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过了多久呢?她离开他的日子.一年还是三年,或者是...十年?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她还是那个黄毛丫头,可是他却已经年过而立.
曾经,她是他的尾巴,总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害他被同伴们嘲笑.可是当他狠狠瞪着她的时候,她只是呵呵的笑,没有丝毫的畏惧.每当那个时候,他就会十分的丧气:难道他真的就那么没有威信么?
然而,当他开始有了威信的时候,她却不再对他笑了.
她的眼里有淡淡的愁绪,淡淡的悲凉,淡淡的无奈.那些感情是那么淡,淡到年少气盛的他未曾发现.
他低着头,不让他看清她的表情.只是道:"寰哥哥,带我走好不好?"
他惶恐的退了几步,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却只看到一片惘然.
那时,她即将要嫁给西漠之王,他们的天.这对于一个小小的将门是多么大的荣耀,而对于他来说,又是多么大的诱惑:进官加爵,前程似锦.没有权力的他,受过太多的委屈和侮辱,弱小的他想要变得强大,即使这样的强大需要她作为代价.
反射性的,他摇了摇头.他道:"莺儿,不要胡闹,这话可不能让爹爹听到."
她眼中的光,就这样的熄灭了,从此变成了一滩空洞的死水.
夜莺,他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他多年心头不曾解开的迷.
是的,她是一个迷,因为他一直都在逃避去理清他们之间除却血脉外的感情.那种禁忌的不能开口的感情.
所以当她要解开这个谜底的时候,他本能的回绝了.他害怕.他怕世俗的眼光,他怕颠沛流离,他怕从此一直压着社会的底层,永不翻身.
第二天,她就出嫁了,也再也没有回过曾经的家.
但是他却仕途顺利,步步高升.
他很努力,让贫弱的西漠一时间军事力量强大:平定内乱,斩杀反贼,攻打北陆,大战东灵...他那么努力,而当他终于手握兵权,登上了权利的顶峰时,曾经关于他的流言也已经平息.
她离开他的第三年,她为西漠诞下幼主,母仪天下.
他想见她一面,她却一直推脱.她记恨他,记恨他的懦弱,即使现在他变成整个西漠最为刚强的男人,即使现在他已经自己解开了心中的迷――他一直一直,都深爱着她.
至第七年,她死于疾病.她的遗言只有一句:我要回家.
他是那个迎她回家的人,她知道,所以她死前的含笑的.
可是,曾经的佳人已是一坛骨灰,冰冷的,没有言语也没有温度.
他到底是哭了,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的嚎叫.
再一年,西漠王忧思过度而亡,幼主登位,他做了摄政王,俯视众生,可是他再也没有了波动的情绪,哪怕就像是一丝丝因为被同伴嘲笑而带来的懊恼.
时间如流水,他开始想不起她的模样了,他只记得那样明晃晃的笑容,让整个世界都安静的笑容.
"可是,我至今还是那么想念你啊,莺儿..."夜寰叹道,坚毅的脸上露出些许悲戚来.
"家主,您要见的人来了..."门外,一个声音机械地汇报道,是西漠人特有的隐忍.
房里的人微微沉吟,才道:"带他们来我的书房,吩咐厨房开始做晚膳."
"需要做东灵菜么?"仆人知道这次的客人来自漳州,细心的问道.
"不用了.让他们尝尝西漠风味的鲜,倒也不会怠慢了他们."夜寰想起那个小女人的脸,脸上的表情莫测.
"莺儿,我一定会找回岑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