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余晖一拳打在未文然脸上。我一怔,这太可怕了,未文然冲我笑笑,起身给了余晖一拳,余晖轻松闪开了,顺势又打了未文然一拳。这一拳打在头上,流血了。
“未……”我顿住了。
“你到底帮谁呀?”虞拓拽住我的脖领,做一个要打我的POSE
我没有说话。
“咦,这是什么?”虞拓看见那件夹克。
我正要解释,余晖开口了(虞拓的注意力当然也转移了)。余晖用那种鄙视的目光看着未文然,“你输了!滚出球场!”
未文然身后的八九队员过去扶住他。未文然的眼前挂着血,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你让我走我偏不走!余晖你在你的馆子(体育馆),我在我的操场,井水不犯河水!”
余晖大吼“你们这个滥队丢尽了学校的脸!根本没有资格再比赛,必须解散,归入我队内。”
未文然甩开自己的队员,勉强站着,“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
余晖身后的队员递过一个篮球。余晖簸弄在手中,“败军之将,何足言勇!”余晖跨出几步,一个漂亮的投球。众人欢呼。未文然笑说:“这样吧。两个月后我与你比赛篮球。球场上的事当然要在球场上解决。”
“你与我?”余晖问
未文然摇摇头,“不!是我们队与你们队。”
余晖笑了,“好,有意思。谁输了就永远不许在校园里练球!”
未文然说“好!”然后他的兄弟扶着他向不远的树林走去。
我悄悄退出人群。顺着血迹漫延的方向走去。
“未文然!”我唤了一声。
未文然说了几句便把手下打发走了。树林里,只剩下我和他。
我上前跑几步,“谢谢你的衣服,”我把夹克呈上去。
未文然的手很脏,不去拿衣服,“怎么?我落魄到这番田地,你连我的衣服都不敢收?”
我摇摇头,“不是。但这是你的。”
未文然拿起夹克披在我身上,“就当你帮我保管它。等到该还的时候再还给我。”
我一怔,转了话题,“那你的伤怎么样?”
未文然说,“小伤,不要紧。”
“真的吗?”怎么看也不算小伤。我心想死撑什么,温姐捅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要死了,这还叫小伤?
“别动”,未文然没有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反而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我很惊讶。未文然右手微动,触着我的耳边长发,一绺一绺地轻轻搁置耳后。他弯下腰,面庞离我越来越近。这时候我才明白他的意图,因为他的唇距我的唇仅有几毫米。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考虑了很多。从亚当夏娃到现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到底应该……
“啪”
我利落地甩了未文然一巴掌。他的脸猛向一侧倾,眼睛微闭。
我转身要走,他的右手牵住我的左手,低声道:“飞飞——”那声音带着苦涩与无奈。
我苦笑一下,“未文然……我看错了你……”然后我匆匆跑开了。
回到操场,情形跟刚刚不一样了,余晖在操场上练球——每投每中。刘飀和唐明还在缠缠绵绵。肖芳身边的那位仁兄消失了,也有可能那位仁兄是偶的幻觉。遇洹转变了方式,由打电话改成了发短信。周若言手捧着书。虞拓已不知去向。所以若言第一个发现我。
“飞飞,你怎么了?”若言扶住我,“你脸色……还有这件夹克是……”
我没有说话,假装看余晖投球,眼前却总闪过刚刚未文然那无助的神情。
虞拓汗流浃背地跑过来,手里捧着好几瓶娃哈哈。
“干嘛?我不爱喝矿泉水,有绿茶吗?”我把夹克拽下来握在手里。
“切!”虞拓一撇嘴,“谁说是给你们喝的!这是给我心爱的小晖晖的。”虞拓一片神往。
“小晖晖?”我和若言异口同声地说,然后狂吐。
后来日落了,围观的人少了。虞拓还慨叹她的小晖晖怎么还不下来。不一会儿,余晖他们队练球。其中一个队员就是肖芳身边的仁兄,一下操场跟肖芳你侬我侬。虞拓捧着娃哈哈却怎么也挤不进人群。
我摇摇头,无聊。我又想到了未文然,或许我做得太过 。
最后我悄无声息地回家。
“喂!”
我一回头,是余晖。我没有招惹他吧?
“等一下,”余晖跑上前,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呀?”
