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七在房中洗澡。靠在浴桶边,隔着屏风看着坐在外面桌边的若梨,她声音娇媚地发问:“相公~你要不要来和我一起洗?”
“你洗完我再洗。”若梨眉毛也不皱一下,俨然已经习惯了她的“婚内调戏”。
他认真削着手上一个蜜桃,手边的盘子里还堆着几个,上面挂着晶莹的水珠,看起来有几分妖娆。大概,如她现在的摸样吧?肌肤亮丽,晶莹欲滴……
遇见她的时候,百花盛开,而如今,果实累累。
“那还不如一起洗,反正都是洗……”七七伸手拨着水,泠泠作响。
他瞟了一眼,隔着屏风看得不是很真切,却另有一种朦胧之美。
她抬起一条手臂在空中擦来擦去,另一只手掬起水浇上去……
纤细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抚过颈间,从肩上滑下,顺着手臂轻点。
他知道她故意的,却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口和身上都升起一股燥热。
七七偷笑的声音传来:“怎么?那天我偷看了你洗澡,你想看回来?”
“……”他懒得理她。
“哎呀,光看多不划算。你不知道,我当时多想和你共浴啊!我想你现在肯定也是那么想的,那就不要犹豫了……”
“七七!隔墙有耳,这不是在家里,你不要忘形了。”他无奈。
“外面没人。”她刚说完,便垮下脸,“有人往这边过来了,好像要上楼。”
他一听,站起身往外走去。
七七听见他步下楼梯,没走到头就停住了。接着,便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来人好像是别院的下人。
过来一会儿,若梨进房来,七七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上擦头发。
“姑母派人来,我去一下。”他说。
“好。”她点头,“叫人来把水换了,我去下面走走,顺便把头发吹干。”
.
七七披着一头湿发在下面回廊里绕来绕去,双足赤裸,却纤尘不染。她穿着一身红衣,未系腰带,晚风吹着她的衣裳微微鼓动。
一缕发丝飘过眼前,她伸手撩开,看见前方转角处走来的南宫煌,转身便走。
“七姑娘!”南宫煌已看见她,追过来。
七七压住鼓动的衣衫,微微偏过头去,却并未转身面对他:“南宫掌门有事?我家若梨去前面了,你可以去前面找他。”
南宫煌见她排拒自己,站住脚步,不再走近:“七姑娘,在下是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请叫我方夫人!”七七皱眉,语气里有丝恼怒。
在资州,除了方家的下人,城中的人也几乎都叫她七姑娘。到外面来,还是这样!这些人,当真都忘了她嫁若梨了吗?她早想发飙了,不介意拿这个南宫煌开刀。
“抱歉,方夫人。”南宫煌改口,语气去异常僵硬,“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不可能。”七七说,往前走去。
“七——方夫人,你用的哪家的胭脂,香味很淡,却很清晰。”他忙叫。
“你说什么?”七七站住脚步。
“我说你身上桃花的香味。”他说,灼热地视线落在她的乌发之上。
七七感到他在用力嗅着她这边飘过去的暗香,回头看他一眼,道:“我不用胭脂,你嗅觉大概出问题了,等唐亮回来,让他看看吧!”
说完,她飞身跃起、掠出回廊,往暂住的房间飞去。
她身上的香味,在春季桃花开时才会散发出来。桃花一谢,香味也就消失。不过,若梨倒还是闻得到。她一直以为这是她和若梨之间的独特牵连,却不想,南宫煌也闻得到。
这是怎么回事?
她确定他只是人而已。
莫非,是因为桃花仙子的原因?
桃花的香味本不是她的,是桃花仙子的。她吞了桃花仙子的灵珠,也就得到了这味道。
可是,据练六去天界偷东西时不小心听来的情报,桃花仙子私自下凡、又丢了灵珠,早已经被贬回一朵桃花落到红尘,要轮回开放整整三千年才能回到蟠桃园继续修炼。又怎会和一个人扯上牵连?
星月升起,七七坐在窗台上看着夜空。
若梨回来后,在她身后的浴桶里泡澡。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不笑不闹,让他觉得奇怪。
“七七,你在想什么?”洗完澡,他随便穿了件衣服走过去。
七七回头,见他只着一件外袍,衣带随便系了一下,大片的胸膛都未遮住,映在月光下,色泽如玉。
“哎,每次看到你,我就想起神仙。”七七撑着下巴,笑着看他走近,“你真的是洛神投胎的吧?”
“瞎说什么?”他笑,倚在窗棱上,让她靠在自己胸口。
“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七七念道。
“怎么又念起《西洲曲》来了?”若梨问。
“你教的嘛,你最爱念这两句。”她说。
若梨眼眸滑过一丝笑意,轻吻着她的发丝:“还有一首关于莲的诗很美。”
“教我!”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他念。
她跟着他念。
这是汉乐府里著名的《江南》,简单优美。
只是,这诗后面几句是: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若梨一句句念出来,七七一句句跟着学,到后面,她狐疑地盯着他:“怎么有这样的诗?你是不是故意整我,笑我不懂学问?”
若梨扑哧一笑:“这诗真是这样,你多念两遍就知道它的好了。”
“我不信。”七七摇摇头,跳下地,“洛神的诗多美啊,这诗后面都是什么啊?你肯定在骗我的!”
若梨见她气鼓鼓的看着自己,眼里全是笑意:“我改天把书翻给你看……”
“过来!”七七突然叫,将他从窗口拉开。
“怎么?”
“外面好像出事了。”七七伸手将窗户掩住,露出一条缝看出去,只见几条人影从房顶追逐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