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头距离燕国的都城邺城不过百余里,如若骑兵进发,只需要不过半日就可兵临城下,也不怪得慕容评色变。好在桓温大部分都以步兵为主,骑兵只占少数,要全力推进,尚需一日之久。可也只需要一日,光凭邺城内不足五万的兵力,想要挡住桓温数十万大军,那简直如痴人说梦一般。
谢霁脸色也不太自然。桓温兵势之猛大出她意料之外,如若真让桓温一举拿下燕国,且不说秦国也危在旦夕,光是他这盖世军功就足以让皇上不得不禅让退位,这对天生百姓,是福是祸一时真难以说清。
可让她觉得不安的是,师父支道林临死前的话,显然以支道林的眼光也看出,桓温绝不是一个好皇帝。再想远一些,如若让同是世家大族的桓家登上皇位,那谢家的地位只怕就难保了。
王旷目光很冷,心中却在飞速地转动着。现在燕国大难临头,已是到了父亲说的最好时机,是否应该开口?王猛在王旷临出城前交代过,燕国非到将死之局,不可轻易应允出兵之事。一旦事急不可发,方可出言相救。
卢芸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表情从容得很。她是唯独一个没心没肺的,仿佛离开家里远了,家中的事就真的与她无关了。国亡也好,换皇帝也罢,只要王旷能在她身边,她就满足了。其余的也不再想要求什么。
“太傅……”王旷叫了一声,笑道:“先吃饭吧,要不然菜都要凉了。”
慕容评回过神来:“啊!是,先吃饭!”可他哪里能吃得下去,每一口菜嚼在口中如果酸醋一般,咽进胃里返上来全都是苦涩。
“哼!”慕容垂一顿筷子冷然道:“王大人,秦国到底愿不愿意出兵?”
“这个……”王旷故意一停顿,抬起头含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即使秦国不出兵,我也有把握能够退兵!”慕容垂说话时露出了一股强大的自信,“太傅,请授予在下全权指挥权!小王有把握三月内击退晋军!”
慕容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他是不相信慕容垂,慕容恪临死前说的话,他可是句句都记在心中,从那时起到如今,他可都防着慕容垂。至于兵权,不到万不得一,他是不会交出来的。
慕容评还是把希望放在了秦国使者王旷的身上,他笑着举起酒杯:“王大人,所谓唇亡齿寒。燕国要是亡国了,只怕下一个就要轮到秦国了。如今三足鼎立,是否才是上天最合理的安排?”
王旷淡然道:“太傅说的道理,下官都明白。只是秦国贸然出兵,得罪晋国,怕是不怎么合适吧?”
“咣!”慕容垂把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站起身,冷笑道:“前几年桓温带兵驻军霸上,难道秦人就都忘了吧?”
王旷脸色一寒,桓温兵围长安,那是秦人的奇耻大辱,在国内也鲜少有人提起,想不到慕容垂竟哪壶不开提哪壶……
“吴王说的话过份了吧?”谢霁突然说道:“现在求人的可不是秦国,而是燕国。”
慕容垂听得此话,气为之一泄,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想要大秦出兵也不是不可,只是……”王旷笑了笑,说道。
“只是什么?”慕容评和慕容垂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