哀怨,不过小雯却把我当成害羞伪装。
“呵呵,李瞳姐姐,别装了!你刚来第一天,那么卖力地清理他的桌子,事情没那么巧的……”
“那么会联想,不如好好策划一下新开发的游戏剧情,和我一起快点把策划案弄出来!”
“啊,难怪啊!所以你才那么卖力看他的策划案,还不遗余力说剧情好,自告奋勇想要把没有完结的策划案做完啊!”小雯右手握拳,一捶左掌,恍然大悟状,却只听进了我话里的一个词!
“我说……”
“这就是爱的力量啊!爱!”
我发誓,我看见了小雯在空气里制造出的无数粉红色爱心气泡。在事实被不切实际地暧昧化浪漫化之前,我鼓足气大吼——“适可而止吧!”
“耶?”小姑娘终于停下自己的话,看了我几秒。
“你听好了,小雯,我认识他就和我做得到这份工作的时间一样长!”
小雯突然明白什么似地点了点头:“啊,是这样啊,难怪你来那天,主策划大人打了电话来,还和严姐碰了头!蔼—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我咬牙切齿,目光凶恶。
小姑娘索索发抖,眼光乱飘,比蟋蟀还灵活:“我想起来,其实这么说起来,李瞳姐姐,你还是严姐的——情敌!”
“哈?”我头皮发麻,刚才季彦的话足够让人联想一番,而事实在和这个人同处一地的时候完全失效!严姐是我顶头上司,据说当初她和季彦分手痛苦不堪……神啊,这可是我得之不易的工作!虽然,我的确不指望任何一个女人会对自己前男友的新女朋友多么宽容,但因为“疑似”情敌这么荒谬的理由被开除,也——太敷衍了!我真心希望编制我生命中种种奇遇的,至少不至于是出此下策的三流言情作家。
吱呀。轻轻一声,严姐办公室的门开了。
“再见了!”严姐伸出手和季彦握了握,然后向小雯招招手,“我们走了,小雯!”
“哦,好!”小姑娘小跑过去,和严姐一起走出了办公室的玻璃大门。
办公室内只剩下两个人。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一时之间气氛诡异。
“Anna是我大学同学,毕业以后,我和她还有另外的同学开的这间工作室。一个月前离职,曾经关系男女朋友,为期三个月,分手原因,性格不合。”季彦首先陈词。
“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云珈讲过,你毕业以后就说要脱离集团,你的爷爷说要剥夺你继承权,你还相当有气势地一走了之。啊,原来就是因为严姐……”
季彦笑笑:“大体上是这样,不过一半说错了,和家里矛盾,起因不是Anna。”
“嗯,很了不起!您的情史波澜壮阔!”
“呵呵,很好,说到现在还没有吃醋,这性格我欣赏!”
我嘴角抽搐,决定挑重点说:“比起你混乱复杂又多样化的感情历史,我更加关心自己是否会因为你这种节外生枝被解除职务。”
“绝对不会!”季彦回答得斩钉截铁,甚至一脸自豪,“我季彦看上过的女人,从来不会拿这种事作文章!我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这点自信的!”
“……我很想知道你对什么事情没自信过。”我嘀咕。
季彦盯着我,似笑非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