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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告别

10日,星期一

下午一点钟,我们最后一次聚集在学校里,来拿期末考试的成绩和证明我们成功升上高年级的小证书。街上站满了学生家长,有些人甚至还挤进了学校巨大的门厅里,更有很多人来到了教室里,挤在老师的讲台前。而在我们班呢,来问询的家长把黑板和前排桌子之间的过道挤得水泄不通。加伦的父亲来了,德罗斯的母亲也来了,还有铁匠普利考斯、老克莱提、内利先生、蔬菜小贩、小泥瓦匠的父亲、斯大迪的父亲,还有许许多多我以前不曾见过的人,到处都是一片耳语声和嘈杂声,似乎是从楼下的操场上传来的。班主任走进了教室,他手里拿着那张成绩单,马上就开始宣读起来:

“阿巴土奇,合格,六十分,阿奇尼,合格,五十五分……”于是,小泥瓦匠升级了,克罗斯也升级了,然后,班主任又继续大声地读道:

“欧内斯特·德罗斯,合格,七十分,他还获得了第一名。”

所有在场的家长都认识他,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道:

“太棒了,干得好,德罗斯!”

德罗斯摇了摇他那满是金色发卷的头,脸上带着从容、英俊的笑容望了望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正用手比划着向他打招呼呢。加罗菲,加伦还有卡拉布里亚男孩儿都升级了,但是,却有三四个男孩儿留级了,其中一个孩子还哭了起来,因为他站在门口的父亲正一脸怒色、难堪。班主任安慰那位父亲说:

“不要这样,先生,请容许我说句话,考试不及格有时也不能完全怪孩子,通常是他不得以才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我想这才是实情。”接着,他又念道:

“内利,合格,六十二分。”听到此,内利的母亲从她的扇子后面给了儿子一个飞吻。斯大迪也升级了,还打了六十七分呢,但是,听到自己的这一好成绩,他连笑都没有笑一下,甚至没有把杵在太阳穴上的拳头放下来。最后一个是瓦提尼,他还是老样子,全身穿着一新衣服,他也升级了。读完最后一个名字后,班主任站了起来,对我们说道:

“孩子们,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个教室里相聚了,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所以,现在我们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分别的,对吗?要和你们分别,我真是十万个不愿意,我亲爱的孩子们!”

他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如果我过去什么时候对你们不够耐心,或者有时,不经意地做得不够公正,或者对你们过于苛刻了,恳请你们能够原谅我。”

“不,您没有做错!”家长们还有一些学生都喊道,“不,老师,您从来没有犯过错儿!”

“请原谅你们的老师吧,”班主任继续说道,“多想想我的好吧,明年就不是我来当你们的班主任了,但是,我还会再见到你们的,而你们也将永远留在我的心里,那么,再见了,我们还会再见的,孩子们!”

他这么说着,走下讲台来到了我们中间。我们都站在板凳上,向老师伸出了双手,想要抓住他的胳膊,还有的人拽住了老师的衣襟,很多人都吻了老师,五十个人齐声对老师喊道:

“再见了,我们会再见面的,老师!谢谢老师,愿您永远健康,您千万别忘了我们啊!”当我走出教室时,隐隐地为这阵骚动而感到有些压抑,我就这样晕头晕脑地跟着人群走了出去,其他教室的男孩子也都走了出来。那么多男孩子和家长混杂在一起,他们都在向男班主任和女班主任道着别,还互相说着再见。那位头戴红色羽毛的女班主任身边紧贴着四五个孩子,还有二十多个围在她的周围,累得她气都喘不上来了。那些男孩子几乎把那小修女的帽子都揪下来了,还在她黑色裙子的纽扣眼儿里以及口袋里都扎满了花束。许多人都在夸奖罗伯特,他那一天是第一次甩掉了他的双拐。四下里都是人群在高声说笑:

“再见了,再见了!十月二十日再见吧!”

我们都热切地向别人道着别,啊,在那一刻,我所有的失落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瓦提尼,他总是那么嫉妒德罗斯,这一次却是第一个伸出双臂拥抱他。我和小泥瓦匠打了招呼,还亲吻了他,就在那时,他向我最后一次做了兔子鬼脸。哦,他是多么可爱的男孩儿啊!我也和普利考斯、加罗菲道了别,加罗菲最后一次让我抽了次奖,然后送给我一个陶制的压纸器,那个压纸器还坏了一个小角儿。我随后和其他人都道了别。此刻,内利紧紧地挨着加伦,不忍心和他分开,这一幅画面简直是太感人了。所有人都围着加伦,他们对他说道:

“再见了,加伦,我们明年再见吧!”

他们都想要摸摸他,握握他的手,所有人都那么喜欢这个又有胆量又有品德的男孩儿,对他的评价是那么高。而当加伦的父亲看到这一场面时,是那么为儿子高兴,旋即他知趣的微笑着走开了。加伦是我最后一个拥抱的同学,我紧紧地抱着他,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他也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我便向我的父母跑过去了。我父亲问我:

“你和所有的同学都道别了吗?”我回答说我都道别了,“如果在过去,你错怪过谁,那就过去请求他的原谅吧!请求他能够忘记你们过去的不愉快,有这样的人吗?”

“没有。”我回答说。

“那么,再见了!”父亲最后一次看了看我的教学楼,也动情地说。

而此时,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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