“枭飞飞,”我说。看到余晖的笑我会想到未文然的笑,他们笑得不一样。余晖笑得很灿烂,好像千古情仇者都已溶于这一笑,或许“阳光男孩”就是形容他的吧。未文然不同,他的笑总是淡淡的,微微的,而且充满了鄙视与嘲讽。
“你好,”余晖扔给我一瓶娃哈哈,“这是虞拓让我给你的”。
我没有说话,脑子很乱,便飞奔回家,更没有理会那个玉树临风的大帅哥。
第二天也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星期日,在我明令禁止的情况下死党们没有搔扰我。本来晚上我可窝在家里看电视,但是答应了老爸出去应酬,我只好忍痛割爱啦。
晚上,在一个四星级饭店,据说是四个出版社的人宴请老爸。
这四位出版的传奇人物长得真够传奇的。胖的像猪,瘦的像骷髅,高的像电线杆,矮的像武大郎。分不清是人还是妖。老爸——介绍,我是记不住,只知道该叫伯伯。
“这就是飞飞呀!好漂亮呀!”那位长得像猪一样的伯伯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老爸客气几句,众人就开始塞饭了。
“电线杆”递给我一杯红酒,“女人喝红酒,尤其像飞飞这样漂亮的女人。”
“骷髅”拿出一杯啤酒,“现在的女性讲究前卫。来!飞飞,喝下这一杯。”那武大郎最毒,握着一杯白酒说,“飞飞喝这个,保证你像这酒一样透明。”然后一阵坏笑。
我这时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这四位伯伯都用色咪咪的目光瞄我。我转头看看老爸,老爸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
“要我说,”那个“猪”伯伯一拍桌子,“飞飞!把三杯都给我喝了!”
妈的!想玩死我。
我站起来,三杯酒已经摆在面前。我拷!好歹咱也是一个学文的,打不过你还骂不死你。我说:“伯伯,我不太会喝酒。”
骷髅淫笑,“嘿嘿,不会可以学嘛。”
我说:“伯伯,你们不知道酒桌上四种人不逼酒吗?老人,女人,小孩,病人。”这句话是我临时编的,用来蒙这四个老色鬼。
“哼”!电线杆站了起来,“也就是说你不喝了?”
我笑笑。若言说过沉默就是对你最好的蔑视。
武大郎揪起我爸“枭诚!你女儿太不懂事!我看你这书别出了!”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今天这顿饭是“卖女饭”呀,这可比“鸿门宴”还可怕。
“你们父女好好商量一下,”猪头伯伯不悦。
我把老爸拉到角落。我说:“爸,你说清楚!。”
老爸面色凄苦,“飞飞,算爸求你,不就是喝点酒吗!”
我第一次见到老爸这种表情。为什么我看错了那么多人?像未文然,像老爸……
老爸无言。
我说,“爸,您知道当初妈走的时候,我为什么没跟着妈走?反而留下来陪您受苦。我不是不爱妈,是舍不得您呀!当初您有多坚强……但似乎是我错信了您。”
老爸更加痛苦了。
我回头看看虎视眈眈的那四个“伯伯”,从容地走回桌子边上。
“各位伯伯”,我拿起红酒,灌了下去,拿起啤酒,灌了下去,最后拿起白酒,但我已经站不住了,两腿发麻。离我最近的骷髅顺势想抱我,老爸挡在他前面扶住我。我一推老爸,我宁愿被那个骷髅抱了。这时候我又想到了未文然。他也抱过我,肩比老爸宽,手臂比老爸长,怀抱也比老爸温暖。如果未文然在,一定不会让我受这份屈辱的。我一使劲,把那小杯白酒也喝了。
“不喝了,飞飞”,老爸扶着我都快哭了,“咱们回家”。
我说:“各位伯伯,我去一下洗手间。请帮我爸爸出书。”
那几个伯伯量我也飞不出这个酒店,倒也没拦着。
“飞飞,爸陪你去,”老爸说。我甩开老爸的手,“我以后不会再回家了。爸,你保重。”
我跌跌撞撞地出了门,找到了WC我就开吐。
妈是两年前和爸正式离婚的。我已经成人了,跟爸跟妈都是我的自由,妈当时已经有了再婚对象,挺有钱的。妈不介意分财产,因为这个家什么也没有。妈爽性什么都不要了,跟 那个男人去温州了。当时妈让我跟她走,我摇摇头,“我不能留下我爸一个人。”妈走了,但常寄钱给我,也打过电话。每次都是闲聊,但有一句我记得很清楚,妈说:“没有我的钱你早饿死了。”妈说的一点儿没错,也许我早该死了。
这时,余晖出现了。我惊讶万分,以为自己在做梦,其实不是梦,只是我进错WC而已。余晖惊愕万分。
“你,你怎么在这儿……吐得好厉害呀。”余晖扶住我。
我轻飘飘地偎在他怀里,“带我……走……”
余晖一怔,“那你家在哪儿?”
我顿了一下,“不!不回家!回学校宿舍!”
余晖抱住我“好!你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